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安和陶氏夫妇之流，更不用说。


    崔小芝收拾完东西回来，恰好看到她点燃符纸。目瞪口呆地看完，她问：“我儿，居然还修道？”


    陆为安从吴府出来也怀疑过，但和斯有欢一起出生入死过几次，大概明白，这人算半个江湖骗子。崔小芝对斯有欢很喜欢，陆为安不想破坏斯有欢在义母心中的印象，刚想说不知道，但崔小芝反应比他快：“不对啊，有欢这些年不是做了尼姑吗？”


    “……佛道双修吧。”陆为安张口就是胡话，对比斯有欢，道行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绞尽脑汁换来的是陶氏夫妇像看傻子一眼的目光，陆为安无语望天。


    斯有欢出来，亲亲热热地就叫：“爹，娘。”


    “诶！”崔小芝高兴地迎上去，“东西可收拾好了？”


    斯有欢正想说没东西，一眼瞥见在崔小芝身后对自己使眼色的陆为安。


    他手上提着两个包裹，斯有欢为难了一会，见陆为安坚持，点头道：“收拾好了。”


    “包裹呢？”崔小芝不舍得细胳膊细腿的斯有欢自己拿行李。


    “在我这。”陆为安应道。


    崔小芝不可思议地转身，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包裹：“你一个大男人，拿着姑娘家的东西，像话吗！”


    斯有欢早有所料，无声道：看吧。


    陆为安屡次马屁拍在马腿上，默不吭声受下崔小芝的白眼，身为斯有欢的义父义母，人家对自己诸多挑剔实属正常，这不正说明陶家对斯有欢的喜欢是真心的。更何况，方才斯有欢还特意提示自己，是自己非坚持，果然这种事，以后还得听姑娘家的。


    陆为安安慰自己，陶玦却已经将他挤到一边：“去定金一切要小心，路上注意休息，要是定金有人为难你，你尽管与你娘说，我必然找机会上折子参他。早些回来。那种地方，不必挂心。”陶玦心疼地看着斯有欢，在他看来，定金对于斯有欢不啻于洪水猛兽，若不是确定是陛下的要求，恨不得就不回去。


    “我知道的。办完事就回来。”


    “你万一有什么，我与张将军一定会一起上折子，万事有我。”


    陶玦不厌其烦地叮嘱，斯有欢静静听着，最后连崔小芝也烦了，制止道：“行了行了。啰里啰嗦，我会写信回来的。”


    崔小芝一出声，陶玦立刻成了锯嘴葫芦，他抬头看天色，心想都午后了，非得此时出发？不如再留一天。


    那边肖公公踮着脚跑过来：“哎哟，太晚了，赶紧走赶紧走，陛下等着呢！”


    于是陶玦只好将不满放在了心里，眼刀很是飞了几个。斯有欢不动声色的挡着肖公公的视线，武将老被排挤，也都是心眼太实。


    陆为安也机灵地上前扶着肖公公，以防他瞥到陶玦不善的面色，那边詹仁杰已经牵来了六匹马。陆为安拉过一匹：“公公，我扶你上马。”


    肖公公在宫里没什么地位，不然这种往西北跑的苦活也落不到他头上。此时被陆为安小心哄着，不由受宠若惊：“使不得使不得。“


    陆为安才不管他，几乎用拖的将人扶上了马。斯有欢配合默契地将陶玦挤到了后面，算是彻底解决了危机。


    一切落在张志泽眼里，他以手捂嘴掩饰笑意。陶玦方才担心女儿，这会又舍不得夫人，上前才想开口，崔小芝已经利落地翻身上马：“你自己好生养伤，我走了。”


    陶玦的手停在半空中，无处着落。


    斯有欢坐上马鞍，对陶玦抱拳：“爹，我先走了。”


    陶玦“诶”了一声，这一声爹听得他无比舒心，但他嘴犟：“什么走了，叫出发！这孩子！”


    斯有欢笑出声：“是我不会说话，爹，我去去就回。”


