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老爹被施见桃的话吓得一愣又一愣，“桃桃你说什么呢？！”


    施见桃正犹豫着要怎么给施老爹解释，施闻梅突然冲了进来。


    施闻梅一把阻止了施老爹：“爹！施见桃嫁给二壮，就在隔壁，你现在就将钱拿给施见桃，就不怕她乱花了吗？”


    施老爹瞪了施闻梅一眼：“桃桃不是乱花钱的人。”


    施见桃本来也没想要拿施老爹攒的钱，也是让施老爹自己收了回去。


    但施老爹一直疑惑：“桃桃说的夫君……是怎么回事？”


    施见桃看了施闻梅一眼，虽然许多家里都是要让姐姐先出嫁，才能轮到妹妹。


    但贫穷的人家里，根本不会注重这些规矩，能嫁出去有一口饭吃，就很好了。


    施见桃还没说话，施闻梅翻了个白眼，“我看她是被男人迷了心了，昨夜还夜不归宿，去了城中，也不知道在和哪个野男人厮混。”


    施老爹手掌重重拍向身下的木榻，“施闻梅！老子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


    施闻梅一跺脚，瞬间哭哭啼啼地指责施老爹：“爹你总是这么惯着她！难道我就不是你女儿了吗？！”


    施见桃漠然地看着施闻梅跑出去，才转头对施老爹解释：“昨夜我的确去了城中，只是我救了个人，那人说要报恩，我就想让他……”


    施父一惊，“是什么人？家住何处，家中几口人？年岁几何？……桃桃，不能任性。”


    施见桃咬了咬唇，“是、是个好人……”


    “爹，你放心，他人很好，还将身上的银钱都给了我。”


    施老爹越听越不对劲，“咱们救人是不图回报的，你是不是要求别人回报你？！隔壁的二壮与你般配，还是听爹的，爹给你选的怎么会错？”


    施见桃站在施老爹面前，往后退了一小步，“爹，二壮哥他连话都说不清楚，而且、而且他好……”好弱。


    施老爹深吸一口气，向施见桃解释：“桃桃，咱们家这个情况你也清楚，老爹我没本事，才让你与小梅的婚事一拖再拖，谁家娶媳妇，还愿意照看老丈人的？”


    “二壮他家不错，就在隔壁，日后桃桃你嫁过去了，还能经常回来照看爹，这样难道不好吗？”


    施见桃摇头，“不、爹，我就算不嫁人，也可以照看家里。而且辜……”


    施见桃现在还不想把自己的目的告诉施老爹，毕竟那是她自己的事，还是得自己去做。


    施见桃这一次的态度格外坚定，让施老爹都很是诧异，毕竟施见桃从来没有违背过他的决定。


    在施老爹心里，施见桃懂事乖巧，又不用人多操心，还能赚钱养家里的人。


    但怎么就才经过一晚，施见桃的性子就突然变了？还敢反驳施老爹的话。


    施老爹气得不行，握紧了拳头：“你是不是看不上二壮那孩子？”


    施见桃看着施老爹的神情，有些陌生，“爹，我喜欢……”


    施见桃透过木窗的缝隙看向施家的院子，院外的短篱笆外正站着一个红衣少年，施闻梅站在院里，脸上笑意盈盈。


    施见桃：“……”


    他又跟踪她。


    “爹，你等我一下。”施见桃撂下这句话，就跑到了院里。


    辜游的耳力很灵敏，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给他治伤的大夫是故意将他体内的毒素控制在他眼中的，所以他只能听声辩位。


    但杀手早就熟悉了在暗夜里行动，就算没了眼睛，辜游依然能听得出来，那少女的脚步声。


    她的脚步比之前沉了一些，似乎是心情不好。


    施见桃站在施闻梅身后，盯着辜游的面容，“……你怎么像、像鬼一样。”


    老是跟踪她。


    辜游凌厉的眉眼弯起来，却不显半点柔和，仿佛刚才只是假象。


    辜游说：“不是夫妻么？为什么你不带我回家？是我见不得人吗？”


    施见桃霎时红了脸，还当着施闻梅的面，辜游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


    施见桃推开篱笆门，走到辜游面前，“你小声些……”


    辜游才不会听别人的话，他自由自在惯了，向来随心所欲。


    “这里、好臭。”


    辜游眨了眨眼，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摇头晃脑的样子好像是真在寻找臭味的源泉。


    施见桃下意识看向屋檐下挂着的，正在风干的咸鱼，她已经习惯了鱼腥味，但辜游是一个很讲究的人。


    施见桃本来还想让辜游进院子里坐一会儿的，但施见桃想，还是算了，檐下晾着不少鱼干，他肯定闻不惯的。


    施见桃伸手扯了扯辜游的袖口，“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施闻梅看到一个长得格外漂亮、周身气度不凡的少年站在自家门前，便走上前来和辜游聊了几句。


