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莉亚缓缓地眨了眨眼，她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了——那是蝴蝶在振动翅膀还是羽毛落到了水面上？


    烫意从她手背蔓延，在她心底泛起一圈圈的涟漪，每一圈涟漪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她飞速地收回了手，掩耳盗铃似的放在了身后，又欲盖弥彰地拿起身边的小蛋糕。


    柑橘味？海盐味？不，她吃的蛋糕明明是青柠芝士味。她忽而觉得她大概又要犯错了。


    提姆还在一旁带着笑意悠闲地看着她，西莉亚略有些不自在，她灰绿色的眼睛毫无威胁地瞪了过去，“你没有别的事了吗？德雷克先生。”


    提姆随手拿起一块小蛋糕，他看出大概是柑橘味的，于是他放了下来。他并不讨厌柑橘的气味，但也并不太喜欢柑橘的味道。那些柑橘味的糖果是他漫长等待过程里唯一的执着了，好像等待着有人将它们一捧一捧地拿走，再恋恋不舍的放下两颗。


    想道这里他的嘴角又挂上一个温柔的笑。


    “我在等我的舞伴，西莉亚小姐。”于是他的眼睛可怜兮兮地低垂着，看上去像是一只湿漉漉的坏小狗。


    西莉亚可耻地心动了，但她不准备投降，而是淡然地品尝着蛋糕。


    “宴会上有这么多女孩，她们中至少有一小半在看着你，那个黑头发的女孩看过来了。”西莉亚半开着玩笑，青柠芝士带着些微清爽的酸味像汽水在她胃中冒着泡，她忽然觉得有些没有胃口了。


    “同样至少有一半的男士目光都被你吸引了。”提姆笑了笑，贴心的递给她一张纸巾，“而我比较幸运，我可以站在这里。”


    于是西莉亚大方承认了，绿眼睛带着狡黠的意味，“当然，你的荣幸。”她将手搭在他挽着的臂弯上，裙摆翩迁间像闪烁的星河。


    提姆带着她走向舞池，数道或好奇、或探究、或带着敌意的目光投射到她身上来，她几乎想要一一看过去。


    “——砰！”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断了他们还没开始的那支舞，同样打断了宴会上言笑晏晏的氛围，不安紧张的氛围迅速在人群里蔓延着。


    “——砰！”大厅的水晶吊灯被击落下来，好在并未造成什么伤亡，提姆皱着眉面色沉着地护送着西莉亚来到了休息区，中途他们还扶住了一个摔倒的女士。


    宴会厅的门口有几个持枪的歹徒守着，几个持枪歹徒正在朝人群迫近。


    不知为何到了此刻，西莉亚心里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毕竟是在哥谭，宴会如果不出点意外她大概才会奇怪，她已经习惯了哥谭突发事件的概率了，只是有些惋惜。她四处张望着试图寻找史蒂芬妮他们的身影，不过他们带了她送的手链，不会有事。


    “提姆，你在这里！”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打断了西莉亚的思绪，她挑了挑眉，看了过去。


    “是你啊，塔姆。塔姆这是西莉亚.格林，莉亚，这是塔姆.福克斯。”提姆简单给两人互相介绍了。


    西莉亚挑了挑眉，那个女孩欲言又止明显有什么想单独和提姆说，但却看向了她这边，于是西莉亚十分识趣地后退了一段距离去了休息区。


    “提姆，义警们要来了吗？”塔姆.福克斯——韦恩集团执行总裁卢修斯.福克斯的女儿，对提姆他们的义警身份有所了解。


    “我知道，事实上我联系不上他们。”提姆的面色同样有些凝重，他的时间不多。


    “那么红罗宾应该出现了。”塔姆果断道。


    于是西莉亚就得到了提姆准备从盥洗室爬出去报警的消息了。


    很快歹徒中的领头人大步走了过来，他的眼神空洞，带着一丝瘆人的癫狂。


    “——砰！”枪声响起，人群跌跌撞撞的四散着。


    “安静，谁再发出声音我就给一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除了一些低微的啜泣声。


    一个中年男子颤颤巍巍的走上前，“你…你想要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我有，只要你放我离开。”说到后面他似乎恢复了一点微乎其微的勇气，人类在生存的威胁面前总是会有一点勇气。这也让人群里的人镇定了下来，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金钱、权力和地位。


    西莉亚几乎要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人在威胁到生命时能做出什么她都不奇怪，但对面的家伙显然是个不在乎这些的亡命之徒。


