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了？


    何语灵一觉醒来伸手不见五指，她常年开着的床头小夜灯也不亮了。


    “破地方，老停电，我电费白交了……”


    何语灵是个小主播，前阵子刚跟周扒皮公司解约，这两年没赚到钱不说还倒赔给公司好几万，把何语灵逼得只能在个偏远的郊区租了个一居室。


    这地方远离市中心，交通特别不方便，要不是看在它租金便宜的份上，何语灵根本不会住这。不过她的工作特殊，平时也不爱出门，而且她作息时间颠倒，这地方清净，总比她之前住的吵闹的城中村强。


    这样一对比，她就爽快的付了押金和房租。


    谁知道刚住进来半个月，停了八次电，回回都是在何语灵即将开播的时候，把她那点为数不多的粉丝给赶走了七七八八。


    前几次她还会打电话给房东，从好声好气到忍不住发飙，也没能阻止这房子坚持断断续续地停电，后来她彻底佛了，反正播不播都一样，观看人数为个位数的直播间除了让她多交电费，就只会收到几个猥琐男的言语骚扰。


    手机振动，何语灵翻出来看了一眼，是于露露。


    她懒懒地接起：“干嘛？”


    于露露跟她同期进公司，不过比她早一年离开，走得时候也是被公司扒了一层皮才放人。她俩关系说不上好，也就是联系人里躺着个熟人，要是哪天熟人发达了那就变成了贵人。


    可惜俩人怀着美好的梦想进了公司，出来的时候都遍体鳞伤。不过于露露比她好点，出来自己单干后，一个账号积累了上百万的粉丝，虽然不算顶级头部主播，但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这样的人按理来说不会给何语灵这个小虾米打电话，但那边声音清脆，透着一股飒爽：“还没起？离个职而已，不用这么自暴自弃吧。”


    “实在不行咱换赛道呗，这么颓废下去你上哪找下个月的生活费啊。”


    关你屁事！


    何语灵腹诽，她肯定是看了自己的朋友圈然后来看自己笑话的。


    “饿不死，没事挂了。”


    还能省点电量，鬼知道电什么时候来，漫漫长夜她还要靠手机打发时间。


    遮光窗帘被她哗啦一下拉开，外面连个路灯都没有，就只有高悬的月亮带来一点光亮，何语灵准备挂掉电话，她尿急。


    “何语灵，我也就是看在曾经一个公司的份上劝你一句，别那么死板，现在网上的主播那么多，你不豁出去一点是挣不到钱的。”


    “凭你的好身材，再画个纯欲妆，那榜一大哥大姐还不是手到擒来。”


    “做人嘛，赚钱最重要，你还年轻，有资本，现在不想办法多赚点是准备以后饿死街头吗？”


    于露露长得大气，五官明媚勾人，单干之后把直播时间定在了半夜十二点，也不干别的，纯聊天，上麦付费，一个华子起步。这姐本来就长得好看，穿的媚而不俗，谈吐幽默风趣，怼起人来也不嘴软，这种直播风格很快就吸引了一批爱凑热闹的夜猫子。


    人气积累就是资本积累，后来她就开始直播带货，现在也算是中部主播里的佼佼者。


    她这次打电话给何语灵，除了不忍心看她事业一蹶不振，还有一个原因：还人情。


    于露露刚进公司时一穷二白，饭都快吃不起了，何语灵比她好点，请她吃了两次快餐，也算是雪中送炭了一把，后来培训完两人分到了不同的岗位，之后就没什么来往了。


    直到于露露离职两人也没怎么热络起来，但联系方式却一直没删。


    这事何语灵早八百年前就忘了，但于露露一直记着。何语灵情况不太好，她就想帮一把。


    于露露自己就是这样起来的，女人的青春年华就是金钱，何语灵有那个资本，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什么尊严、面子都是屁！


    但何语灵没理她，直接挂了电话就去了厕所，洗完手出来就看到小夜灯闪了闪。


    来电了？？？


    何语灵想也没想就去按灯的开关。


    滋啦——滋啦——


    她太着急，没注意到手上都是水，湿淋淋的，触到开关的一瞬间一股电流顺着手指迅速流窜到她全身，何语灵边满脑子的“要死了要死了”边控制不住的全身抽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脑子里开始走马灯似的播放生平的时候，那股电流又突然消失不见了！


    何语灵跌落在地，大汗淋漓地喘了一口气，感受着自己还在跳动的小心脏，这种劫后余生的后怕让她狠狠地大哭了一场。


    还没哭完，小夜灯彻底亮了。


    来电了。


    何语灵从地上站起来，抹了一把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后她一定要好好生活！


    “叮——”


