57. 李听墨&沈奕岚

作品:《丹麦三点钟

    「大本钟的钟声」


    李听墨的初恋是在高中。


    丹麦对高中生恋爱的限制没有国内严格,只要别太过分,不耽误学业的情况下,老师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他记得是那个叫妮可的华裔女孩先追求的他,十七岁本就是荷尔蒙蠢蠢欲动的年纪,他没道理拒绝一个漂亮阳光的女孩的追求。


    他们像所有高中情侣一样,骑着单车一起上下学,穿着深色校服躺在校园的草坪上晒太阳,书本挡住脸,又被妮可拿开,嬉笑着亲吻、打闹。


    课余时间,他跟好朋友们组队打篮球比赛,脱掉上衣丢进妮可的怀里,常年坚持运动的少年躯体健壮有力,腹肌八块,露出的内裤边缘是CK的logo,阳光下的汗珠闪闪发光,引来路人注目。


    场上唯一一位身材能跟他媲美的是,是对面的得分后卫,一个总是面无表情的丹麦男孩,李听墨不记得他叫什么,只记得那场球赛下来,他被对面的分数压得死死的。


    球赛过去不到一个星期,妮可跟他提出分手,转头就跟那位得分后卫在一起了。


    少年人洒脱,没什么好纠缠的,分就分了,大不了找个空场子一个人孤独投篮两小时,大不了骑车窜到好友Jakob家门口,把人叫出来淋雨喝酒。


    初恋的开始和结束都很痛快。


    经验丰富的Jakob长他不过两岁,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搭住他的肩膀,劝他没什么过不去的,爱情和女人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enjoyyourlife”。


    后来,这句话就成了李听墨的人生信条。


    恋爱对他来说向来是好聚好散,合适就在一起,他会尽最大努力对女孩好,记住她们的生日、喜好、脾性,该送的礼物一个都不会少,情绪价值给满,做众人眼中的百分百好男友,不合适就立刻分手,删除联系方式,绝不拖泥带水,也不会吃回头草。


    前前后后交往了五任女友,除了妮可外,几乎每一任都不能和他痛快分开,卑微地死缠烂打是常态。


    于是Jakob又劝他,别对女人那么好,否则难以脱身。


    “那不行。”李听墨晃了晃手指,“恋爱高手不可以让女人伤心。”


    “得了吧。”Jakob乜他一眼,“你伤的心还不够多吗?上次是luna,这次是nana,下次又是什么na?”


    “下次是mina。”


    Mina是Jakob的女友,Jakob踹了李听墨一脚,“滚,你迟早遭报应。”


    然后他遇到了新搬来的邻居蕾娜。


    继妮可后,李听墨交的女友都没有她的影子,大多数都是既活泼又乖巧的。但蕾娜和妮可很像,她们骨子里都有种隐隐约约的叛逆劲。


    这种叛逆劲让李听墨不安,所以在和蕾娜试着接触一段时间后,他拒绝了她的示爱。


    那天晚上的蕾娜穿着性感的黑色吊带裙,包裹出前凸后翘的傲人曲线,高跟鞋、大红唇,披散的长卷发,黑鸦片甜腻的香,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住这样的诱惑。


    生理反应在试图吞噬李听墨仅存的理智,但在蕾娜的胸脯贴上来时,他猛地后撤一步。


    “抱歉蕾娜,我想,我们不合适。”


    逃亡似的离开充满蕾娜气息的屋子,李听墨靠在墙上喘息了许久,他几乎是惊恐地开始思考刚才面对蕾娜时晃神的那瞬间。


    眼前是雪白的呼之欲出的肉/体,莫名其妙闯进他脑海的是那个让他讨厌的女人,沈奕岚。


    是的,他一开始的确讨厌沈奕岚。


    一个高高在上的,嘴上不饶人的,没有丝毫女性柔软气质的女人。


    印象的好转是在得知她帮助了小笛后,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李听墨怎么也拉不下脸来示弱,不知道为什么,他最不想让沈奕岚这样的人看轻。


