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衣上墨梅

作品:《小七科举手记

    “周夫子?”卢氏听这名儿有些耳熟,余光却瞥见何怀环听到这名字偷摸着想跑的模样,想起这周夫子不正是何佑给他这心肝儿子请的先生吗?


    “看着他,送回陈姨娘那儿去。”卢氏皱眉看了何怀环一眼,这麻烦事多半就是他给惹出来的,若不是这周夫子找上门来,她是决计不会去管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处断不好还得落人家的抱怨。何怀环是从哪儿来的上哪儿去,至于这周夫子是怎么回事,也只能先去看看了。


    周夫子已经在明间里头等待了,见卢氏终于回来,立刻起身道:“何夫人,贵府的孩子周某是教不得了,先前何老爷送来的束脩与银钱周某可悉数退还,还请何老爷另请高明吧!”


    这位周夫子看着年龄已然是不小了,头发花白,但还是整齐束起,看着精神矍铄,上来就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的话。卢氏腹诽这何佑不知是哪儿请来的先生,性子这么急冲冲的,面上只端出一副笑脸来,道:“不知这是出了什么事,周夫子不妨坐下说话。来人啊,去给周夫子倒杯茶来。”


    周夫子一口就回绝到:“茶就不必了,夫人难道瞧我现在是坐得住的样子吗?”


    “先生这是何意……”卢氏眼皮跳了跳,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位周夫子衣裳左半边的“墨梅”好像是新泼上去的,她说到一半的话又改口,道:“先生的肩上这是……”卢氏先前本就不想应付陈姨娘那儿的麻烦,是以也没看仔细,还以为这周夫子身上的一身墨水是现在时兴的花纹样式。


    周夫子冷哼一声,道:“这都拜府上六公子所赐。”


    卢氏眨了两下眼睛,抿了抿嘴,道:“老爷那儿还有几身新做的没穿过的衣裳,快拿一套出来给周夫人换上。先生,我先叫人来给您擦擦,这身弄污损的衣裳,何家会折成银子赔给先生。”


    周夫子被人不情不愿地带出去换衣裳了,他一走,卢氏的嘴角终于是压不住了,捧腹笑道:“哎呦,我方才是真没瞧出来,我说他怎么这么大火气,敢情那是泼上去的墨水。这何怀环也真是不得了,起先一个个都说他是神童在世,文曲星下凡,请开蒙的夫子要请临江府最贵的,这才几日,就把夫子逼成这个样子。”


    李妈妈也跟着笑,道:“方才那周夫子可是一肚子的火,偏夫人还没看出来,要再说下去,他怕真是要被气跑了。还有那六公子,原是从这夫子那儿逃出来的。当年陈姨娘不过也是做给老爷看的,谁知这院里人人都信了,说不准先前装模作样她自个儿都信了,今日六公子这样,叫老爷知道,他们可下不来台了。”


    “可不是吗?”陈姨娘总算落了个小尾巴在她手中,卢氏心情愉悦。虽说她先前并不在乎这何怀环有多么聪明绝顶,只消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成,可偏偏陈姨娘竟然和何怀瑜联手把何七坑惨了。这回是自己撞上来,可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了。


    “那夫人可要劝着周夫子留下来?”


    “劝?我哪里劝得住,这周夫子不是缺银钱的人,离了何家,请他去教书的人还有大把。”卢氏方才看那夫子身穿细葛做的玉色袍,就知他这些年靠教书挣的银子肯定不少,毕竟不是个个读书人都能穿得起这料子的。


    “既然他是老爷重金请来的夫子,想必是不差的,在读书人里头说得上话,说不准还有许多门生。留不住,那便顺其自然,放他走罢。”卢氏做了决定。待周夫子换了衣裳回来,卢氏先是假意劝了几句,打算赔了银子放人走时,外头有看门的丫鬟进来,道:“夫人,陈姨娘听周夫子在这儿,执意要来正房,可要让她进来?”


    原本这周夫子换完一身衣裳已经是平息了些怒火,可一听到陈姨娘的名字,不免又想起令人窝火的何怀环。他来何家已经有好几日,却从未能给这何家六公子上过一节完整的课,每次上到一半,这六公子就闹着要出去。交他的那几个字,他也从未记住过。而今日直接不见踪影,还将一方砚台放在了书架上,若不是他闪躲及时,砚台砸中了脑袋,只怕是他是要被抬着出何府。


    偏生这陈姨娘还总替她这个顽劣不堪的儿子辩解,说甚么他从小就好读书,这几日也绝不是故意这般,只是性子跳脱了些。周夫子只觉这未免跳脱过头了,这般不尊师重道的人,就算是聪明好学又如何,况且他也看不出来这何六公子有多聪慧。


