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能如此!”


    听到陈钰雪的惊呼,白森和颜洵相视一眼,立刻回身赶到窗前。


    “怎么了?”白森着急问道。


    陈钰雪指着天枢棋馆内,白森低头,视线穿过窗外绵密的秋雨,往陈钰雪手指着的方向看去。


    棋馆内的人比刚才多了,仔细一瞧,原来是有不少棋生进了棋馆,他们沿着墙根而立,将等待对弈的棋盘围在中间。


    “那是郑浩然师兄,那是李潜师兄,那是王琦师姐,卢衡师弟。”从棋馆门外进来一个棋生,武晴便说出一个名字。


    “武小姐在这棋院里竟认得如此多人。”颜洵道。


    武晴悠悠道:“走进来的,大都是诗社的成员。”


    “你是说,会稽诗社么?”颜洵道。


    站在一旁紧盯着棋馆的白森用眼角瞟了一眼颜洵,没想到他身在寒门子弟聚集的山组,居然也查到了只有权势之后方可加入的会稽诗社。


    “正是。”武晴望着棋馆内,又报出一个走进棋馆的棋生姓名。


    白森目光凌厉起来,紧盯着天枢棋馆的后窗,道:“走进棋馆的既然都是诗社成员,看来,那些教习先生暂时只让家里有权有势的棋生进屋避雨了。”


    在武晴面前,白森还是第一次把名门望族在棋院里享受的优待揭露出来,武晴转眼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她,最后小声道:“白姑娘说的没错。”


    挨着武晴站在窗边的陈钰雪说:“刚才有人在棋馆门口大声宣布风组林组的棋生先进屋,火组和山组的人暂时等候,可是到现在棋馆里已经进来了不少人,没见到一个出自寒门的棋生。”


    白森心头蓦地收紧了,她下意识地看向颜洵。


    “你们看到苏婉玉进棋馆了么?”颜洵急切地问。


    武晴和陈钰雪皆面色凝重地摇摇头。


    “真蠢!”颜洵恼怒地骂了一声,转身就要朝通往一层的木台阶走去。


    “别急,”白森拦住他,“对弈还没开始,再看看。”


    脸上现出怒容的颜洵稍安,回过身来贴在窗边,望着棋馆内。


    这时已不见有人再走进棋馆了,那些权贵出身的棋生把棋馆大堂里每个角落都挤得满满当当。


    “该到火组山组的人了吧。”武晴小声道,听起来,她像是十分期盼棋院的那些教习先生们把眼下这碗水端平。


    突然,一阵激烈的争闹声从天枢棋馆前门传来,隔着棋馆,小木楼上隐约能听到丹妹和林奇的声音。


    “他们能进去,为什么我们不能?”“你们凭什么只让我们在这儿淋雨!”“苏师姐也是林组的,她为什么也不能进去?”


    接着又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那是什么响动?”白森问。


    武晴面色发白,回道:“天枢棋馆关门了。”


    棋馆正门一关,门外的寒门棋生闹得更凶了,在这小木楼里能听到哄吵声越来越乱,越来越急,其间还有几个棋师先生声嘶力竭的安抚声。


    颜洵回头看了眼白森,留下一句“你待在这里”,转身冲向木台阶。


    “我随你去!”武晴离开窗边,提起袍衫下摆,紧跟在颜洵身后离开小楼二层。


    白森顾不上颜洵匆匆留下的话,下意识要跟上去,脚步都已朝台阶处调转了,却有一只手及时拉住了她。


    她回过头,却见独站在窗前的陈钰雪深望着她,微摇了摇头。


    “如果你去了,只会让情况更糟。”陈钰雪沉声道。


    “什么?”白森不解。


    陈钰雪道:“在那些寒门子弟眼中你是敢于当众对沈公子出手的侠士,现在他们被棋院里如此对待,你出面去劝导,他们听你的劝还好,怕只怕他们把你推出来做领头,要你带着他们一同向棋院讨要说法,到时候,你管还是不管?”


    白森承认,陈钰雪说得在理,她若是那些出身低微的棋生群情鼎沸时现身,极可能陷入骑虎难下的境地。


    见白森神色有所松动,陈钰雪柔声道:“可能这就是颜公子让你留在这儿的原因。”


    白森点点头,走回窗边,心底又冒出另一个担忧——天枢棋馆大门紧闭,于小林要如何去到曹景身边,去拿到那样东西。


    陈钰雪亦是心绪不宁,道:“不知颜公子和晴姐姐,有没有办法能让山组和火组的师兄师姐们平静下来。”


    “眼下只能相信他们了。”白森道,忍不住担心起来。


    天枢棋馆门外的哄闹愈演愈烈,根本没有止息的迹象,已经获准进入棋馆的士族子弟看起来也有些惊惶,他们三五成群,埋着头小声议论着什么,脸上已看不到平日里飞扬跋扈之色。


    “眼下这状况,朱启的升组对弈怕是要取消了吧。”白森道,从哄闹声传来的方向收回目光,望着静置于棋馆大堂正中的那张棋盘。


    陈钰雪回眸看过来,道:“白捕快怕是不知道什么是下闹棋吧?”