    前边肖公公也道：“张将军，小的就先回定金交差了。”他包里比来时重了不少，张志泽方才叫他去，偷偷给他塞了不少银子。对方这么识趣，让他这趟苦没白吃，肖公公简直要喜笑颜开。


    “公公一路顺风。”


    肖公公驾马前行，几人立刻跟了上去。肖公公来得不情不愿，但办事的确靠谱，这一路不管不顾风餐露宿，立志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定金。


    其余人多少都有些赶路经历，肖公公一个公公都能忍下来，随行的陆为安几人更不用说，就是崔小芝，居然也没吭过一声。倒是斯有欢，屁股都快颠破，很是苦不堪言。


    行至第五天，她趁着吃饭的功夫跟肖公公通气：“公公，咱找个地方修整一下？”


    肖公公连连摇头：“不行不行，陛下等着呢。”


    斯有欢此时站直了退疼，坐着屁股疼，因此整个人七扭八歪，很是没形象。


    “公公，就一个晚上，也不耽误。”她看出这是个死心眼，跟哄小孩似的哄他，“公公，您看这一趟西北，您快去快回的一天都没耽搁，是不是？“


    “那当然，陛下旨意，咱家不能怠慢。”


    “但是。”斯有欢加重这两个字，“您这么利索，以后这跑腿的活会不会就全落在公公您身上了？”


    詹仁杰用烤饼遮住嘴巴，轻声对陆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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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她连公公都敢糊弄？”


    崔小芝也停了吃东西，一错不错地看着斯有欢，很有女儿一个眼色，她就上去帮腔的意思。


    肖公公本来没要理斯有欢，但听着听着，心里不由一紧，终于舍得给斯有欢一个正眼。


    斯有欢于是继续道：“这是一。二呢，这跑腿的活，也不只有肖公公干。咱要是比人家快一点点，那是咱本事，要是快了许多，那帮躲懒耍滑的是不是就不开心了？”


    肖公公听得眼睛转了转。


    “当然，咱身正不怕影子歪，但那帮王八蛋人多呀。到时候他们小人长戚戚，不背后给公公您使坏么？”


    “有道理！”肖公公一拍大腿，“斯姑娘通透！”


    “哪是我通透，是肖公公君子风范，没我这些花花肠子。我小人行径，公公见谅。”斯有欢随手一个马屁，拍得肖公公心旷神怡，喜笑颜开地道：“哪里哪里！”


    詹仁杰面无表情，不知怎么的想起当年书院那个顺口溜。


    陆为安却在此时开口：“公公，我知道前面有个村子，今晚应该能到，我们在村子里住一晚，明天再赶路。”


    斯有欢落在陆为安身上的眼神带着光，盈着满满的笑意，陆为安差点融化在其中。还是詹仁杰看不过去，轻轻踹了他一脚，将他跑丢的魂踹了回来。


    “世子，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詹仁杰苦口婆心。


    陆为安轻哼：“你见过医术这么厉害的小娘子？”


    詹仁杰：“……”


    “你见过这么会骗人的小娘子？”


    詹仁杰：“……？”


    “这世面你见过几次？”


    詹仁杰：“……”


    陆为安很是不满：“你懂个屁！”


    崔小芝回神的时候就听见最后一句，陆为安怕她误会自己，忙解释：“詹七郎是个傻子，他都不知道斯郎中的厉害！”


    崔小芝瞧詹仁杰的眼神立刻改变：“我儿那么厉害都看不明白，嘁！”语气里尽是鄙夷。


    陆为安卖友求荣，詹仁杰很是不齿。可惜没人在意他的不齿，肖公公啃完烤饼就上马：“斯郎中，咱走吧！”


    斯有欢立刻一瘸一拐地跟上。崔小芝和陆为安自然不会拖拉，护卫紧跟其后，眨眼间，歇脚处独留詹仁杰一人。


    詹仁杰感受着萧萧北风，爬上马背时感叹一句：人心不古！


    傍晚，日头西斜时，斯有欢终于远远见到了黎村。她按捺不住心里的高兴，连在马背上颠簸也变得不再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