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迎客

作品:《我的室友不可能是恶毒女配

    张随怀里揣着银票,走出典当行时,脚步虚浮,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他摸着心口薄薄的支票,颇有种穷人乍富的感觉。


    “温不言你知道吗?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多的钱!”张随边走边扯自己的脸,努力控制上翘的嘴角。


    “我也没见过。”


    张随想到这里不由又嘿嘿笑了起来,“谁能想到我们真的能当出一百两这种天价来!”


    “为何不能?你不是也说一千两也值得吗?”温不言甚至觉得自己卖亏了,这本书可是这个世界的指明灯,莫说千金,万两都难买。


    张随却摇了摇头,解释道:“我那是附和,附和懂吧!我又不是傻子,那种时候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好吧。”温不言遗憾道。买椟还珠,明珠蒙尘,看来只有她才懂那本书的分量。


    张随数落道:“让你说来历你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是有个可查证的来历,我怎么都敢开到五百两!”


    “来路不明的东西最不好出手。而且,东西进了典当行,不管成色如何,一定会贬得一文不值。咱又有什么办法呢,就像你说的,如果不是急着用钱,谁会去当东西被人杀价。”


    “不过还好还好,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张随喜气洋洋。


    温不言不由有些好奇,“你的预期是多少?”


    “……五十两。”


    “五十两?!”温不言的手微微颤抖。


    张随不好意思挠挠头,“嘿嘿,我聪明吧!一开始喊得这么高,就是为了防他们压价。没想到……”张随喜不自禁,啧啧了几声,突然想起来,忙夸道,“当然啦,你刚才的表现也不错!那千金什么什么来着,文绉绉的,差点被你唬住。”


    张随说到这里“诶”了一声,狐疑道:“不对啊,你不是失忆了嘛!”紧接着,他盯着温不言,兴奋道:“你恢复记忆了?!”


    “呃,没有。就是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那句话。我感觉还挺……”温不言暗叹一声,果然,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如果当时她据实相告……算了,也不会有人信的!


    既然没恢复,张随就没兴趣了,他轻咳一声,打断了温不言越飘越远的念头。“我盘算过了——”


    温不言看着面前眉飞色舞的少年,正在努力压下嘴角跟她一本正经地商量,“一份作假文书才二十两银子,到时候咱再拿出十两买身冬衣,再去牙行租一个不透风的房子,剩下的肯定够咱们好几个月的生活。另五十两就存钱庄,按照典当行的息子算,只要半年内咱能挣个七十两就能将你的书赎回来了。”


    “七十两……”她深吸一口气,低声加油打气道,“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一个大学生还能被这点小事难倒不成。”


    “嘀嘀咕咕什么呢,”张随朝她招了招手,“这边这边。快点!再晚鬼市就要关门了。”


    温不言应了一声,忙提脚跟上。


    张随带着她逆流而行,来到一处明暗交界地带。石柱拱门立在两旁,上头雕着三头六臂的森严罗汉,退后几步,便是人声喧哗繁如白天的市集。身后一点零星烛火透过拱门,隐约能看到远处房子轮廓,再往前,便什么也看不到了,只剩下浓稠得吞噬一切的黑。


    温不言听见张随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往前跨出一大步。


    红线晃动,其上挂着的小铃铛掠过寂静无声的街道,“砰砰砰……”两旁林立着的店铺门前接连冒出簇簇幽蓝火光,一路延伸到不知名的尽头。远远望去,倒真像是走在了幽都黄泉路上。


    “一,二,三,四……”


    不知哪里吹来的冷风激得人战栗发毛,温不言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张随瞥见她不住发抖的身体,停下数数解释道:“这是鬼火,不用怕。”


    “鬼……火?!”温不言有些迟疑,是她想的那个吗?


    张随却以为她更怕了,又想起女孩子似乎都比较胆小,耐心解释道:“咳,咱们虽在地下城,但此鬼火非彼鬼火,就图个形似而已,也能吓跑一些误入的人不是。”


    “真碰到鬼火那还得了!”张随咕噜了一句,又转了个身,指着后头柱子上绑着的红线道:“金铃响,鬼火现。这就是奈何街独特的迎客方式。”


    “迎客?”温不言看着张牙舞爪的鬼火,无语片刻。


    “没错,来这里做生意的人,十有八九不想见光。所以,这鬼火便是信号。巧了,你看这家。”他挑高眉头,指了指左边。


    温不言侧过头,见这家门前一片漆黑。二人一路走来,两旁鬼火荧荧,唯独这儿……


    “这就是已经揽到客人的意思,其他人看到就不会再去了。”


    “嗯?”