    “的确不知。”


    “专门在街市上挑一吵闹处摆开棋盘,专心对弈,这便叫做下闹棋,很多棋士用下闹棋的方式来练就心无旁骛的能耐,”陈钰雪道,“依我看,今天的对弈不会取消,这不过是下一局闹棋而已。”


    陈钰雪话音刚落,天枢棋馆中气氛骤然一凝,所有人都停止交谈,目光都落在一人身上。


    是朱启。


    他目不斜视,脚步轻缓,径直走向那张静候多时的棋盘。


    相比与白森起初遇那天,此时的朱启面色镇静,隐隐间有一丝沉郁的气质,与那个被纨绔子弟欺负后一脸茫然无措的羸弱少年判若两人。


    “朱启师兄来了。”陈钰雪轻声道。


    “嗯。”白森紧紧望着朱启,望着这少年在棋盘前安安稳稳地坐下来。


    天枢棋馆内所有人也都看着朱启,鄙夷他出身的,嫉妒他棋力的,同情他经历的,都静静地看着他,可是他就静坐在棋盘前,双手安放在膝上,两眼微闭,不动如山。


    白森这才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人们都说朱启是这棋院里实力最强的棋生。


    无论在外世中他活得多么狼狈,出身多么低微,从他在棋盘前坐下的那一刻起,他便是在弈棋世界中统领万军,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曹监院也来了。”陈钰雪道,倾身往窗外探了探。


    棋馆里的人转而看向大堂另一侧,虎背熊腰的曹景大步朝棋盘走来。


    他面有怒容,两条粗眉紧紧拧着,在朱启对面坐下来。


    朱启拱手打揖,行了一礼,曹景虽多有不耐,但还是对挑战他的朱启尽了对弈前的棋士礼数。


    按照鸿清棋院的规制,由向教习先生发起挑战的棋生执白先行,曹景将装了白色棋子的棋奁推到朱启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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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手对着棋盘做了个请的手势。


    朱启双指衔起一枚棋子,放置在棋盘一个星位附近。


    对弈正式开始。


    棋馆外,哄闹声没有半分止息,棋馆大堂内的棋生只好默声观棋,有些胆小的不时往棋馆外看看,像是害怕还在外面淋雨的棋生冲进门来。


    小楼上,倚在窗边的陈钰雪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朱启和曹景在棋盘上你来我往。


    相比起棋局,一旁的白森更关心棋馆正门的动向,好在对局开始没多久,颜洵的声音从棋馆正门前远远传来,他大声说了些什么,进不了棋馆的寒门子弟们喧闹声这才小了些。


    “还好颜公子有办法。”白森略微放下心来。


    陈钰雪心思全在棋馆内正在进行的棋局上,对白森的话只是“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白森看向棋盘,这会儿对弈的二人经过最初几轮试探,慢慢开始向对方展开攻势了。


    不过,哪怕是白森这样的围棋外行,也能看出在这局棋中黑子处于十分不利的下风局势中。


    “怎么曹景反而是劣势呢?”白森道,“他不是传闻中很厉害的棋士吗?”


    “你也看出来了。”陈钰雪应道。


    白森看着曹景紧蹙的眉头道:“是不是因为外面吵闹不休的棋生,他的心思根本没放在这局棋上。”


    “不会,”陈钰雪摇头道,“坐在棋盘前,就必须把全部心力都放在在对弈上,如果曹监院这点定力都没有,他就不会是九品守拙了。”


    白森来了兴致,淡淡一笑道:“这么说,是朱启的实力太强了,连曹景都下不过他。”


    “先看看再说吧,”陈钰雪缓缓道,“可能,曹监院是打算在中盘以后取胜。”


    白森低头看向棋馆,目光却没有放在棋盘上,而是在棋馆的人群中搜寻一个羸弱瘦小的人影。


    若是于小林没法靠近曹景,也就没法拿到那样东西,那么今天这局棋对白森来说就失去了意义。


    窗外的秋雨下得更密了,曹景和朱启的对弈已行至中盘,从棋面上看,曹景仍然处于劣势,并未有多少改观。


    天枢棋馆正门外再次传来一阵哄闹,白森好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沈照宁怎么在外面?”


    “什么?”陈钰雪转过,看向面色讶异的白森。


    “你刚才没听到么?”白森道,“我好像听到沈照宁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陈钰雪侧过耳朵细听,不一会儿,又传来一句“你们这些不识趣的东西!从哪儿来就滚回哪儿去!”


    狂恣至极,果真是沈照宁的嗓音。


    顿时喧吵叫骂声大起,将沈照宁的声音淹没。


    那些被教习先生们丢在屋外淋雨的低微棋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这时候一个公子哥再上去浇上一捧油,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行!我得去看看!”白森转身要走。


    陈钰雪赶紧拦住她,“你别去惹火了,白捕快!沈照宁来了,你再出面,情况会更难控制!”


    以白森的身法,要摆脱陈钰雪的阻拦易如反掌,可是她却迟疑了。


    是的,她非常了解自己,若真让她去面对那些遭受不公对待的寒门棋生,没准儿她不会花费力气劝导,而是真的会站出去作为他们的领头人。


    就像苏婉玉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