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把这套剑法教给了姜南谷等几个她最初收下的弟子，只是这剑法是依着她的内力极限、体魄之能力极限所创的，且随着她的实力提高而一直提升难度。


    因此其他人习得，便只能习其行，而不得其神，难以发挥出剑法的实际威力。


    若是剑法与自身能力相悖不合，即便是学了天下至强剑术，剑士也难达上乘。人剑合一、形神相印的境界，比甚么高深的武学秘籍要更为重要。


    秋染为着弟子们更走得更远而考虑，便不再让他们练习萧萧剑法，而是费了许多心思，按着他们的个人特质，挨个打造了一套最适他们的剑法，比如姜南谷的南秋剑法。


    后来他们皆成了在武林中独挡一面的人物，南秋剑法等也皆成为了他们的成名剑术。


    姜南谷竟将萧萧教给了剑庄的小弟子？


    秋染眉头微蹙，她倒不是敝帚自珍，不愿将自己的绝技教与他人。


    其实上一世弟子没人能得她真传，她以为萧萧剑法可能就此失了传承时，她是感觉非常遗憾的。百年之后，其他门派家族皆有千古流传，又有谁会记得她呢？


    若是那个小弟子确实根骨极佳，与萧萧相合相应，她自是十分高兴。


    她只是担心，好好的苗子，若是在这所谓的天下第一剑法上耽误了岁月，该是多么的遗憾。


    秋染指尖在案上敲着，思索片刻，对肖钰铭说道：“弟子间的比试可是每日都有吗？我去看看你口中的小姑娘实力究竟如何。”


    “不是，比试每七日一次，今日已经比完，需再等七日。”


    “七日”，秋染手指又磨了两下，“太久，你明天直接去挑战她。”


    “挑战？”肖钰铭惊道。


    “难道不可？如今剑庄不让弟子间相互切磋挑战了？”秋染略有不悦，她在的时候，一直是鼓励弟子们武功切磋的，既能找到自己的不足，又能增加实战经验。


    难道姜南谷不仅换了她的人，还把她留下的规矩也都要换了？他倒底想把她一手建成的剑庄弄成什么样子！


    秋染微微有些怒气，肖钰铭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不知她实际气的什么，只以为是在恼他武学不就，还胆怯退缩不去挑战，忙道：“庄主是鼓励弟子间切磋的，所以才会七日一次小比，半年一次大比加评选。还为此专门建了一个演武台。”


    “那便明日就去。”秋染一向说一不二，又看肖钰铭踟躇模样有些不耐，“你在犹豫什么？”


    “既然是挑战，双方便要有押注，我没钱了……”肖钰铭小声道。


    “……必须要压些财物？”


    “是这样的规矩，邱老大你看，要不你……”


    “我也没钱。”肖钰铭还未说完，秋染直接打断。


    “一分钱也没有。”再强调一下。


    这二人一个赛一个的铁公鸡，是万万不可能从对方那里再捞出一点点钱财的。


    “那压的值钱的东西也可。”


    “把你那补气丹压上，不够用了我再去朝阳峰要。”总能找到一个冤大头为他们付账，两人一拍即合。


    第二日，秋染早起了些，弟子们每日需早起晨练，晨练后有一段休息时间，平时肖钰铭就是这个时间去给秋染送早饭的，这一次他将向钱多多发起挑战。


    秋染掐着点去了现场。


    “昨日刚输了，今日便要挑战我？”钱多多略有讶异。


    秋染站在旁边的桃树上。


    已到晚春，桃花已然谢了，正是枝繁叶茂之时，秋染趁着肖钰铭的挑战之声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跃上了树。


    一是能稍微掩盖下身影，不至于直接被明晃晃地发现，影响挑战进度。二是这身体实在是长得不高，一众弟子乌泱泱围在一起，她在后面想看热闹都看不真切呀。


    “你有什么可压的？若是我看不上，可就是要签生死状的。”钱多多抬起她稚嫩但充满傲气的小脸。


    秋染看到这个小姑娘有些眼熟。一向脸盲的她都觉得眼熟的话，应该就是见过不止一次了。


    小姑娘约莫着十岁上下，这个年纪能达到升红袍的水平，要么是极小就开始习武，要么是天赋确实上乘。


    看来姜南谷也不是随便挑的人教授萧萧剑法的嘛。


    “自然是有的。”肖钰铭道。


    钱多多似是有些不信，肖钰铭有多小气她是清楚的，就算他真的有些钱或是什么好东西，必输给她的局，怎么可能愿意拿出来。


    然后肖钰铭就拿出来了，一个玉瓶。


    “玉瓶，值些钱，但我还看不上。”钱多多道。


    “看不上就算了，这一整瓶的补气丹，我就自己当糖豆吃吧。”肖钰铭慢悠悠地，就要伸手把玉瓶拿回来。


    “补气丹？还一整瓶！”这几个字一出，不光眼睛瞥到天上的钱多多，所有交头接耳的、嬉笑打闹的弟子们的目光，都被直勾勾地吸了过来。


    “你怎么可能有一瓶补气丹？”离得较近的一个小少年难以置信道。


    “我来检查一下。”钱多多只惊讶了一瞬，反应很快地把肖钰铭已经快要握在手里的玉瓶顺过来。


    取出一颗，霎时挤过来十几颗脑袋围成一圈，后面还有更多挤不进来的。


    “确实看着跟我们平时吃的很像。”