    “奈何街的老规矩,一次只招待一位客人,门关火灭,以示来人。”


    “一对一服务,”温不言小声嘀咕,“还挺超前。”


    “你说什么?”


    “咳,这规矩还挺人性化的。”


    “人性化……”张随咂摸了半天,笑道,“你嘴里老是能蹦出些稀奇古怪的词,怪有意思的。”


    “是吗?”温不言尴尬挠头,看向前方,“对了,咱们要去的那家店是哪家?我看前面有好几盏都灭了。”


    “……我给忘了,”张随沉默半晌,边倒退回柱子边喊道,“你站着别动,我马上就过来。”


    “一,二,三,……四六,四七,四八,”张随数到这里,面朝右边停下脚步,借着幽蓝荧火看清石阶角落处刻着一个不太明显的图案。激动道,“石纹覆半面,除旧迎新生。没错没错,就是这儿了。”


    他按捺不住心情,甚至没等温不言跟上,径直推开虚掩的大门朝里走去。门上的铜铃摇曳作响,仿佛在提醒屋主即将有人造访。


    温不言见状赶紧跟上,才刚跨过门槛,门便自动合上了。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温不言忙叫了张随几声,却无人应答。无法,她只得蹭着脚步,摸索着墙向前走去。


    等她摸黑钻出过道,推开房门的时候,才终于见到张随的身影。只是,他的脸却惨白的吓人。


    “怎么了?”温不言心里一紧,赶紧踏入房间。


    “哟,小姑娘总算来了!”摇椅“吱呀”声起,回答她的是另一道尖锐陌生的声音。


    温不言借着屋内微弱的烛火闻声望去,只见阴影处站起一人,身形消瘦,面上还覆着一张滑稽的油彩脸谱。见她看来,朝二人露出一个扭曲的笑。


    张随见状,身子抖了抖,变得无比僵硬。


    那人背在身后的手不知按了什么地方,书柜轰隆一声打开一道缝隙。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也该去准备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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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材料了。”店主旋身走进暗门,“希望在下出来的时候,您二位已经商量出了结果。”


    他“好心”地将空间留出,而后潇洒离去,只剩下温不言和张随面面相觑。


    温不言不知所以,但见张随抿着嘴,手紧紧地攥在心口处,皱眉看向她,欲言又止。


    她想,她……或许知道要商量什么了。


    但很奇怪,她就像是早知道事情不会一帆风顺一样,比起挫败,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复杂情绪。温不言想不明白,只能归结于由小说诞生出的世界,还是逃不开狗血的套路。主角都有无法如愿以偿的时候,更何况是路人甲呢?


    她背着手,靠墙轻轻踢着后面的木柜。木柜发出不成调的声音,打破这满室寂静。


    墙上影子微微晃动,温不言沉默许久后故作轻松道:“……那什么,我想好了。”


    “想好了?你想好什么了啊!”张随猛地抬起头,眼眸猩红,气冲冲道,“你都不知道要商量什么——”


    “我知道。”


    张随哑声,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话,“你——”


    他说了个字便再也没有下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一味沉默着,仿佛沉默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温不言无法,只得走近一些。才刚走了一步,就见张随握紧衣领,一副警惕的模样。见他如此紧绷,她只好停下脚步。想了想才道:“就不问问我想好什么了吗?”


    张随默不作声,死死盯着温不言的动作。


    “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温不言叹了口气,轻声道:“老实说,那本书算是我的,如果只有一个名额的话——”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见张随一脸紧张却并没有否认她说的话,她又接着往下说去。


    “我当然是希望我能得到,我又不是什么圣母。”


    “论理来说,我也出了不少力。”张随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晦暗,沙哑道:“温不言,你不能这样。”


    “是啊,我不能这样,”温不言苦笑,“我也……做不到。”


    “为……什么?”


    温不言盯着面前瘦骨嶙峋的小孩,一时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十一二岁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但她想,绝对不可能是张随这样的。


    “可能教育使然。”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拿走这一切而对张随的遭遇视而不见。她怎么说也是个二十岁的成年人,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就算……没有户籍文书怎么了,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掌握剧本走向,还怕找不到出路吗?


    “什么教育?”张随想破脑袋都没想出什么样的教育能教会人将果实拱手相让,当然,他也不可能拱手让人。


    温不言小声道,“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张随沉默片刻,“又在说些听不太懂的话了。”


    “咳咳,听不懂就算了。”温不言正经道,“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冻死在那条巷子里,或者早就被暗巡抓住了,更不可能知道这个地方可以改头换面。”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嘛,”温不言拍拍他放松下来的肩膀,轻松道,“你看,我昨晚说过的话可不是在画大饼哦。”


    张随也跟着笑笑,只是他的笑意不达眼底。


    傻瓜。


    自以为是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