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揽好脾气地解释：“我们同学从一下课就来占着了，刚刚才走。”


    那女孩也笑着，并不咄咄逼人：“我们也是刚下课就把球拍放在这里了。”


    “你自己来放的吗？”邓春风问。


    那女孩偏头看了下身边的男生，而后又回答道：“他来放的。”


    可那男生没开口说话。


    邓春风跟宋揽对了下视线，两人俱是皱眉。


    那女孩又偏头看了看她身侧的男生，男生戴着厚厚的眼镜，没说话，也没有出头帮忙的意思。


    可女孩显然是小心翼翼地等他拍板。


    “这样吧，我们挤一挤吧，我看现在人也不多，稍微收着点，地方是够用的。”宋揽看着这样子，心里叹了口气，提议道。


    女孩刚刚的失落情绪显然消散了些，笑着问：“郑天，行吗？”


    那被叫做郑天的人眉心浅蹙了下，好似有些不情愿。


    “嗯，也没别的办法了”


    宋揽拍了拍邓春风的手，拉着人往回走，安慰道：“大课间时间不多，别跟他们胡扯了，再打会儿。”


    邓春风嘟着嘴：“我一看那个男的就烦，看着磨磨唧唧的，有点儿什么事都是人家金乐在前面支应。”


    “砰！”


    宋揽发出一个球，羽毛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而后被邓春风接到，又打了回来。


    两个人有来有回的打了会儿，好在宋揽背后是金乐，两个女孩都小心地注意着距离，场地各分一半，也还算和谐。


    没一会儿，宋揽正准备接球，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道声响。


    “宋揽！”


    那一瞬间，她的动作没来得及跟上脑子，拍子的边缘从羽毛球边缘划过，没能打中。


    “啪嗒”一声，羽毛球掉在了地上。


    “啊？”她有些茫然，偏头看过去，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只见徐绥冲她摆了下手。


    他手上拿了两瓶矿泉水，身侧站着秦时和邓夏。


    “叫我干什么？”宋揽弯腰捡球，皱着眉问。


    显然是不满他打扰到自己打羽毛球了。


    徐绥啧了声，捏着瓶口将矿泉水递给她：“云渌让我帮忙给你带瓶水。”


    宋揽运动了会儿，只觉得浑身都开始冒汗，热汽从衣领间钻出来，往外腾着，连带着脑子也转得有点慢。


    她垂眼看着瓶身，没注意旁边的邓夏和秦时在听见这句话时，用颇为奇怪的眼神看了眼徐绥。


    因着徐绥跟邓夏他们几人的关系，邓春风也就不那么见外了，直接道：“云渌怎么没来？”


    “肚子疼，回教室了。”徐绥应着。


    “怎么跑这边来打了？刚刚给你们占的位置不是很大吗？”秦时狐疑着，又偏身往金乐那边瞧了眼。


    “别提了，那两人非说他们一下课也来占位置了，我两来的时候那里没东西啊，不知道是郑天什么时候偷偷摆过来的。”


    邓春风撇着嘴，又对宋揽道：“还是你好心，宋宋，要我说，吵一架就抢回来了。”


    宋揽用拍子从下往上小幅度地垫着羽毛球玩：“郑天一句话都不说，我也不想跟金乐争。”


    话音落下，徐绥的视线也从郑天金乐那边移了回来。


    宋揽还在颠着羽毛球，鬓角的发丝因为运动染着些汗，湿涔涔地拥在一起，贴在她侧脸上，衬得皮肤更为白皙细嫩。


    徐绥眸光动了下，握着瓶身的手也微微蜷了下。


    “哦，也是。”邓春风应了声，啧啧道，“真没担当。”


    她挥手扇着风，邓夏拧开了矿泉水瓶，又递给了她，邓春风就直接接过来，灌了几口。


    徐绥看了眼那边两人，视线落在矿泉水瓶上，尾音带着奇怪的上扬语调，问宋揽：“我也给你拧开？”


    “......”


    宋揽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不用了。”


    她接过来，用力一旋，拧开了瓶盖，喝了两口解渴后，宋揽又发觉徐绥正在看着她。


    眸中带着点她看不懂的东西。


    宋揽奇怪道：“怎么了？看什么？”


    她说完后，目光往他另一只手上一落，嘴角带上了几分玩味的笑，故意逗他道：“怎么了？要我帮你打开？”


    徐绥扯动唇角笑了下，闲散地往前踏了一步，将水瓶朝宋揽歪斜了下。


    他挑眉：“可以吗？”


    “......”


    宋揽瞧见他这副放电的样子，嘴角抽搐下。


    明明刚喝过水，却还是觉得口干舌燥的，她逗人不成，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咬着牙：“你说呢？”


    “我觉得可——”


    他话还没说完，面上的笑还有愈加张扬的趋势，谁料此时，忽而有一道破空声传来，一道白影直冲徐绥的胳膊而来。


    这一瞬间太快太快，像是某种含有预谋的行为似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砰”的一声。


    羽毛球被击打在徐绥的手臂上，下一秒，他的手往一边歪斜了下，又没忍住倒抽了口凉气，手里握着的矿泉水瓶也随之脱落，在地上滚了好远。


    “嘶——”徐绥皱着眉。


    “我靠。”秦时下意识爆出了一句粗口。


    邓夏拧着眉，把瓶盖拧上，也走了过来。


    宋揽偏头看了过去，只见郑天站在靠教学楼的位置，双手环胸看着他们这边，眼睛藏在厚厚的镜片之后，不辨神情。


    而金乐一脸歉意，正准备抬步往这边走，可郑天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拦住了她的动作。


    “疼吗？”秦时正在问徐绥。


    宋揽的视线因着这道声音而移了回来，却不料撞上了徐绥的目光，霎时间，他又倒抽了一口凉气。


    “疼啊，我手要断了。”徐绥道。


    金乐挣开郑天的桎梏，跑了过来，急切道：“同学，你没事吧，我们不是故意的，要不要带你去医务室看一下？”


    宋揽瞧见徐绥一副失血过多的虚弱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但是面上又不好直接显露出来，憋得难受。


    奥斯卡不给他颁个奖都对不起他这场表演。


    徐绥瞧见是金乐过来道歉，也没说什么，又或者是他的本意本就不在受不受伤这件事上，所以对于隔壁班同学一时失手的事情，也格外好说话。


    “没事。”徐绥冲金乐礼貌开口。


    “......”