    “夫人不必送了,周某可自行离去,往后也不会再登贵府的门!”说罢,周夫子连银子也没拿,一径转身朝门外走。卢氏叫人去拦,却也没有硬拦着,不过装模作样地劝了几下,就叫人给走了。待确认周夫子真出了宅子,卢氏才换下方才急切的表情,对方才来报信的小厮道:“你去跟陈姨娘说,人不愿意留下来,连赔的银子也不肯拿,之后也再不肯来了。这人是老爷请来的,我没得法子,叫她回去。”


    ……


    这日散学后,何七照常回家同卢氏还有两个姐姐一起用饭。听说何怀瑜已经不去书院了,这阵子一直在家,若没有那档子事,今日在桌上吃饭的说不定还要多一个人。只可惜他已经“投敌”了,整日是与何怀璋一起学做生意,正房这处已经许久未来过。卢氏只恨没能狠狠整治他一顿,自然不会主动叫他来相见。


    何七这几日上完学回来都觉得饥肠辘辘,正要动筷,一丫鬟从外头回来,对卢氏道:“夫人,已经同老爷说了此事,才说完萱草居的人便来了,把老爷请了过去。”


    听到萱草居的人截胡了何佑,何七估摸着这陈姨娘又在想什么阴招了,抬头问卢氏道:“娘,可是出什么事了?”她这回可不想无知无觉就被人坑了。


    “多半是为着你六哥读书的事,吃饭,过几日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卢氏不紧不慢地给她碗里添了一块糟鹅胗,看着一点也不为此事担忧,反而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何七看她这幅样子,就知这对她们来说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定陈姨娘还更急些,便也没再多问,低头吃饭了。


    现在何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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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不用再吃婴孩时期那些寡淡无味的食物了,是以她的胃口好了不少,今日的菜除了糟鹅胗,还有油炸过的烧骨,放了葱花酸笋的鸡尖汤。何七近日先喝一碗酸香可口的鸡汤,食指大开,就着香酥的烧骨吃了一小碗米饭,仍觉不够,又吃了两块核桃酥。


    何七平日里最爱吃的就是这些甜口的玩意儿,一个甜滋滋的圆饼吞进肚子里,别提有多好吃了。只可惜她在通判府中午同真姐儿一道吃饭时不好意思多吃,怕显得自己没有风范,只能每日回家再晚饭时多吃几个。


    ……


    正房这边母女几个吃着,陈姨娘那厢却是正在哭哭啼啼。何佑一进门,就见着陈姨娘正倚在榻上啜泣,一手撑着头,好不伤心。何怀环像是在罚站一样站在那儿,垂头敛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爷……老爷……”听到脚步声,陈姨娘哭着扑了上来,诉苦道:“老爷,您给了那夫子那么多银子,这才几日,他今日说走就走了,念哥儿该怎么办啊!”


    何佑想起方才卢氏派来的人似乎也是在同他说这事,还觉得奇怪,这会儿听到陈姨娘的话,怒上心头,道:“岂有此理,我们何家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他这是嫌银子不够?”


    “老爷给了那么多的银子,够他活八辈子了,哪里还有不够的。那夫子许是嫌弃念哥儿天资不够,不好教。可老爷,您是知道的,念哥儿从小就爱读书啊!”陈姨娘是不会把何怀环干的那些好事告诉何佑的,毕竟若何佑觉得何怀环读书不行,就更不会在这上头费心思了。她坚信何怀环是能读书的,只不过得要逼着他学。


    何佑出言安慰道:“这我知道,不过他们这些读书人都脾气古怪,你何苦为一个夫子哭成这样,明儿再请一个便是了。”一旁的何怀环听到了,不耐地撅起了嘴,若不是陈姨娘拿着棍子打了他一顿,他才不会老实站在这儿。


    “老爷说的是,妾是担心念哥儿的前程,”陈姨娘说着话锋一转,“今儿那夫子临行前去找夫人,夫人也不说拦他一下。这会儿七哥儿已经去了通判府上念书,她自然不用操心旁的事了。”


    陈姨娘这话意有所指,但何佑并不接话,她只能继续道:“老爷,依妾看,外头找个像样的夫子不容易,不若就把念哥儿一道送过去吧。顾家那事过了这么多年,他们早就不计较了。”


    何佑沉默片刻,终于是道:“我再去找找看吧,若实在不成,我再去同顾家说。”


    陈姨娘听到何佑这话,喜笑颜开。


    然不过几日,何佑便一脸怒容地回了家,径直去了正房。恰逢何七正好散学回来,只见何佑一推门就找卢氏,道:“那夫子的事你怎么先前不同我说!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


    卢氏却只将手上的被子往桌案上一扣,打断何佑道:“老爷约莫是忘了,前几日我早就请过老爷,说来正房一趟,我有事要与你商量,老爷不是去了陈姨娘处吗?之后就把这事忘到脑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