    默恩白崖,听见沈奕岚对小笛的循循善诱,李听墨不得不承认,沈奕岚的确有着不同寻常的个人魅力。


    沈奕岚年长他七岁,和温让差不多年纪。


    温让对他而言一直是大哥哥一样的角色,所以李听墨理所当然地,把沈奕岚贴上了“大姐姐”的标签。


    他应该尊重她。


    可是第二天的“睡错床”乌龙事件又把他和沈奕岚的关系推向了危险边缘。


    诚然,这件事是他的错,他愿意认,但沈奕岚过激的反应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脏东西,她不想跟他沾边。


    再后来,他听说了沈奕岚的遭遇。


    一个装模作样的人渣前夫,一场精心算计的糟糕婚姻,一个不把女儿当回事的冷漠母亲。


    李听墨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悲剧,更无法想象,悲剧发生在了沈奕岚身上。


    或许是她蓬勃到快溢出来的生命力让李听墨忽视了一件事,有些人的生命力来自被保护得太好,从小到大没受过像样的打击,比如他自己,而有些人的生命力是在摧毁中诞生的,因为死过无数次,所以才能真正地活着,比如沈奕岚。


    狂风暴雨都熄不灭的烛火,光芒自然永恒。


    李听墨有过很多心动的瞬间,比如妮可在阳光下自在的笑,比如Luna收到礼物时甜丝丝的笑。


    但让他觉得荒唐的是,这次的心动,居然是因为遥遥看见的,沈奕岚的那一滴泪。


    留在默恩岛的这几天,他非常真诚地向沈奕岚道了歉,跟在她身后“当牛做马”,沈奕岚说东他绝不往西,顺便向阿尔里克学了不少摄影知识。


    沈奕岚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也知道李听墨只是还不够成熟,做事说话都太莽撞。


    好好相处下来,李听墨发现跟着沈奕岚还挺舒服的,只要不触碰她的雷区,她就很好说话,而且见多识广,知识面丰富,什么话题都能聊上几句。


    李听墨偶尔开个玩笑,她也能接住他的梗。


    得知沈奕岚喜欢过温让,李听墨并不惊讶,温让那样一个对谁都彬彬有礼,斯文沉静的人,不喜欢他才不正常吧。


    可他也意识到,自己和温让的差距有多悬殊。他清楚意识到,现在的自己还不足以让沈奕岚心动。


    Jakob发现自己的好哥们儿变了,虽然他们还是保持着喝酒打篮球聊心事的兄弟情谊,但李听墨变得爱学习了。


    他在家里办party,李听墨居然抱了几本专业书在学习,他像看神经病一样盯着李听墨,半个小时过去,李听墨的目光依然专注在书本上,丝毫没有要跟他们喝酒玩乐的意思。


    身边的朋友问Jakob,李听墨出什么问题了?


    Jakob耸耸肩,“谁知道,可能现在走好学生路线了。”


    李听墨本科念的经济学,不出意外,将来也是跟他父母一样,从事外贸之类的国际商务工作。


    他的成绩从小到大都是中上,差不到哪儿去,高中快毕业的时候努了把劲申上了哥大,他的人生就是这样,只要稍微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成绩是这样,恋爱也是这样。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只要努力了,就能得到沈奕岚的欢心。


    后来家里出事,回了趟国,等到纠纷解决,他发消息给沈奕岚,发现对方的手机号已经更换了,他找到沈奕岚所在的学校,工作人员告诉他,沈奕岚已经离职,据说之前有个男人跑到她学校来闹,还闹到警察局去了。