    “闻着也有些像。”


    大家七嘴八舌道。


    “你吃一颗确认不就好了，我不介意的。”这回轮到肖钰铭得意昂首了。


    这可是他们七日才能发得一颗的补气丹啊！居然能这么轻松随意地就让她吃一颗！


    而且若是真的，便是有整整一瓶，他们多少钱财都难换来的好东西！


    钱多多立刻把那一粒塞进嘴里。她现在每日苦修就是想快点提升自己，正是非常需要这东西的辅助。虽然她已经向莫山主申请多领一颗，但是好东西总是不嫌多的。


    阖目，内力周身流转，到了丹田处，感受着其中润泽聚气之感。


    良久，将整颗丹药吸收殆尽，钱多多睁开眼睛，看着肖钰铭的眼神也变了。


    “是邱二小姐给你的？”钱多多问道。


    肖钰铭点点头。


    “邱二小姐是谁？”有不明其中关联的弟子闻。


    “就是月前炸了花圃那人，近段时日一直住在花语峰呢！”也有些耳通八方的人。


    “庄主居然允许外人住在花语峰！可我为何未曾见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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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是养在了竹翠阁里呢！”


    “天呐，如此惊人的消息，你怎么不早说！


    “就是太惊人了，才不敢说，万一是庄主禁脔呢？”


    “嘘，那便小声说……”


    秋染：“……”


    怎么这话听着不太对劲？姜南谷现在好像有点性格孤僻，与世疏离啊，甚至不许外客进来的？


    也对，庄内遍布了那么多的奇门阵法，尤其是边界出口处密密如织的，明摆着就是不想让不熟知的人踏入，甚至可以说是闯入者必死。


    这样不好的，身为一庄之主，就是肩负着带领剑庄欣欣向荣，前行俱进的责任的。如此故步自封，画地为牢，又怎知江湖上武学发展之新，世间局势之变？


    这样是不利于培养弟子们的长远发展的。


    上一世她在时，那是时不常地就要带着弟子们与各大门派家族交流切磋一下，不管是由她带着去游学，或是邀请其他门派家族之人过来，都是很有好处的交流发展。


    哪怕只是长长见识，多交些朋友，认识些能人前辈，说不定前路都能宽阔一些。


    钱多多应下了挑战。


    肖钰铭在她手下大概比昨日多接了十余招，还是不出所料地败下阵来。


    “比昨天是多些韧劲儿，但是没什么进步。”钱多多道，“以为你是得了什么武功秘籍呢就来挑战，原来就是给我送丹药的？”


    肖钰铭无言辩驳。他倒是想临阵抱个佛脚，求秋染教他个厉害的剑术，让他能多些抗衡之力，说不定还能反败为胜呢。


    秋染却只是白他一眼，你以为你姓秋吗，修炼个一天就完全掌握一个厉害剑术了？还想着进步惊人，惊艳全场呢？


    仅练一天，即便是学会了那个架子，招式会了其形，却不能熟练掌握运用，倒时候开始了比试，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剑法怎么用来着？反而动作滞塞，倒不如已经贯通了的老路子。


    越是厉害的招式，厉害的人越是讲究一个行云流水，灵活百变。


    于是秋染用了点身外之物来给肖钰铭鼓鼓劲。


    “你要是有能力迫使小姑娘把整套萧萧剑法都使出来，我便把姜南谷这根簪子给你，这玉的成色可是极好，能换不少银子呢。”


    果然，这句话对肖钰铭便是最强的亢奋药，有了钱财的推动，他愣是凭着一股打不死就往死里打的韧劲儿，催动了身体的极限，在钱多多的落木萧萧、波涛滚滚的剑势压制下，多过了十余招。


    秋染在树上把比试的情况看了个清楚。


    这小姑娘确实是个难得的好苗子，观其身形根骨，周身之力蓬勃流转，筋络舒张。运功之际，气息沉稳悠长，内力滋生迅猛，绵绵不绝。


    萧萧剑法在她的手上，虚实变幻，时而如蛟龙出海，时而如江水奔腾。可以看出，她小小年纪，却已在武学上雕琢甚深。


    唯有一点。


    她把这剑舞得凶猛劲霸，气势汹汹，突而不够快，争而不够狠，不应叫“萧萧剑法”，倒是应该称之“猛猛剑法”则更为贴切。


    原来姜南谷并未教她整套完整的剑法，其前半剑招，她这气势倒还相合，而后半之式却是剑法的精妙所在，需怀必胜之决心，萧嚣之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