    ‘他会死。’她几乎笃定且无动于衷的在心里给男人判定了死刑。


    “你在侮辱我吗？”那声音带着愤怒与疯狂，“不不不，我不需要那些那些，我只要蝙蝠侠的命。我现在变成这样全都拜他所赐！！！”他几乎咆哮着吼了出来。


    ‘又一个蝙蝠侠的偏激粉。’西莉亚已经不会意外了，自从她在论坛了解了一下哥谭反派，最终得出结论——他们几乎都是蝙蝠侠的粉，最扭曲的粉头子还在阿卡姆好好关着呢。


    “——砰！”枪声响起，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没有人死去，红罗宾从天而降瞬间制服了领头人，他的枪射空了，领头人似乎还想挣扎被他一手刀轻松打晕了。剩下来的小喽啰们甚至有的主动放下武器，大概是想少挨顿揍吧。


    哥谭警局也十分及时的在红罗宾解决完这群歹徒后赶到了，除了一个价值不菲的吊灯以外没有任何伤亡，解决得十分顺利，就连提姆也从盥洗室爬了回来了，西莉亚没有关注他和那个叫塔姆的女孩在聊些什么，只是领头人空洞的眼神让她有些在意。


    正好警局的人押着他起身时他已经清醒了，西莉亚打量着他，眼神清醒和之前癫狂的模样完全不同，西莉亚别过了身陷入思索。


    男人清明的眼神在看到她背影的那刻又变的浑浊空洞了起来，他瞬间挣脱了两名警员，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冲了过去。


    还在思考这有些眼熟的症状的西莉亚对背后的危险一无所知。


    “快躲开！”/“——莉亚！”警员的声音和提姆的声音混在了一起，西莉亚疑惑看向背后。森寒的匕首几乎朝着她的脖子刺来，她知道她无法躲过了。


    ‘来不及了吗？’


    她好像从来没有畏惧过死亡，甚至曾对死亡渴求已久。她的动作顿住像是被人为删减，只剩下原地等待这一个选项。但不知为何，这一次她想要活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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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没跳一支舞。’


    西莉亚尽力在被刺中前调整身形，至少，她不想那么轻易地接受它。


    匕首在距离她的肩膀几厘米处停下了，一双修长有力十分漂亮的手握住了匕首锋利的刃，他的呼吸带着急促，但手却稳稳握着，鲜血在她的锁骨开出血花刺红了她的眼。


    警员们和提姆一起出手制住了那个陷入癫狂的领头人，不远处媒体们的闪光灯疯狂闪烁着，西莉亚不动声色的将一个魔法的印记打在了罪犯身上，她愣愣的看着提姆包扎好的手掌，眼中满是自责。


    提姆却只是伸出完好的那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西莉亚低垂下眼帘，没有多说什么，默默跟着他回到了车上。


    韦恩家的司机已经发动了汽车，提姆坐在了西莉亚的旁边，前者欲言又止，后者沉默不语，心情低沉。


    一路沉默地到了庄园门口，只剩下他们两人了，提姆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莉亚，这不是你的错，谁也没想到，不要自责了。”


    “但我不应该那么放松警惕，更不应该背对着，如果我再……”西莉亚几乎被自责淹没了。


    “好了，小魔女。”他不等她继续说完，轻轻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视着她，打断了那些过于苛刻自责的话。


    西莉亚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蓝眼睛里流淌着温暖晴朗的天空和一切温暖而美好的东西，“我唯一遗憾的就是这样可没法和你跳一支舞。”


    于是魔法师终于轻轻笑了，这让提姆立即松了一口气。


    西莉亚珍重地捧住了他的手，她拿出一瓶魔药又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纱布，几乎在看到泛白伤口的瞬间蹙起了眉。


    提姆静静地看着她像对待什么易碎品一般小心地处理着他的伤口，几乎是魔药敷上去没过多久他的伤口便愈合了，一点印记也没有留下。


    “谢谢你莉亚，你的魔法总是那么神奇。”


    西莉亚没多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又缓步上前，提姆确信他闻到了熟悉的无花果香味，他们靠得很近，西莉亚还在靠近。


    提姆几乎可以清晰地看清她眼睛里的每一颗星星了，他开始后悔是不是之前在宴会厅做得太过了，但魔女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贴近了他的脸，在他以为能得到一个吻时，她握住了他的手。


    于是下一秒他们出现在那棵皎洁神圣如月亮般冬之树下，魔法的光芒涌向四周，星星点点的金色花火像阳光的碎屑一般漂浮在他们身边，于是他们有了太阳、月亮和星光，是的，恰逢其会，星光正好。


    魔女笑着伸出了手，礼服裙略有褶皱但她依旧美得让人心动，“所以我能和你跳一支舞吗？仙度瑞拉小姐，鉴于现在还没到12点。”


    误闯入仙境的爱丽丝.提姆也笑了起来，“如你所愿，魔法师先生。”


    于是他们在星光下、在花火中、在精灵圣树的见证下，在魔法的日日夜夜里，轻快地跳了第一支舞。没有音乐、没有观众，舞姿也不那么完美，但所有快乐美好的情感在他们周围流淌着、发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