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希看着他，纪景在慢慢平息自己的呼吸，两人都没有说话。


    周围吵吵闹闹，有孩子哭闹，有人在叫服务员，有进来的有离开的，服务员迎来送往声不绝，只偏他们这一处像是被按了静音键。


    直到服务员过来，将一套新的碗筷放下，道：“两位慢用。”


    “坐。”简希捏了下眉心，对纪景说，“没吃饭的话就吃点，别浪费。”


    纪景将身上的三件式西装解开，外套脱下来搭在椅子上，马甲将他腰线勾勒的几近完美，他又拿起刚送过来的那套碗筷，坐去了简希身边。


    沙发凳是连着的，纪景一坐下便几乎要挨上简希的胳膊，简希见状动了下，给他腾空间。


    “味道怎么样？”纪景丝毫没提早上两人的约定。


    早上简希要自己去公司，两人分开前纪景让简希处理完了联系自己，简希满口答应。结果他等到中午，简希不仅没有联系他，还不由分说就挂断了他的电话。


    “还不错。”简希根本不知道刚才都吃了什么，随意点了两个菜，“你尝尝这个。”


    纪景黝黑的眼睛看向她，想看透她真实的情绪。


    简希眼神回避，可又心道有什么好躲的。


    适时，纪景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管璋发来的。


    管璋：找到了没？


    刚才纪景听到那句招牌口号之后，打电话问管璋知不知道是哪家。管璋的CLM本身就是网红店，他对于市内新开的店如数家珍，直接一个定位指挥纪景到了这里。


    纪景手指敲了几个字，将手机放去一旁，这才拿起筷子夹了简希指的那两道。


    管璋自然不知道他俩发生什么，收到纪景的回复后，想了想，还是跟周时崇通了个气，让他探一探简希最近怎么样。


    这是一家淮扬菜，调味以咸鲜为主，少用辛辣重料，简希可能是向来体验一下这种口味，也可能这家店热闹、离景苑也不远。


    纪景夹了道三套鸭，倒是汤鲜肉嫩，可酸甜口的松鼠鳜鱼肯定不是能让简希说出还不错这句话的。


    纪景开口问：“回景苑了？”


    “嗯。”简希懒懒应了一声，不想把刚才的事情再说一遍，只催促他，“快吃。”


    纪景便不说话了，低头吃饭。纪景吃饭快但又文雅，夹了一筷子干丝，汁水没滴到外面一滴。


    简希本来打开了手机开始点消消乐，看纪景吃饭又来了食欲，等结束一局又拿起筷子，准备再吃一点。


    纪景见状把几道菜的位置换了下，把简希喜欢吃的口味放去了她手边。


    一顿饭下来，两人没说多少话，简希却奇迹般的感受到了热闹，刚才她拼命想找人多氛围的热闹。


    “我跟简敬之彻底闹掰了。”简希说，“我让你找新的合作商你也不找，马上新兴航线也没了。”


    “我知道。”纪景看着她，又说了一遍，“我知道。”


    是他这么多年没发现简希在受这种煎熬，到最后一步，他除了怨自己没能做到真正的察言观色，再想不到其他什么。


    两人坐了很久，直到有服务员来问还有没有其他需要。


    简希让打包。


    在人家网红店翻桌率最高的时间段坐了这么长时间，简希临走的时候把手机递给服务人员，让员工自己写了个好评。


    看着是没什么，好像简希只是处理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但是晚上，简希做噩梦了。


    简希回家之后就开始补觉，纪景有个会要开，只能让简希自己在家。下班的时候，简希已经吃了打包回来的饭菜，还是在睡觉。


    纪景知道她还是心情不好，照顾好小橘后，洗漱完也上了床，将人抱进怀里。


    简希挣扎了一下，清醒过来，问了一句：“几点了？”


    “十点不到。”


    简希哦了一声，又迷糊睡去，还没一小时，纪景刚刚入眠，怀里的人便猛地一蹬腿，醒了。


    “怎么了？”黑暗中看不到简希的表情，可手掌下简希细腻的脊背上瞬间冒出了一层薄汗。


    “唔……”简希盯着天花板，心跳的厉害。她又梦到了第一次简敬之和程静澜吵架，不知道是不是程静澜发现了什么，哭得歇斯底里，将家里的瓶瓶罐罐摔了满地。


    简希才不过六七岁，揉着眼睛出来，程静澜坐在地上哭得双眼通红，抬头看了她一眼。


    简希愣在原地半天，才哭着嚎了出来。简敬之忙走过来将她抱起，怒斥程静澜：“发疯也别现在发，吓到阿希了。”