    李听墨通过沈奕岚的ins账号,找到了阿尔里克,跟他私聊后,得知沈奕岚现在在英国朋友家里,为了躲她的前夫雷永安,她换了手机号。


    在李听墨的再三恳求下,阿尔里克联系了沈奕岚。


    沈奕岚没有让李听墨接电话,只让阿尔里克带给他一句话,羽翼还未丰满,不要总想着儿女情长。


    “那什么时候才能想?”李听墨反问。


    阿尔里克挂掉电话,转述道:“等你足够强大。”


    从此以后,李听墨彻底变了样,很少出现在学校的人现在天天泡图书馆,熬了许多个大夜补回落下的功课,拒绝了所有无意义的派对和旅行,也拒绝了女孩们的邀约和求爱。


    他不再苦心积虑穿搭,简单的T恤长裤鸭舌帽,双肩包里装着沉甸甸的电脑和书本,耳机里放着的是英语经济新闻。


    他要拿到全A,他要成为专业前三,他要漂漂亮亮地结束自己的学生生涯,迎来崭新的21岁,重新出现在沈奕岚面前的时候,他希望自己是优秀的。


    起初,Jakob只当他是当运动潮男当累了,想要换种nerdy风格,渐渐地他发现李听墨不是闹着玩儿,他是认真的。


    “我有了喜欢的人,她很优秀,我需要快点成长。”李听墨是这样给Jakob解释的。


    “女孩?还是女人?”


    “女人。”


    “兄弟,那你的麻烦大了。”


    “不是你说的吗?”李听墨笑笑,“我迟早遭报应。”


    沈奕岚就是他的报应。


    七月末,李听墨过完了生日,第二天就飞往伦敦。


    西欧二十度左右的天气很舒服,降落在希思罗机场是傍晚,晚霞铺满天际,又被机场的窗格切割成条状,每一格都是不同的色彩,和李听墨的心情一样斑斓。


    这几个月一有时间,他就去找阿尔里克,阿尔里克受不了他这黏人又好学的劲儿,给他免费当了几个月的摄影老师。


    一开始想取得阿尔里克的信任,的确另有目的,但后来,跟着阿尔里克跑了几座城市拍日出和星空,他们在大自然中慢慢相处,也慢慢混成了志趣相投的好朋友。


    阿尔里克看到了他的变化,在征求沈奕岚同意后,给了李听墨一个地址。


    乘地铁到Vauxhall区,这边汇集了不少名校,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居多,李听墨一身简单的打扮,混迹在其中,也和大学生相差无二。


    阿尔里克发给他的地址停在泰晤士1号公寓,没有详细的楼层房号。


    他站在这顶级公寓门口等了许久,直到天幕落了黑,也没看到想见的人,他转过身,朝泰晤士河岸走去。


    “李听墨,你去哪儿?”


    时隔数月没有听到的声音重新回到耳畔。


    他猛地回过头,女人穿着舒适的吊带长裤人字拖,牵了一条巧克力色的拉布拉多,长发剪到了齐肩的长度,染成了橘子色,很像今天晚霞的颜色。


    “沈奕岚?”


    女人抱起胳膊,朝他笑,“怎么?认不出来了?看书把你那一双火眼金睛给看近视了?”


    “这么毒的嘴,除了你还能是谁。”明明来之前还在心里警告自己,不可以再像之前那样嘴犟,但一见到沈奕岚,他就控制不住。


    “酒店订哪儿了?”


    “没订,住你家。”


    “滚吧你。”


    沈奕岚对他还是这么不客气,就连拉布拉多都冲着他吼叫了几声,“看到没,我儿子不欢迎你。”


    “没事,等我当了他爸爸就好了。”


    “……你真贱。”


    “还行吧,比起之前,我已经收敛很多了。”


    沈奕岚当然不会带他回公寓,见他只背了个双肩包,问道:“包重吗?”


    “不重。”


    “那帮我遛遛狗。”说完,沈奕岚就把绳子交给他。


    李听墨乖乖接过,见女人转身就走,忙问道:“那你呢?”


