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聿此刻的状态，跟灵魂出窍差不多。


    那个男人成熟冷峻，虽然戴上口罩，但感觉相貌上乘，眉目英挺，是女性都喜欢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成熟男人吧？


    一个上学，一个要工作，难怪不经常见面。


    他的初恋还没开始就要结束，心像被抽水泵揪紧，疼得要滴血。


    他该默默祝福对方，黯然退场。


    “大哥，我要尝这个蒸膏蟹。”


    远处飘来的一句使刚起身的傅青聿一个激灵，恢复神采，心跳复苏。他默默地坐回去，仔细地侧耳倾听。


    “好，还想吃什么？”


    “还要黑松露牛肝菌、时蔬鲜虾芙蓉汤。”


    “一见面要榨干大哥的钱包吗。你什么时候喜欢喝这种时蔬汤？”


    “喝过朋友做的，很好喝。”


    龙越双眼弯弯，尽管黑色口罩遮挡半张脸，也能看出他笑容宠溺。


    难得回来，他本想和一家人吃饭，谁知道父亲忙着调查刚发生的圣澜男子高中遇袭事件；母亲说很忙没空；二妹在帝都还没放假，幸好小妹已经回这个城市，有空和他吃饭。


    他心情大好。


    “哥，你这次是放假回来吗？”她虽然很高兴大哥回来，但担心他逗留太久，发现她和母亲的秘密。


    她其实很想大哥回家久一点，因为自从他进入部队，一年都头没回家两次。


    “算是带公务的假期，会留下几天。你呢，提前放五一长假吗？”龙越招来侍应生，感到注目的视线一闪而过。他不动声色地望向斜对角线的一桌，飞速打量戴口罩和戴棒球帽的男子。


    那人年龄不大。


    若有所思的龙越一瞥妹妹。


    随后，侍应生为两人下单。


    “我来这边当志愿者，然后放假。”她早有预料大哥会问。


    “桑桑，有想念大哥吗？”龙越突然问。


    “有啊。”


    “有多想？”深邃的眼窝下，狭长的桃花眼笑如月牙，蕴含狡黠。


    单纯的龙桑桑没有多想：“差不多一年没见，很想很想。”


    龙越斜睨对角线的男生，以兽人惊人的视力捕捉到他抓紧餐牌的小动作。


    听力这么好，也是兽人？


    “这段时间里，交男朋友了吗？”


    “噗——咳咳！”刚喝一口柠檬水的龙桑桑猝不及防，喷湿桌面。


    “慢慢喝别急。”龙越抽出面纸擦拭桌面，漫不经心地揭穿她：“反应这么大，是交了男朋友吧。没关系，你长大了，交男朋友很正常。”


    “不是，我没有。”她心虚地低下头擦嘴。


    “那是有喜欢的男生了？”


    “咳咳！”


    龙越笑眯眯地托着下巴，语气却伤感：“不能告诉大哥吗？我每天在部队很想念你们，爸爸和你姐处于权力风暴之中，如履薄冰；妈妈比较冲动，而你在军校进行各种各样的训练，我总担心你会不会受伤。”


    龙桑桑摸鼻子，勇敢地透露一二：“是有喜欢的男生，但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此言一出，龙越收敛笑容，眉眼藏锋，嗓音依旧温柔：“怎么说？大哥也是男人，可以给你分析。”


    远处的傅青聿紧张不已，竖起耳朵认真听，无暇顾及目光异样的侍应生们。


    心脏砰砰地加速跳动，他害怕又渴望听见那个男生的名字。


    龙桑桑难为情：“他之前帮过我解围，我受伤的时候他为我做过饭。现在我似乎才了解真正的他，他对每个人都温和有礼，但是内里冷漠……我不知道他之前为我做的，是出于朋友的关系还是别的……”


    一字不漏听全的傅青聿按捺激动的心情，心分成两半：一半乐成粉红色的花火，另一半化作惆怅的愁云。


    原来她以为他对谁都一样。


    龙越再次瞥见那男生抓紧餐牌，锋利的剑眉如同即将出鞘的刃。“听你这么说，这位男生擅长伪装。你该仔细想想，他卸下伪装的时候对你怎么样。”


    “嗯？”


    “对待喜欢的人的时候，会不自觉流露真实的一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龙越笑了笑：“我去接一下电话。”


    “大哥，你不会落下我，让我结账吧？”


    他无奈地走到妹妹的身旁，摸一下她的头顶。“从小到大，你和雪心想要什么，我不都争取来？如果那个男生不够好，我拉一队过来让你挑。”