    金乐从地上捡起羽毛球，微微倾了下身：“真的不好意思。”


    她离开后，邓春风不忿：“看那男的那副样子就是故意的，上周他跟我哥打过篮球赛，自己犯规搞的脚崴了，还怨在我哥身上，谈个恋爱畏畏缩缩的，打到人了都是金乐来道歉，啧啧。”


    宋揽也皱了下眉，视线依旧在徐绥身上。


    “手臂红了。”她提醒道。


    徐绥垂眸看了眼，接近手腕的小臂处确实有一处泛着红。


    徐绥“哦”了声，此时却没什么所谓了，道：“没事，大课间还有一会儿，接着打吧。”


    宋揽眸光闪了下，“嗯”了声。


    众人又四散开来，邓春风和宋揽两人刚准备重新开始打球时，又忽而听见身后有些嘈杂的动静。


    前一两秒钟耳边都还只是一阵模糊的吵闹声，紧接着，宋揽才听清那边的动静。


    什么“你们没占上位置，刚刚抢了那边两个女生的，现在又来抢我们的？”


    “这位置本来就是我占的，好心分给她们而已。”


    “郑天，别说了，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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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分给人家的，你现在去要回来啊，看我们是高一的就能随便欺负了？”


    宋揽发球的动作一顿，偏头看过去，身侧的几人也顺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


    高中时候战火的发生速度不亚于火箭发射，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儿，那边就扭打在了一起，对面高一的人很多，金乐和郑天很快被吞没进去。


    宋揽瞳孔骤然放大。


    秦时：“我去找门卫！”


    “拉架啊！”邓春风的话跟宋揽往外冲的速度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邓春风和宋揽最先冲了上去。


    教学楼下的空地上本就聚集着很多人群，此刻纷纷注意到了扭打在一起的人群。


    宋揽仗着被她哥宋辰送去学过点防身术，直接挤进人群，一把扯住金乐，怒喊着：“金乐，你出来！”


    邓春风被邓夏护着，也没怎么动手。


    徐绥吊着一条他说“疼到快断掉”的胳膊，被卷入了混战，抬手挡在宋揽肩侧，扛了不少误伤。


    门卫和老师到了的时候，众人脸上都挂了彩。


    吴优和金乐郑天班的班主任还有年级主任史书雅一块下来的时候，刚好打了上课铃，其他学生也不敢看热闹了，顿时如鸟兽飞散。


    瞬间，教学楼前只剩下他们几个。


    宋揽手背在身后，偏头看了眼，抬手扯了把金乐歪斜的领子，拽好后，金乐小声说了句“谢谢。”


    宋揽没出声，继续安静地站在一边罚站。


    身侧的徐绥把手背在身后，一手抓在自己泛红的小臂上，那处有点火辣辣的。


    他的视线落在宋揽身上，瞧见她帮金乐理完衣领后，又低垂着眼睫，一副认真反省的样子，没忍住觉得好笑。


    她刚刚不管不顾冲上去的样子，可不像会后悔的样子。


    夕阳西下，冷不丁的，徐绥的目光捕捉到了宋揽发顶一簇被余晖裹挟着的，翘起的发丝，。


    许是因为刚刚拉架的缘故，那一簇头发翘了起来，挂在她的发圈上。


    徐绥喉结动了下，下意识抬起手，身侧的宋揽冷不丁偏头望向他，眉眼上扬着：“怎么了？”


    忽而一阵傍晚的热风袭来，徐绥眼睫动了下：“你的头发有点乱，翘起来了。”


    他的手慢慢往下垂，谁料此时，宋揽没抬手，也没躲避的动作，甚至又把头往徐绥这边靠了下，嗓音很自然，像是没把这种帮忙理头发的举动当回事。


    “帮我弄一下，我看不到。”


    “......”


    徐绥没动作，只觉得太阳光照在脸上，热腾腾的。


    宋揽又抬眼看向他，催了下：“快点。”


    “嗯...哦。”


    指尖勾着发丝往外移了下，那顺滑如丝绸的黑发从指尖溜过去，快得让人抓不住。


    “好了。”徐绥放下手，欲盖弥彰似的，将视线移向别处。


    宋揽不知怎么的，也偏头往一边看着，嘴里含混道了声：“谢谢。”


    高一年级主任和班主任姗姗来迟，一脸凶相。


    吴优环顾了下几人，眉毛吊着，冷笑一声，：“刚说完别给我惹事，你们就打架是吧？”


    “老师，我保证，这次是拔刀相助！”邓春风竖着三根手指头，一脸诚恳。


    “助谁？！还敢拔刀？反了天了。”吴优厉声，“一天天的，没你们的事都要掺和一脚。”


    话音刚落，邓春风和秦时的脑袋以一个很平缓均匀的速度往左侧转去。


    宋揽和徐绥没动作，俱是垂眼看着鞋尖。


    吴优见状，顺着邓春风和秦时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了金乐身上。


    金乐吞咽了下，颤着声音承认：“吴老师...是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