    “上去拿件外套。”


    李听墨单手从书包里扯出一件衬衫,“不用了,我带着的,你穿我的吧。”


    沈奕岚见他一脸诚恳,倒也没再拒绝,随手套上宽大的衬衫,拢了拢,“太大了。”


    “行了,将就穿吧。”


    被沈奕岚瞪了一眼,李听墨立马闭了嘴。


    两人沿着日落后的泰晤士河岸慢悠悠地逛着,默契让他们不需要刻意找话题,随意聊聊彼此的近况就足以对付这漫长的夜。


    后来,小狗累了,人也累了,经过一家露天酒吧,爵士乐队正在驻唱,他们在吧台点完单,在外面找了处没那么喧闹的座位坐下来。


    隔壁是一对贴在一起坐着的白人男女,看不出来是情侣或是别的关系。


    但可以肯定的是,像李听墨和沈奕岚这样既暧昧又疏离的关系,不是在dating,就是准备dating。


    泰晤士的游船经过,李听墨嗅到了晚风吹到他面前的,属于沈奕岚的芬芳。


    “阿尔里克说,你在这边申请了二硕,是和摄影相关的,是吗?”


    “对。”沈奕岚看向那艘游船,“你也知道,我这人安定不下来,换个地方也能过得很好。”


    “那很巧了,我和你一样。”


    “是吗?你现在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先去我爸妈的公司做一段时间,积累经验后,再自己出来单干。”


    “什么时候入职?”


    “九月。”


    “你的意思是,你要在这边呆到九月?”


    “对。”


    沈奕岚无语地笑了,“这位刚毕业的大学生弟弟,姐姐可没时间陪你慢慢玩儿。”


    “没关系,你做你的事,我不需要你陪我。”


    “哦?”


    李听墨仰头饮了口酒,冰凉酒液下肚,头脑开始昏聩,他倾身过去,紧紧注视着沈奕岚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你只需要,等我把你追到手。”


    “我很好奇,你喜欢我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还追什么?”


    “我做事只凭心意。”


    “李听墨,我俩一点儿都不适合,你想清楚。”


    “没什么适不适合,只有用不用心。”


    “行,随便你。”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沈奕岚头一次感受到属于二十出头年轻男子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劲。


    李听墨不怕被拒绝,不怕被冷落,凭着一腔年少轻狂的悸动,奋不顾身地呈上自己热忱的心意。


    他知道沈奕岚在顾及什么,也知道创伤留给她无穷尽的不安全感,他能做的就是无论沈奕岚说什么做什么,他尊重,但绝不放弃。


    约她去electriccinema看电影,被沈奕岚以外出拍写真作业为由拒绝了,于是她刚走出校园,就迎上一张爽朗朝气的笑脸。


    “我来给沈小姐拎包。”


    约她去海德公园晒太阳,沈奕岚恰逢生理期。


    李听墨问遍了周围的人,才从一个中国人开的医馆里买到红糖姜茶,他顺理成章进入了沈奕岚的公寓,提前精进过的厨艺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他照顾了沈奕岚三天,也是她最浮肿、最难熬的三天。


    他又约她去逛街头的vintage店铺,沈奕岚的导师临时让她去一个艺术家的摄影展帮忙,在她忙得不可开交,差点被重重的展架砸着的时候,一个人护住了她的后背。


    她把李听墨骂了一通,带他去医院做检查。


    李听墨笑呵呵地听着,也不反驳,“我们这算是在医院约会了吗?”