    简希忘了自己是怎么哭完，又怎么睡着的，第二天醒来程静澜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揉着她的头叫她好好吃饭。


    可那肿着的一双眼，提醒简希昨天晚上不是梦。


    后来，偶尔工作压力大的时候简希也会做噩梦，每次惊醒她的场面不是满地狼藉，而是程静澜的那双眼。


    通红如血的眼睛里应该是有一丝恨意。


    只是那恨意不知道是对简敬之，还是对简希。


    “……做噩梦了。”简希长吸了一口气，将脸埋进他的胸膛，等带着纪景味道的乌木玫瑰香味渐渐侵占鼻端。


    “梦到什么了？”纪景问。


    简希停了一会儿，才开口：“梦见你被老虎抓走了。”


    纪景知道她不想说，便用手掌一下下从她肩膀滑到尾椎，替她平顺呼吸，慢慢开口：“有没有发现小橘变胖了？”


    “好像是。”简希想了下。刚来的时候小橘肚子里还有虫，怎么喂都不长个，后来吃了一个周期的驱虫药，把虫子打掉，才慢慢的长个头，可也总是细溜的。


    简希还特地买了增肥发腮的猫粮，才终于看到它脸变圆了，身上有肉了，抱起来也不硌手了。


    “抱回来两个月了？”纪景问。


    “差不多。”简希活动了下手臂，“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生下来的，但医生说现在也差不多五六个月了。”


    “它不是很喜欢我。”纪景想起来睡觉前拿逗猫棒和小橘玩，它居然能忍住本能，卧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那你该反思一下自己。”简希说，“它对人都很和善的，陆明远上次过来，它跟没骨头一样，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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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脚下打滚。”


    纪景被气笑了：“它真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他们说坏话了，还是只是听到屋里有声音了，小橘蹲在卧室门前开始小声的哼唧。


    不一会儿，就把简希的心哼软了。


    “让它进来吗？”纪景问。


    “别了。”简希拍拍他的手臂，示意自己要起来，“我之前没想过猫会掉这么多毛，这间房间就当是给我衣服留个活命的地方。”


    养猫之前，她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简敬之说对猫毛过敏，在简希看来也不过是个推脱借口。


    他本来就没有多爱自己。


    可等小橘进门之后，鱼油喂着，养毛膏吃着，粘毛器用着，可时不时还是能从衣服上发现几根猫毛。


    她有意将衣服都收拢进来卧室，可偶尔一两次随手丢在沙发上，小橘便新鲜的跟得到了什么新奇玩具，卧在衣服上，脑袋扎进去，一会儿好不容易睡着了，猫爪也搭在衣服上，像是怕被收走。


    “穿回来的衣服可能有外面的味道。”简希说，“它之前在外面环境生活过一段时间，特别喜欢。”


    猫的嗅觉是比较发达。


    纪景想起来它之前哈自己，开口问：“以后它能跟德文一起生活吗？要不要先提前熟悉一下？”


    他之前找了宠物专家问这些问题。那位老师提议说年龄相仿的小猫，尽量选择在小时候尽早接触，不然时间一长，随着年龄增大，猫会特别有领地意识，两只陌生猫相处会增大难度。


    “德文也是弟弟，到时候会不会抢地盘？”纪景问。


    “为什么要生活在一起？”简希聊了几句，把程静澜的眼神终于从脑海中剥离，故意道，“德文在你家，小橘在我家，互不干扰。”


    “那我怎么办？”纪景说，“我身上有德文的味道，它现在可能也把我当做抢地盘的了。”


    简希已经走出房门，外面客厅灯感应到她，亮起来了昏黄的暖光，她回头，看见纪景跟在自己身后，上半身还被拢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那要不你之后别进门了，再把我们小橘气到。”简希友好提议。


    纪景问：“我去哪里见你？”


    “家以外的地方。”简希随口说道。


    “哦。”纪景突然声音带上了笑意，“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简希正弯着腰挠小橘下巴，小橘舒服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她边挠边回头看纪景：“我什么意思？”


    “不给我名分，现在还不让我进家门。”纪景道，“是把我当见不得人的小情人了吗？想一想之后我们去哪里见面比较好……”


    怕纪景要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简希叫他：“把洁齿棒拿给我，喂它吃一根。”


    纪景把洁齿棒盖子拧开，和简希一人拿了一根，果然小橘闻了闻，没吃纪景手里的那根。


    “老婆。”纪景看它津津有味的吃完那根，然后跑去一旁的猫抓板开始磨爪子，“你得给我做主，它这样无视我会给我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


    “我像个不被孩子接受的后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