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安打着哈欠，倒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斯有欢一颦一笑。詹仁杰不理这个傻笑的蠢货，吹了蜡烛打算睡觉，就听黑暗中陆为安道：“你银子记得要给她，她最喜欢银子。”


    詹仁杰：“……”此时爬起来，摸黑揍他一顿解解气如何？


    詹仁杰被多年好友气得头疼，崔小芝却是欢喜得连家都不肯回。本是想回去问问相公，这个陆都尉到底怎么回事的，但有了个女儿的喜悦让她根本不想离开，干脆歇在了斯有欢的房间。


    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舍得让她去庵里呢！反正斯家不要她了，正好，以后斯有欢就是她亲生女儿，她改姓也好，不改姓也好，以后就在靖城生活。过两年，她再相看个忠厚老实的人家，将斯有欢嫁过去。


    想到此，崔小芝又觉得不妥，这么好的女儿，她不放心去做人家媳妇。不如招赘上门，成亲了也在家里，有三个儿子和自己帮衬，一定不让她受丁点委屈！


    崔小芝笑眯眯地想了一夜，通宵没睡也精神奕奕，拉着斯有欢去找陶玦吃早饭。陶玦本忙得脚不沾地，知道崔小芝没回去必然回来找他，特意等她来。


    崔小芝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一边给斯有欢夹萝卜干，一边问：“你怎么对那个陆都尉如此态度？”


    陶玦看了眼斯有欢，见她秀气地啃着烤饼，道：“他说，他今后要娶我女儿。”


    崔小芝闻言，想了想陆为安的面容，才想说，看着是个周正的孩子，就是不知脾气秉性究竟如何，就听陶玦道：“作小妾。”这三个字说得声音极低，崔小芝以为自己听错了。


    “做什么？”


    斯有欢咽下烤饼，心道此事真是过不去了。她虽然对陆为安妾来妾去的很不喜欢，但其中没有什么要给人当妾的羞愤，更多的是知道不会实现的不以为然以及陆为安倒反天罡的不齿，但陶玦对此事较真的态度显然远胜于她。


    “做小妾。”


    陶玦话音一落，崔小芝拍案而起：“放他个狗屁，他也配！”


    斯有欢捧着饼，看着自己这位便宜娘亲，心道，义母真是性情中人！


    崔小芝心疼地看着斯有欢：“是斯家那些王八蛋定的吧？别怕，为娘的与你做主，回了他去！我们靖城，从来没有纳妾的说法。我看那个陆都尉空有一副皮相，绣花枕头，配我女儿那是癞蛤蟆吃天鹅肉！他爱娶谁娶谁，只要他滚远些！”


    她骂得一气呵成，斯有欢叹为观止。见崔小芝看着自己，等自己表态，斯有欢轻轻道：“好。”


    崔小芝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女儿没有被皮相所迷。那斯家真是个狗屁，自家的女儿也舍得给人做妾，真不是东西！


    陆为安早上起来就不停地打喷嚏，詹仁杰担心地问他：“着凉了？”


    陆为安急忙摸自己额头，一会后：“没着凉。我可千万不能着凉，此时病了，斯有欢会担心我伤口。”


    詹仁杰听到后半句，不由长叹一声。他自顾洗漱，然后去给陆为安取早饭。拿着烤饼回来，在岔路口听见有人远远地叫自己，詹仁杰脚步一顿，瞧见个公公打扮的人正由刘猛领着急匆匆走来。


    “可是詹右使？”肖公公客气地道。


    詹仁杰一听他的口气，提起的心放下一半：“我是。您是？”


    “咱家姓肖，奉了皇上的命令，来给陆都尉送圣旨。有劳詹右使给咱家领个路。”


    詹仁杰将肖公公领到房间，陆为安原本希冀的目光看见来人不是斯有欢后，立时变得没精打采。詹仁让开，露出身后的肖公公，道：“皇上来旨。”


    写给宣帝的奏折按时间确实该有回音了，陆为安跪下，听完肖公公的念完圣旨，有些惊讶地抬头：“斯有欢也要回去？”为什么？


    肖公公扶着陆为安起来：“咱家也不知道，陛下的心思，咱家也不敢妄自揣测。”他轻声道，“陛下还嘱咐咱家，说带她回去一事要暗中进行，切不可张扬。”


    “张扬”二字同时伴随着房门被推开，崔小芝人未至声先至：“陆都尉，我要退亲。”


    待进来瞧见肖公公，崔小芝先是一愣，又随即开心道：“陛下是要招陆都尉回定金？”回定金好啊，最好一去不回，这听起来气死人的婚约就也不算数了。两人天各一方，各走各的阳关道。


    肖公公不知此人是谁，一个妇人咋咋呼呼的，他本想摆个谱，眼梢瞥到陆为安一副尊敬的模样，立刻改了笑脸：“是。”


    崔小芝得到答复，立刻笑起来：“那我们就不送了，陆都尉赶紧启程，免得陛下久等。”


    斯有欢无所谓陆为安走不走，只是闻言瞧了眼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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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估摸了下恢复程度，若是他骑马回去，恐怕还有感染的风险。她开口提醒：“若是骑马，右手切不可用力，免得伤口崩开。”


    她的话让陆为安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詹仁杰瞧见他的傻样头疼地转过脸去。


    “我有事要跟你说。”


    却是崔小芝警惕地拦在前面：“你有什么要与有欢说？”难不成还想把斯有欢哄骗到定金去，哼！狼子野心！


    她心思都写在脸上，表情比瞧见外面的齐兵好不了多少，陆为安当初为了给陶玦解围，建议他收斯有欢做义女，人家话听了，义女收了，转头将他视作洪水猛兽。


    陆为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着崔小芝护崽母鸡一般拦在斯有欢身前对着自己虎视眈眈，他只得摸着鼻子：“陛下说，斯有欢得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崔小芝重复了一遍，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她横眉对陆为安：“是不是你，给陛下进了什么谗言？”


    肖公公闻言惊得眉毛都立了起来：“这可怎么说的！怎么就馋言了呢！陆世子可是陛下唯一的外甥！”他瞧着后面一身男装的斯有欢，不是很瞧得上，刻薄地评论，这灰头土脸的，和谗言哪沾得到边？


    崔小芝心道，那又怎么，斯有欢还是我唯一的女儿呢！


    这点功夫，斯有欢已经大约猜到为什么宣帝要自己回去，她轻轻拉崔小芝的衣袖：“娘，既然是陛下说的，那我回去一趟就是。交完差就回来。”


    崔小芝疑心陛下叫斯有欢回去，就是为了让她和陆为安完婚，她心如刀绞，凭什么就给陆为安当妾了！


    “不若，我也跟着一起去！”若真是为了这事，她去和陛下求情，哪怕是让斯有欢嫁个平头百姓，也比给人当妾强！


    崔小芝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斯有欢正要劝，陆为安道：“也好，陶夫人一起去定金，也能有个照应。”


    斯有欢莫名其妙地看陆为安，这是要干嘛？让个半老太太跟着折腾一路？


    陆为安看她瞧自己，脸颊微微发烫，他强迫自己直视斯有欢：“更何况陶夫人在靖城数年，也该回定金看看。“


    话说得冠冕堂皇，肚子里想的却是，斯有欢看起来很喜欢陶氏夫妇，自己不如多拍拍陶氏夫妇的马屁，先增进些感情，以后提亲，也省得被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