    “闭嘴。”


    “好。”


    荒芜太久的花园其实一直在下雨,是阳光硬要挤进来,于是杂草也鲜活,枯树也发芽,残花也等来了绽放的机会。


    后来,他们真的去了electriccinema看电影,躺在海德公园的大草坪上野餐,伦敦街头的vintage店铺也被他们逛了个遍,买了一堆古着物件。


    从伦敦眼走到威斯敏斯特,大本钟的钟声厚重而渺远。


    他们伴着钟声,接了第一个吻。


    先是一触即分,接着唇舌纠缠,分离着牵起一根细细的银丝。


    “亲了我,是不是得对我负责了?”李听墨在她耳边低低地笑。


    “我是不婚主义。”沈奕岚说。


    “我不在乎。”


    “我也不会生小孩。”


    “我也不在乎。”


    “如果你和我的事业发生冲突,我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你。”


    李听墨顿了顿,但还是抵着她的额头,无奈地说,“都随你。”


    “那就在一起。”


    伦敦的阵雨和李听墨的吻一同落下,缠缠绵绵。


    什么时候雨停,没人知道。


    ·


    九月,这一年的最后一个季度开启。


    李听墨的工作忙碌起来,但只要他有空,就会给沈奕岚打视频电话。


    Jakob生日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拨通电话的时候,他没注意到身边有几个女生正晃晃悠悠地要来找他玩游戏,其中一个还趴到了他肩上。


    沈奕岚似乎并不在乎,当Jakob出现在镜头里,她还顺道说了声生日快乐。


    Jakob很开心,嚷嚷着要李听墨下次带沈奕岚一块儿来玩。


    第二天清醒过来,Jakob才严肃地问了李听墨一件事。


    沈奕岚为什么不吃醋?


    李听墨打着哈哈过去,“因为她对我保持基本的信任。”


    “也许她并不爱你。”


    “少来啊Jakob,挑拨我俩的感情呢。”


    “Timo,如果我比你年长七岁,我也不会选择你。”Jakob损起人来也是丝毫不留情面,“你太幼稚了,我想你的女朋友应该有很多选择才对,所以不爱你也很正常。”


    “有你这么当兄弟的?”


    “我说的实话,Timo,玩玩可以,别太当真了,我可不想看着你为一个女人痛哭流涕的样子。”


    “我有数,不用你说。”


    他和Jakob多年的感情自然不会因为这一番话而破裂,同样的,他也不至于因此就怀疑沈奕岚。


    公司一放假,李听墨就飞去伦敦找沈奕岚。


    他们和普通情侣一样接吻□□,吃饭逛街,肉/体与精神的交流一个没少。


    第一次□□,沈奕岚是紧绷的。


    李听墨足够温柔,也足够有耐心,只要她眉头稍稍一皱,他就会停下来等她适应,沈奕岚的感受永远放在第一顺位。


    一年的时间里,他们解锁了公寓的不同地点,不同姿势,灵魂与身体都越来越契合。


    最后一次见面,李听墨躺在床上,聊着新一年的生日准备怎么过。


    “我们可以去佛罗伦萨,等我把时间确定下来,我就把机票定了,攻略做了,你到时候只需要拎包出行即可。”


    沈奕岚淡淡应道,“好。”


    “我一定要从佛罗伦萨带回一朵鸢尾花送给你。”


    “好。”


    他以为是毕业设计的压力太大,沈奕岚才这么心不在焉,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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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搂紧女人,哄了她很久,要她放轻松,天大的事都能过去的。


    无意间,他跟Jakob提到这事,Jakob比之前更严肃了。


    “兄弟,你确定她把你放在心上了吗?”


    “应该吧。”


    “你们交往的这一年,她向你表达过爱意吗?说过喜欢你、爱你这样的话吗?”


    李听墨沉默了一会儿,“没有。”


    “她在床上主动吗?”


    “不主动。”


    “她考虑过你俩的未来吗?”


    “未来?”


    “比如工作、结婚什么的?”


    “她不结婚,至于工作……她还没定下来。”


    “Timo,我现在很笃定你被耍了。”


    “她只是对婚姻恐惧了而已。”


    “恐惧什么?她难道结过婚?”


    “嗯,但我不介意。”


    Jakob双手抱住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疯了吧?”


