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夕，借着李安安过生日，李家和江家总算聚到了一起，比起李安安的平淡，江唯序倒是很上心，从场地布置，到每个人的礼物，甚至是自己父母的礼物，也都是他帮着买好给李安安的。


    吃饭间隙，李安安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江唯序父母，江母打开礼物看到胸针时，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直夸李安安眼光好，一晚上，她看了好几次李安安，比起儿子傻乎乎一个劲乐呵的样子，李安安面色淡然，明明一大桌人坐着吃饭，她却仿佛置身事外的局外人，江母看向李安安，开口道：“安安，唯序有时神经大条，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告诉我，我来说他。”


    江唯序拧眉，“妈，好好的，你说我干什么。”说完他转身拉起李安安的手，“再说了，安安可没有你说的这些心思。”


    李令辞看着对面的两人，举起杯道：“我这个女儿，从小到大，没什么让人操心的，唯序，以后你们结婚了，我可就将她交给你了。”


    李安安仰头看着李令辞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江母立即接上他的话道：“那是当然，我这总想要个女儿的，以后安安嫁过来，也算儿女双全了。”


    李安安默默坐在座位上听着他们之间的客套话，突然觉得这顿饭吃的没意思极了。


    【交给你了？】


    【多一个女儿？】


    【她呢？】


    【作为李安安这个人主体呢？】


    虽然一直有对此刻的恐惧，但当恐惧真的来临时，她忽然发现自己好无力，无力到只能任凭他们说着她的婚姻，只能任凭他们说着李安安这个代号以后的归宿。


    直到身旁的江唯序起身走到李令辞身旁，“李爸，我敬您一杯。”


    李令辞高兴地举起酒杯同江唯序相碰。


    笑得合不拢嘴。


    身旁的季诗拉了好几下，才将李令辞拉回神来，他明显喝多了，看向李安安，“安安，你去给江爸江妈也敬一杯。”


    李安安猛地抬起头来，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李令辞不悦道：“不能这么没礼貌。”


    没等李安安开口，江唯序连忙拉起李安安，他怕李安安一个人尴尬，便拿着酒杯和李安安一起走到江父江母身边，“爸、妈，我和安安敬你们。”


    江母握上李安安的手腕，“好孩子，好孩子。”


    李安安看到仰头一饮而尽的三人，将酒杯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便默默回到了座位。


    等江唯序转身时，她早已坐到座位上。


    江唯序走过来，拉开椅背，动作明显有些情绪，椅子腿碰到李安安的膝盖，他也没有感觉到，坐下来后侧过脸看向李安安，悄声道：“你怎么了？”


    李安安抬头，表情淡淡地道：“没什么。”


    江唯序拿起旁边的分酒器，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喝了一大口。


    一顿饭结束，时候不早了，李令辞喝得晕头转向，季诗带着先走了，李安安正要离开，却被江唯序一把拉住，动作略带粗暴地将她带回包间抵在身后的墙壁上，“李安安，你什么意思？”


    李安安不明所以。


    “今天你不满意？”


    “没有啊。”


    江唯序呼吸粗重，他今晚喝了不少，看向李安安的表情中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愤懑在，“你不满意你就直说？”


    “我爸妈过来给你过生日，两家人热热闹闹的，你总拉着个脸干什么？”


    “我妈刚才走时还问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江唯序的大掌按在她的双肩上，随着情绪激动手上的力道也在加重，李安安挣扎两下，没有挣脱开，她平静说：“我可能还没有准备好。”


    江唯序面露困惑，“什么没准备好？”


    “我们不是说好的今年底订婚的吗？”


    李安安无奈，她该怎么解释，江唯序的语气很明显，已经对她的表现很不爽了，如果她说她还没有想好自己为什么要进入婚姻里，或者说她还不知道自己想要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


    他会怎么想？


    他肯定会觉得她特矫情吧。


    任何人看来，这都是一桩再好不过的姻缘。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是她就是不满足啊。


    两人沉默良久，李安安突然开口道：“你容我再想想，可以吗？”


    “还要想想？”江唯序的语气不屑极了。


    “李安安，我他妈等你想了三年了。”


    “你就告诉我，你到底要不要和我结婚？”他突然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他。


    李安安的眼眶红了，她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落下，“那要不算了吧。”


    话音刚落，下巴突然被一股大力捏的生疼，李安安蹙眉，江唯序咬牙切齿地盯着她，“什么叫算了？李安安，我的感情他妈这么不值钱吗？”


    “你怎么可以说算就算了？”


    “那我这七年的陪伴算什么？”