    这时手机里跳出一个信息：


    【尊敬的客户，您的手机因欠费即将被限制呼出。】


    手机欠费了？她怎么记得自己前两天才交的话费？


    何语灵眉头紧皱，她翻了翻自己的银行余额，一闭眼。


    妈的刚才要是被电死了就不用操心这些破事了！


    手机返回原始界面，界面上的时间显示此刻是八点零五。


    离十二点还有不到四个小时。


    站了片刻，何语灵恶狠狠地攥紧手机——


    不就是擦边嘛，她又不是没有那个条件！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擦就擦！


    何语灵直播的平台有许许多多的分区，午夜场就是其中的一个。


    顾名思义，这个区是一个只会在午夜十二点开放的区域，不过名字虽然很十八禁，但是这里面最大的尺度也就是于露露说的擦边，还不能擦得太过分，连麦和打字内容也不能涉及到辱骂以及颜色，不然直播间分分钟被禁。


    尺度把握全靠主播和粉丝自觉，能不能一直和谐相处就看他们的默契了。


    何语灵没去过，她给自己画了个妖媚的大浓妆，又给自己挑了一件黑色的露肩短裙，她一米七的个子，这裙子长度到大腿，何语灵往镜子前一站，被那裙子的腰线一拉，整个人看起来苗条修长。


    尤其是那双腿，要是出现在直播间里效果绝对炸裂。


    何语灵拉了拉裙摆。


    镇定，人生总有很多个第一次，擦边，也不例外！


    午夜场按时开放，这个区域的人数持续上升，排行榜前十都是固定的大主播，男帅女美，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去演戏的程度。


    何语灵夹杂在一堆帅哥美女中，没有激起一点浪花。


    她的直播间要往下翻很久才能被人看见，相当于是一点热度都没有，偶尔点进来的几个人被她的艳丽妆容给吸引，可惜本人拘谨的样子跟豪放的外貌完全货不对板，聊天都聊不起来，更遑论才艺表演耍花活了。


    没劲。


    无聊。


    何语灵看着屏幕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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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言，脸上的笑僵了僵。


    要不唱首歌？她唱歌还是可以的，起码不走调。


    “那个，进来的宝宝点点关注，以后就是老粉啦。”


    “宝宝们喜欢听歌吗？我给你们唱一首怎么样？”


    【还是第一次听人叫我宝宝，这是午夜场区没错吧？】


    【美女走错地方了吧，午夜场不兴叫宝宝，要叫哥哥，老公或者主人~】


    【唱歌？来首《老公今晚别走》，唱得好哥哥给你刷火箭！】


    这歌名一听就不是正经歌，关键何语灵根本不会啊。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的时候，一个弹窗跳了出来：


    【[社会你强哥]邀您参与人气PK，是否同意？】


    人气PK？


    何语灵之前直播的时候也玩过这个，输赢纯看人气，要是大哥大姐够壕，砸得礼物够狠，那也可以直接秒杀对方。


    这个区域的人气PK大概也差不多，何语灵看了一眼她直播间的人数。


    三个。


    何语灵：“……”


    三个人打PK她纯纯找虐啊。


    但那位强哥很执着，何语灵拒绝了两次后还不放弃，又把邀请发了过来。何语灵没办法，只能接了。


    界面上冒出另一个直播间，一个光头大哥正虎着一张脸杵在镜头前，见何语灵终于接受了PK邀请，满脸的横肉才挤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来。


    “美女新来的？以前没见过，哥陪你玩玩？”


    强哥搓着手里的一串文玩手串，他身后是一个博古架，上面摆放着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瓷器，仿佛老祖宗出过的款式他都搞了一件摆上去。


    最让人看不懂的是，右下角居然还摆着一个陈旧的坛子，黑不溜秋的摆在一堆色彩艳丽外形华贵的古董中，显得尤为奇怪，这是什么古董？


    何语灵有些好奇，凝神细看了几秒。


    突然神色一凛。


    “妹妹别紧张，我们就随便玩玩，输了你给我唱个歌跳个舞，哥玩开心了以后天天去给你捧场。”


    先是美女后是妹，以后都是他的小宝贝~


    主要是强哥对这个新来的主播还挺喜欢的，那妆化得真够味，一看就玩得花，锁骨也漂亮，肩膀圆润光滑，手感肯定不差。


    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想象着镜头下面的腿肯定又长又直，嘴角不禁又咧开了几分。


    他见何语灵不说话，以为她嫌饼太小，就准备给她画个大的。


    “妹妹不相信啊？哥哥我可是有十几万粉丝的大主播，这样，PK完我让我这些兄弟全去你直播间给你刷礼物，开播第一天我让你礼物收到手软，整个平台也就只有你这样的美女有这待遇，怎么样，够意思吧？”


    “哎，我说哥几个，待会儿PK你们悠着点啊，小姑娘脸皮薄，下手太狠了显得咱不厚道啊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意味不明，听着还有些刺耳。


    【哟，这不是到处蹿美女直播间的强哥吗，还是那么喜欢玩以多欺少的把戏哈。】


    【小妹妹你直接认输吧，越挣扎他越兴奋嘿嘿嘿。】


    【主播是不是被吓傻了，怎么不说话？】


    直播间仅有的三个看客就见何语灵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颤着声音说道：


    “大哥，我我我认输——”


    “能不能让你身后那个穿汉服的小姐姐别瞪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