    “Jakob,你是我好兄弟,我希望你能信任我。”


    “我只知道,你现在为一个离了婚大你七岁的女人迷了心!这样的女人比你想象中更冷酷,只要你没有价值,立马就会被踹开!”


    脑海里又响起沈奕岚的那句话:如果你和我的事业发生冲突,我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你。


    “够了!”


    “兄弟,我今天必须骂醒你!”


    “你再说她一句,别怪我揍你。”


    Jakob冷静又绝望,“你为了她要揍我?”


    李听墨烦躁至极,摔门离开了。


    他连夜买了机票,来到泰晤士一号公寓门口,他却迟迟没有进去。


    沈奕岚出来的时候,他戴着帽子躲到了一边。


    “如果这是个好机会,我肯定会争取的。”


    他听见沈奕岚在打电话。


    “男朋友那边不重要,我跟他说过,我会以事业为主。”


    “好的,那先谢谢你了,事业对我来说很重要,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这件事。”


    “七月末吗?”沈奕岚似乎迟疑了一下,“也行,那我提前订机票。”


    李听墨没再跟上去,也没问过沈奕岚这件事。


    七月末,是他的生日。


    他们约好要去佛罗伦萨。


    沈奕岚要失约了,尽管她没有跟他提起这事。


    他们的关系还是维持着原样,只是有什么东西慢慢变了。


    飞到伦敦的次数在减少,打视频电话的频率也在减少。


    他们会亲吻彼此,也会产生生理反应。


    只是激情退却后,一切都归于平淡。


    沈奕岚倒无所谓,她很享受这样的平淡。


    提前一个星期,沈奕岚让李听墨取消了去佛罗伦萨的机票。


    “抱歉,我有个很重要的项目要去趟巴黎,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没关系,你忙你的吧,到时候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我朋友开车送我去机场。”


    “行。”他去了也没用,他在伦敦没车。


    李听墨生日前一晚,沈奕岚登上了前往巴黎的飞机,一个多小时的航程,她一直在忙工作,身旁的同事问她为什么不趁这个时间休息,她只笑了笑说,要赶紧把工作完成,她还有件重要的事,不可以耽误。


    落地是巴黎时间早上八点整,手机弹出一条讯息。


    -沈奕岚,独角戏唱久了,谁都会累。


    紧接着是第二条。


    -分手吧,我们都放过彼此。


    “Lilian?”同事扶住她微晃的身子,“还好吗?”


    “没事,低血糖了。”说完,她在包里摸索一番,果然摸到了李听墨留给她的巧克力。


    她有低血糖,但是总不爱带零食,每次都是李听墨把一些糖果、坚果、巧克力之类的小零食放在她的包里。


    巧克力的苦味在嘴里蔓延。


    她怎么记得应该是甜的?


    甜到发苦了吗?


    她兀自摇摇头,在前往工作地点的计程车上,发出了最后一条给李听墨的消息。


    -行,祝你未来一切顺利。


    ·


    得知李听墨失恋,Jakob舍命陪君子,和他在哥本哈根的街头喝了个烂醉,保留着一丝清醒把人扛回家。


    想想都惨,22岁生日当天分手,也就李听墨这贱骨头做得出来。


    “好了兄弟,这下你的报应结束了,往后都是好日子。”


    李听墨爬去洗手间,吐了个天昏地暗。


    Jakob还没来得及进去收拾,他又摘下花洒,对着自己的脸乱冲一通,场面实在太混乱,Jakob从来没见过李听墨这么失控。


    “你确实很爱她。”他摇摇头,“可惜,她并不爱你。”


    “为什么……我哪里不好……”


    “没有为什么。”Jakob说,“一开始就不喜欢你的人,你怎么指望让她像你爱她一样爱你?”