    他迫使她看着她，“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人了？”


    李安安摇头，江唯序气得不轻，他有些狼狈的低着头轻喘着，突然想到什么，蓦地抬起头看她，“是因为那小子？”


    “是不是因为那小子！！！”


    一滴眼泪滑落，李安安睫毛轻颤，“和他没有关系。”


    “那你说！为什么？你要能给我个合理的理由，我可以答应。”江唯序说着松开了手，看着李安安下巴被捏得红了的拇指印，突然心疼地靠近她，李安安将头转向一边，江唯序烦躁地将她的脑袋掰正，“疼吗？”


    李安安摇头。


    “我得想清楚，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


    江唯序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个理由在他这里好像过关了，他一把将李安安的脑袋扣在自己胸口，听着怀里人呜咽哭了，“好了，不哭了。”说着抬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


    “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李安安点了点头。


    “好了，不哭了。”


    口袋里，李安安的手机震动两下，她没管。


    不一会儿，视频电话声响起，李安安掏出来，擦了擦眼泪，是钟黎的视频，她调整下情绪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维多利亚港的烟花正在呈现着跨年夜的浪漫，钟黎将镜头转过来，“安安，你看到了吗？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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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安安快步走到落地窗前，将镜头也转过来，宁城的烟花零零散散，全城禁止燃放烟花，但还是有些热爱浪漫的人在这个重要的时刻偷偷释放浪漫，“黎黎，你看到了吗？”


    电话那头十二点的钟声敲响，钟黎在那边大喊道：“安安，生日快乐啊。希望我们都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今天一晚上的不快，在这一瞬烟消云散，李安安忍着眼泪，对着钟黎道：“谢谢你，黎黎。”


    蒋佑深揽着钟黎肩膀，看向镜头，“李安安，祝你生日快乐。”


    李安安有些想哭又很想笑，“你们今年没有回临城吗？”


    那边烟花声音太大，钟黎听不太清楚，对着镜头大喊道：“安安，生日礼物过两天到，你记着收啊。”


    李安安也对着镜头喊：“我说，你们今年没有回临城吗？”


    钟黎摇摇头，“没有，赵阿姨去欧洲了，我们俩今年打算在香港过年。”


    视频里，钟黎笑得一脸开心，李安安很欣慰，钟黎这几年，活得愈发随性了，比起以前那个冷冰冰的少女，现在的她才感觉是个活生生有魅力的人。


    挂了视频，李安安的心情好了很多，一回身，见江唯序还坐在沙发上没走，她有些惊讶，“你还没走？”


    江唯序抬头看她，“要不要去放烟花？”


    “现在？”


    江唯序突然起身，走过来拉起李安安，直接下楼开车去找卖烟花炮竹的小摊贩了。


    宁城禁止燃放，所以小摊贩也都是偷着卖，好在转了一条街就在天桥下找到了一家，江唯序一口气买了十几筒，要不是李安安拦住，他可能直接给那小摊贩买光了。


    车子开到空旷地带，江唯序拿着毛毯披在李安安肩上，嘱咐她在原地看着，他抱着烟花走了几米远。


    一切准备就绪，江唯序朝着李安安大声喊道：“李安安，看好了啊。”


    说完，第一个烟花筒点燃，“嘭”的一声，粉紫色光瀑喷向夜空，一瞬间，绚烂迷人，紧接着不断有烟花喷向空中，红的、粉的、黄的……


    一时间，眼前的黑暗消失，整个夜空变得璀璨明媚，江唯序站在不远处，看着李安安披着毛毯，一脸缱绻，小脸上在烟火的映照下，更加美丽。


    他拿起手机，对着她拍了一张照片，将她此刻的美丽永存。


    李安安看着看着，突然间涌出一种释然，看着不远处的江唯序，鼻头泛酸。


    人潮固然汹涌，人心固然难辨，但此刻就是最美好，转瞬即逝亦是圆满。


    她掏出手机，看到陈近南发来的简单八个字，【生日快乐！新年快乐！】


    李安安回了句，【你也是，新年快乐！】


    便将手机放回兜里，对着江唯序挥手，男人大步朝她跑过来，浑身散发着寒气，“怎么了？是不是冷了？”


    李安安倾身上前，抚摸着江唯序冻僵的脸颊，踮起脚，吻在了他的唇角。


    江唯序眼角散开笑意，双手环上她的腰，将这个吻加深，直到李安安打了个哆嗦，两人才分开来，扑哧一声笑了，江唯序张开大衣，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亲着她的脖颈，喃喃道：“李安安，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