    “开玩笑啦。”她笑着吐舌头。


    龙越又摸一下她的头顶，向店门走去。经过之际，他有意无意地扫一眼那个男生邻座的购物袋。


    他记下购物袋上的logo，躲在餐厅外面用手机查询。


    是一个女装品牌，价格中档。


    家境不错，就看那个男生是不是真心实意了。


    龙越冷冷地收好手机，回餐厅后径直走去卫生间，故意经过男生的附近，把男生暴露出来的外表特征和气质牢记。


    作为军人，过目不忘和速记是基本的本领。


    与此同时，傅青聿感到男人的视线扫过来，兽人的战斗欲蠢蠢欲动。


    是个强者，并且已经发现他，对龙桑说的那些话正是敲打他。


    不过他感激大哥是体面人，没有当场揭穿他的存在。


    侍应生上菜，兄妹俩边吃边聊。


    摘下口罩的龙越惹来男男女女的侍应生和年轻顾客的注目，他们惊艳的感叹进不了傅青聿的耳中。


    因为他魂不守舍，直到对方结账还在思索如何在不能表白的情况下，让对方发现他的心意。


    入夜，华灯初上。


    “我的车停在外面，需要我送你回家吗？”走出餐厅，龙越侧头瞄蠢蠢欲动的男生。


    龙桑桑立刻拒绝：“不用，我约了以前的同学逛商场，会在她们家留宿。”


    “这样啊……好吧，你们别逛太晚。”


    “嗯嗯，大哥再见！”


    她依依不舍地目送大哥上车，然后扣上牛仔外套的纽扣遮挡女式T恤，往公交站走去。


    注视后视镜的龙越轻轻叹气，感概最小的妹妹也长大了，要谈恋爱了。


    他接通副手的来电：“殷中尉，你们到S市了吗？”


    殷岁兰：“已经到达，在和S市的现实管理局接洽。龙师，你……见到妹妹了吗？”


    “嗯，还是那么可爱，真希望你也见一见。”


    殷岁兰：“……那就好。圣澜男子高中的邀请，确定要去吗？”


    龙越纳闷她的语气变得犹豫。“这是安排好的事情，当然要去。你们那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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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调查到什么？”


    殷岁兰：“老师或者学生之中有日蚀会的内应，触发地狱藏品打开地狱边界。”


    “这是现实管理局的执法范围，我们明面上只能作警示敌人的作用。”


    殷岁兰：“明天演讲吗？”


    “是的。”


    殷岁兰：“祝你好运。”


    龙越觉得她这话怪怪的，正想追问，对方率先挂线。


    她一向雷厉风行，他并没有多想。


    龙桑桑坐公交车回到学校，发现傅青聿不在寝室。她想起大哥的提醒不禁怅然，解牛仔外套的纽扣时，瞥见内搭的是女式T恤。


    啊！她忘了自己穿了女装！


    她头皮发麻，浑身发软，匆匆忙忙地收拾男装衣物闪进卫生间。


    幸好傅青聿不在。


    紧闭的卫生间隐约传出淅沥沥的水声，傅青聿这才鬼鬼祟祟地进寝室。他把购物袋藏在衣柜里，用自己的衣服遮掩好，才放下心头大石。


    洗完澡的龙桑桑，打开卫生间门探头探脑。


    心乱如麻徘徊的傅青聿对上她的视线。


    两人相顾无言，非常尴尬。


    “那个……你洗完了？”


    “嗯……”龙桑桑捂实怀里的女式T恤，眼神飘忽。“我先放好不洗的衣服，你暂时别进卫生间。”


    “好的。”傅青聿走向自己书桌，背对龙桑桑。


    她飞快地溜去衣柜，塞女式T恤进最里面的角落。


    呼……


    安心啦。


    她端着脸盆去阳台晾衣服，忽而瞥见她的书桌上多了一瓶纸盒饮料。她走近仔细一看，原来是红色盒装的甜牛奶。


    “傅青聿，是你的牛奶吗？”


    “算是……”


    “你放错书桌了。”


    “没放错。”他俊脸薄红，犹如犯禁忌的圣子。“在我书桌的抽屉里发现，你的上一任室友没有机会送出去，我来送。”


    龙桑桑感到脸蛋发热，说话变得结巴：“送、送、送给我？”


    “是的。”


    “为、为什么？”


    “当初你们闹别扭，他想跟你道歉。现在我们闹别扭，我不想和他一样留有遗憾。”


    她的喜悦迅速坠落，很是失望。


    只是因为不想有遗憾吗？


    “谢谢。”


    察觉她的兴致不高，以为她不喜欢甜牛奶，傅青聿急忙掏出一包巧克力：“如果你不喜欢甜牛奶，还有巧克力。上次学生会的欢迎会上没机会给你。”


    龙桑桑愣愣地凝视递过来的巧克力。


    他记得她喜欢吃的零食。


    大哥说得对吗，他真的会在她面前流露真实的一面？


    “欢迎会上有那么多零食，我只拿了巧克力。”傅青聿意味深长地补充一句。


    顿时，她脸上滚烫的温度蔓延到耳朵，害耳朵热乎乎的。


    傅青聿偷偷地端详她绯红的脸蛋，如同看着一行情诗活过来，变成隐秘的心事。


    她低头接过巧克力，飞快地说谢谢。


    初夏繁星点点，阳台上的少女抱着脸盆窃笑，心房像盛着芝麻馅汤圆的碗，粘粘的，甜甜的。


    寝室里的少年则背身凝视自己的鞋尖，揣测对方接收到自己的心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