    “我以为努力就可以……”


    “努力是全天下最没用的东西,醒醒吧哥们儿。”


    后来李听墨一个人去了佛罗伦萨。


    背着旅行包,踏上463步台阶抵达百花圣殿的穹顶之端,俯瞰这座文艺复兴的艺术殿堂。


    他在米开朗基罗广场看了佛罗伦萨的日落,其实和伦敦的日落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拍下的照片再没有可分享的对象。


    乌菲兹美术馆人潮拥挤,里面的藏品都是沈奕岚曾和他分享过的。


    他好像又听到了钟声,很淡很淡,也许是从心里传来。


    时间在佛罗伦萨按下了文艺复兴的暂停键。


    李听墨也像被时间诅咒了,他的感情暂停在二十二岁生日当天,自那以后,始终一个人。


    沈奕岚的ins他还关注着,好像从他们分手后,她的ins也没再更新。


    他们的合照还在,李听墨没舍得删除,沈奕岚也一样。


    又是一年过去,李听墨去伦敦出差的时候,遇见了沈奕岚在伦敦艺术学院读书时候的同学,那个人也还认识他,估计是知道他俩分手的事,见面有些尴尬。


    “她怎么样?”想了想,李听墨还是问出了口。


    “听说留在意大利了,那边确实很适合开展艺术展览。”


    “意大利?不是法国?”


    “法国?哦你说的是去年我们学院跟巴黎合作的项目是吧?那个项目,Lilian本来就只答应跟一天的,她第二天就走了。”


    一个可怕的想法让李听墨背脊发凉,“你当时也在?”


    “是啊,所以我才记得这么清楚。”


    “你还记得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那人回想了一会儿,“她从佛罗伦萨带回了一朵鸢尾花。”


    ……


    李听墨发了疯似的给沈奕岚打电话,对方始终未接。


    泰晤士1号的公寓已经没有了她居住的痕迹,空空荡荡的房间,不知道下一个租户又是谁。


    泰晤士的游船和以往一样缓缓开过,河岸的风还是那么潮湿柔和。


    他又去了当年的酒吧,人满为患,没了他的一席之地。他就这样坐在台阶上,目睹着暮色四合,天色渐晚。


    手机弹出来一条长长的讯息,李听墨等了很久都没敢点开。


    直到酒吧乐队的演唱声停止,四周又归于寂静,他听到自己的心跳,缓慢的,绝望的。


    于是他打开了讯息。


    「你先招惹我,那么热烈地闯进我的世界,乱搅一通。当你的热烈散去,我本来安静的世界再也无法平静,你抽身离去,湖面的涟漪却一波接一波。大本钟的钟声原来有时差,当我的爱开始萌芽,你却已经等不及了。所以,李听墨,我很早就说过了,我们不适合,以后别再联系了。」


    接着是第二条。


    「还有,我真的爱过你。」


    ·


    大本钟的钟声在他心里响了整整五年,他终于长到了沈奕岚初见他时的年纪。


    五年后,李听墨实现了当初向父母许下的诺言,他开了家属于自己的国际商务公司,现在是行业里备受瞩目的年轻才俊。


    他的未来面临着数不清的挑战和机遇,生意场上,敌人比朋友多。


    走到今天,他也斩断层层荆棘。


    面临过资金链断裂,也面临过朋友的背叛,每次绝处逢生都能扒掉他一层皮,然后开始新一轮的生长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成长并不是像上学时候努力冲刺绩点那样简单?


    或许就是那些坐在办公室面临生活的一堆狼藉却无人可诉的寂静雨夜,或许是他辗转欧洲各国却始终避开意大利时冒出来的微妙念头。


    成长,拼命地成长,直到有勇气面对过去的一切碎片。


    二十七岁的李听墨站在伦敦的大本钟前,站在他和沈奕岚初吻的桥上。


    细密的雨水又缠绵地落了下来。


    隔着蒙蒙雨雾,一遍遍拨打无人接听的空号。


    钟声杳杳传来,而他的心声,不再有回音。


    “李听墨,你去哪儿?”


    他苍茫回头,眼前除了雨,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