    但没想到这人是来找施见桃的，两人贴得如此近，一看关系就不一般。


    施闻梅皱着眉头，“施见桃你别丢人现眼的，见到一个男的就往上面凑！”


    施闻梅正要伸手，将施见桃扶着辜游的手打掉，却被辜游轻而易举地攥住了手腕。


    辜游“轻轻”一推，施闻梅就往后退了好几步，施闻梅差点没站稳，摔进一旁的菜园子里。


    施闻梅怒从中来，但不敢与辜游多计较，只得一双怨恨的眼睛，瞪着施见桃。


    却听着辜游漫不经心开口：“还看？我不介意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施闻梅离得近，自然也听见了辜游的话。


    施闻梅半天没反应过来，却看出了辜游的不对劲。


    少年的目光失焦，不知在看何处，而且施见桃还一直扶着他。


    这人，是瞎子？！


    施闻梅见状不对，较施见桃先一步跑去了施老爹房里。


    施见桃在辜游身侧，嘟囔了一声：“少侠，你的眼睛是好了吗？”


    辜游轻哼了一声，抬起头去，不让施见桃再看一眼。


    “没了眼睛，我也能知道。”


    施见桃有些惊讶，她从来没接触过江湖人，从前都是听一些江湖故事，那故事里的侠客们都像是神仙一般，能够飞檐走壁。


    施见桃望向辜游，神仙一般的样貌，本领也这么厉害。


    太赚了。


    辜游闻着风干咸鱼的腥臭气息，顺着里面的动静，他抬步走进去，手中的长刀被辜游当作了引路的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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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辜游长手长脚的，迈的步调与施见桃的步子很难一致，施见桃两步并作一步跟在他身侧。


    “少侠……你来我家做什么啊？”施见桃满是疑惑地问。


    辜游笑道：“我们是夫妻，难道我不该来看看，我夫人的家是什么样的吗？”


    虽然施见桃心里十分清楚，辜游话中的“我夫人”三个字，完全没有携带任何的旖旎情绪，但听在耳里，还是有些发烫。


    施见桃慢慢跟上去，扶着辜游在院子里坐下，“辜少侠，你是怎么来的呀？”


    “自然是雇马车来的，”辜游将长剑摆在面前，“这里是你家，所以你准备在这里住下？”


    “不住这儿，”施见桃很是乖巧地摇头，“我们住客栈吧。”


    施见桃心思澄澈，她从想让辜游做她夫君的时候，就想得很明白了。


    这是她和辜游的事，与施家无关。


    辜游坐在石凳上，忍不住笑道：“还好，你没有住在臭鱼窝的习惯。”


    施见桃偷偷摸摸瞪了辜游一眼。


    他嘴可真毒啊，都怕辜游自己舔一口嘴唇，把自己毒死了。


    “桃桃！进来！”


    施老爹在房里大喊着，声音喊得破了，带着十足的怒气。


    施见桃愣了一下，转身嘱咐辜游：“你等我一下，不要乱走。”


    施见桃提着裙摆，匆匆赶进去，“爹……”


    房里，施闻梅坐在一旁，一脸挑衅地看着施见桃，还在煽风点火：“爹，你看看，都把野男人带到家里来了，一点儿都不顾忌她姐姐、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嘛？！”


    施老爹本来想着将施见桃嫁去隔壁，心情还不错，没想到就短短一日，就给他惹出这么大的事。


    “爹，我想嫁给辜、辜游……”施见桃眼神闪烁，她也知道这样的决定很荒谬，可是她想要做的事，只有辜游能帮她。


    除了辜游，施见桃再也找不到可以帮她的人了。


    施老爹大掌一拍，就说不行。


    “你和二壮的亲事，是两家订好了的！这婚事就是父母之命，施见桃你是我施家的人，就得听你老子的！”施老爹苍老的面容，因为发怒都变得扭曲了起来，“将那人赶出去！”


    施见桃低头，眼中惊愕地听着施老爹的话。


    施见桃的眼神渐渐坚定，“爹，我不会和二壮哥成亲。”


    施闻梅在施见桃身后冷哼一声，刚要开口，辜游就依靠着他的新刀，走到了门口。


    辜游大半张脸隐在暗光里，身后的光将他的身形轮廓勾勒出来，像是走入阴暗的天神。


    辜游拧了拧眉，似乎很厌弃这房里的臭味，“她是我的夫人，你还想让她嫁给谁？”


    施见桃走到门边，拽了拽辜游的衣角：“别、我能解决的。”


    辜游垂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死人都不怕，现在怕什么？”


    施见桃认真地听着辜游的话，江湖上的少侠这么自在潇洒，如果她也可以这么自在就好了。


    施见桃下定了决心，将前几日卖鱼的铜板都放在了施老爹床边。


    “爹，我已经决定好了。我、我喜欢辜游，我想和辜游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