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翌日清晨


    徐艺宁在小姨家吃完早餐，回到多年未曾踏足的家里。


    屋内的陈设和十年前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姜苑景安排人把她家打扫得干干净净。


    徐艺宁每间房子都看过之后，将缺少的东西都记下来，去附近的超市大采购。


    离开安城的时候，只有一家商场，面积还不是很大。


    现在有一家大型商场，里面什么都有，徐艺宁开着从姨父家借来的车前往超市。


    途中，徐父打来了电话。


    徐艺宁接通：“爸，找我什么事？”


    徐父：“我是提醒你别忘了给你的叔叔伯伯们买些东西，上门去拜访一下。”


    徐艺宁能够理解父亲此刻的想法，她承诺道：“您放心，我不会忘记，我一定会买好东西上门拜访的。”


    挂断了和爸爸的电话，徐艺宁停好车子，走进商场。


    家里的被子床单已经有十多年的历史了，花色什么的她也不喜欢，打算买新的全都换了。


    走进家纺区，或许是工作日的原因，上午超市里没什么人，家纺区就只有她一个人。


    徐艺宁也不着急，对比着面料。


    这时，突然间整个超市陷入了黑暗。


    接着就听见危险的铃声。


    一般有这种铃声，那就代表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徐艺宁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有亮光的地方看过去。


    接着，商场内便响起了广播：“超市内突发火灾，请所有顾客从安全通道撤离。”


    徐艺宁跑向距离她最近的安全通道，然而她发现安全通道的门根本打不开。


    附近唯一仅有的安全通道只有这一处。


    第一次来这个超市，她不知道这个超市有多大，也不知道这个超市其他区域的安全门在哪里。


    只能听见其他人撤离时的声音，距离她这一处很远。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徐艺宁发现通往那边的通道被防火门阻断。


    她无法从此处离开。


    返回到安全门，徐艺宁冷静下来，四处查看，在不远处看到了灭火器。


    于是她尝试用灭火器将安全门锁砸开。


    然而，安全门远比她想象中的要结实，即使已经将门把手砸烂，徐艺宁也依旧打不开这一扇门。


    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着浓烟，徐艺宁急忙拨打119报火警。


    她所在的区域信号不好，走了许多地方，才勉强有两格信号。


    电话接通之后，徐艺宁迅速地将自己所在的位置和情况都和接线员讲清楚：“我在永发超市二楼的家纺区安全门附近，超市起火，不清楚起火区域在哪里，空气中有浓烟弥漫，我被困在二楼无法逃离。”


    “已经派出消防队前往现场灭火救援。”接线员问道：“女士，您的身体是否感到不适？”


    徐艺宁回复道：“目前状态平稳。”


    接线员道：“请等待我们消防救援，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可寻找附近有无水源，打湿后捂住口鼻，避免吸入有毒有害的浓烟，如无水源，尿液也可以，请您尽可能地贴近地面以呼吸残留在地面的新鲜空气，每隔五分钟，我会与您联系一次，手机电量允许的情况下请打开手电筒，以便我们消防人员能够在黑暗中快速地找到你，消防员将会尽快前往您所在的区域进行救援，在消防员抵达之前，女士，请您尽可能地平复自己的情绪，不要慌张，减少氧气的消耗，为自己赢得更多的救援时间。”


    四处一片黑暗，她可以听见楼下传来的尖叫声。


    外面的情况很混乱，徐艺宁一个人在家纺区，靠在安全门的角落里，也不太确定自己还能不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昨天还在畅想着美好的未来，今天就已经面临生离死别。


    她还想着，等学校举办晚会的时候，她能够闪亮登场，告诉大家自己不再是十年前那个籍籍无名的女生，而是国际知名的服装设计师Ning。


    优雅地出场，在荀铮的面前能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可如今，她被困在火场里，别说什么好的印象了，就是或者走出火场，都已经是一种奢望。


    徐艺宁往前移动寻找着水源，同时也在思考着该如何编辑遗言，发给自己的父母。


    遗言这个东西，徐艺宁第一次写，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只是感觉，自己这辈子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遗憾没有完成。


    最大的遗憾便是当年没有和荀铮说出喜欢。


    寻找无果后，徐艺宁放弃了寻找，不再浪费空气中的氧气，因为行走运动的情况下会消耗大量的氧气，这会使原本就氧气不足的空间里雪上加霜，到头来可能得不偿失。


    编辑好遗言，徐艺宁发送给了母亲。


    然而毫不意外，消息没有发出去。


    连打电话都很困难，更何况是发消息出去。


    外面，消防队正在努力灭火。


    起火点在一楼街铺的厨房。


    现场浓烟滚滚，一楼街铺餐饮店已经被烧得只剩下门头的招牌。


    负责此次救援任务的现场指挥和刚刚奔赴现场正准备投入救援的消防员说道：“荀铮，超市二楼家纺区还有被困人员。”


    荀铮立刻问：“二楼的平面图有吗？”


    商场负责人小跑着跑过来，将平面图递给他们。


    家纺区位置在西北角，正好就是起火餐饮店上方那个区域。


    荀铮看向那个区域，火势从餐饮店蔓延到超市的仓库，目前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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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在燃烧，仍旧没有扑灭，浓烟不断地从窗口冒出。


    只怕上方的情况不容乐观。


    看到平面图上在家纺区有标注安全通道，荀铮问：“此处可以上去吗？”


    负责超市消防的人摇头：“无法确定，这个通道与仓库相邻，现在仓库失火。”


    荀铮道：“立刻带我们前往这个消防通道的入口。”


    距离徐艺宁报火警已经过去了12分钟，她现在情况十分不好。


    她尝试过给父母打电话，可父母的电话双双无法接通。


    在接线员第二次给她打回电话的时候，她就已经通过接线员留下了遗言，如果自己不幸丧命，将会由接线员将这段遗言传达给她父母。


    现在大家都用微信联系，很少使用电话和亲友联系。


    除了父母的电话，徐艺宁再无其他亲友的联系方式。


    在15分钟的时候，徐艺宁已经开始头晕，呼吸不顺畅。


    最后一次接通接线员打来的电话时，她已经无法再回应对方的问话。


    接线员鼓励她，一直同她说话，希望她能够撑住，告诉她消防员已经朝她这里来了。


    徐艺宁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她已经从原来靠在角落里，滑落在地上。


    脑袋晕晕沉沉的，她也想保持清醒，事实却是很难做到。


    在17分钟的时候，徐艺宁听见了消防通道里传来了呼喊声。


    “有人吗？”


    她能听见，可已经无法回应。


    消防员来到安全门前，徐艺宁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将安全门打开。


    借着消防员头顶的灯，她看到一道藏青色的身影朝自己奔来。


    荀铮打篮球跑步的样子，早就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即使隔着厚厚的防护服，她知道，这个人就是荀铮。


    如果终有一死，最终死在他的怀里，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荀铮也通过头顶的灯看清了躺在地上的人。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但他是一名出色的消防战士，本能驱使他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荀铮半跪在徐艺宁的面前，检查了一下基本情况，随后迅速抱起徐艺宁。


    被她抱起的那一瞬间，徐艺宁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恐惧将她淹没。


    眼泪喷涌而出，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哑声喊出了他的名字。


    “荀铮。”


    随后便陷入了昏迷。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荀铮根本听不见。


    但从她的口型，荀铮还是分辨了出来，她喊的是自己的名字。


    荀铮抱着她迅速朝外跑：“笨蛋，别怕，我来了。”


    “你会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