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天官

作品:《我的室友不可能是恶毒女配

    数日匆匆,一晃便到了上元节。


    因着过年那会儿没能看到夜间舞龙舞狮,温不言便早早地跟张随约好晚上一起去逛庙会,或许说,软硬兼施来的更为准确,


    这会儿,张随看着兴致勃勃即将出门的人,十分不理解:“同样的景色,你看这么多遍都不嫌烦?初一到初七看过也就罢了,怎么十五还要去?”


    “因为真的很好看啊!打铁花、摸石猴、数来宝、耍中幡、木偶戏……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温不言带上帷帽,系好结,感慨道,“七天怎么够呢!以前没时间,现在工作又不忙,老板还和善,当然得多出去走走!俗话说,生命在于运动!”


    “我可没听过有这句俗语,”张随撇撇嘴,“你那一堆歪道理,也就仗着我读书少,糊弄我吧!”


    温不言不置可否,“好啦,我出门去取衣服,今日就不做饭了,等晚些我们边吃路边摊边逛庙会好不好?”


    “我又不是小孩子,别老用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他臭着张脸,“而且不用做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真的假的?”温不言稍微蹲下身,端详道,“脸这么臭,不会是在心底怪我这几天乱花钱吧?”


    “……没有,你心里反正有数。”


    “我觉得我数学挺好的,”温不言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发出霸总言论,“放心啦,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笑一个?我今晚就少买点。”


    张随沉默片刻,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温不言看到差点破功,她咬住下唇,憋笑飞快道:“我尽量早点回来先走了!”


    “你答应好了,今晚——喂!”


    回应他的是飞快跑向门口的仓促背影,以及外头断断续续似有若无的笑声,张随脚步一顿,脸更臭了。


    早知道就不答应陪她去逛庙会了,让他看着她花钱……


    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


    凌悦成衣铺。


    “老板娘,你要的书给你带来了!”


    凌悦忙停下算账,风风火火地从柜台转出来,“可算来了可算来了,我从昨儿就开始盼着你来了。”


    她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封面,又念念不舍地将其卷好放入袖中,抬头立马恢复了平时可靠的模样。她迎着手:“温姑娘,这边请!”


    凌悦将人领到房间,桌上放着一个扁平乌木箱箧。


    “衣服在箧子里,姑娘试穿后若感觉哪里不合身或者有不喜欢的地方,随时喊我就行,我就在门外边候着。”


    “那就劳烦大娘等候片刻。”


    按以往惯例,凌悦估摸着这片刻至少得是一炷香的时间,便坐在廊座掏出话本。哪曾想这位温姑娘说的片刻便是片刻,她才翻了几页,就听得门被打开的声音。


    只见温不言穿着鹅黄上袄,下身着天水碧纱锻花鸟纹裙,正提起裙摆慢步走向凌悦。虽隔着朦胧帷帽,但凌悦却觉得春日扑面而来。


    有道是: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


    她起身相迎,“姑娘觉着如何?”


    “没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我很喜欢。”


    “喜欢便好,姑娘家就该多穿鲜活点的颜色才是,”凌大娘乐呵道,“今日上元佳节,姑娘不如穿着这身去迎天官,或许还能沾沾福气呢。”


    “天官?”


    “是啊,南阳城里的“天官”,可是个德高望重之人。姑娘若是有幸碰到,这一年啊,保管平平安安,顺顺遂遂的。”


    “既是扮作天官,想必外形很打眼。为何是有幸才能碰到?”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儿的“天官”与别地还不同。别儿个是扮天官,咱们这儿的天官神秘的很,每年悄摸着来,又悄摸着走,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碰上。”


    “我这儿有个小道消息,”凌大娘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听说啊!碰见的人里,有得了金银珠宝的,有得了古董字画的,还有得了延年仙丹的……”


    “真的假的?”温不言越听越玄乎,怎么仙丹都出来了?但又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又闭了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还真有仙人天官。


    “小道消息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凌悦笑道,“还有人说这或许是个劫富济贫的侠盗呢,偏巧只上元节这天出现,便给安了个天官赐福的名头。”


    温不言也跟着笑笑,“若是有幸能见到,真假立知。假的便是讨个彩头,但如果是真的……”


    “是真的就如何?”


    “当然是许愿!对面可是一个仙人啊,大娘!”


    “哈哈,说的也是!”


    ……


    因抱着箱箧多有不便,温不言干脆直接打道回府,待稍作休息后便拉着张随一起出门。


    日暮渐沉,家家门前悬挂的花灯早已被点亮,灯上流光溢彩,偶有风来,投射的剪影便会旋出另几面故事。河道之上的千百盏彩灯随波逐流,像是一条弯曲前进的白龙,一路延至城外。


    宝马香车,充街塞陌,鱼龙飞舞,弦歌渐起。


    温不言拉着张随,在人潮中穿来穿去,犹如一尾灵活的鱼在各个摊贩之间流转。


    “走走走,我们去猜灯谜!”


    她指着正绕着中央大街游行的那颗巨大花灯树顶端,一盏精美奇幻的嫦娥奔月琉璃灯正在缓缓转动,在璀璨夺目的光下,漫天星辰似乎都为之黯然。


    “我刚听小贩说,如果有人能将灯谜全部猜出,那盏压轴花灯便能收入囊中了,嘿嘿,小随,咱们也去试试!”


    “你当那压轴花灯的谜底那么好猜啊!我才不去自取其辱呢!”


    “好吧,那我去拿下魁首!”温不言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手腕的吉语钱随之露出,她顺势摸了摸紫微高照的钱币,顿时成竹在胸,信心十足。


    “加、加油。”张随见她斗志昂扬,只得干巴巴地添了句没甚么诚意的祝福。


    他左右环顾一圈,指着人流稍小的一处彩棚,“东西都给我吧!我去那里坐着喝口茶等你。”


    温不言忙将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塞给他,追着花车的方向遁入人流。


    而不远处的摊子旁。


    “咦?!”女人发出惊呼。


    正蹲在摊子上挑选古币的青年抬起头,“姐,怎么了?”


    文素素转过头,有些迟疑道:“我好像……看到檐姑娘了。”


    “檐姑娘也来了!”文昭唰的一下站起身来,张望四周,“姐,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没看到就对了,因为我也只看到个匆匆侧影。”


    “那你怎么敢笃定是檐姑娘?”文昭低声嘟囔了一句,“还害我白高兴一场。”


    文素素见他嘀嘀咕咕,直觉不是什么好话,直接给他后脑勺一巴掌,“又念叨你姐什么呢!”


    “没有啊,你听错了。”


    “算了,我不跟一根筋的人见识。”文素素没好气道,“我前些时候不是送了檐姑娘一匹布吗?”


    “嗯,那怎么了?”


    “方才那姑娘过去的时候,我瞧着她身上的纹样似乎就是那匹布上的。”


    “就因为这个?”文昭看着满大街人来人往,不消多看便能找出好几个身上服饰纹样一模一样的,“姐,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样吗?”


    “臭小子!你姐我那匹布是托人从南陵高价运过来的!听说那上面的花纹是用泡了苗疆特制药汁的针线刺上去的。哎呀,那苗商说的啰里吧嗦的,我不耐听就是了。反正穿着那匹布制成的衣服,冬暖夏凉,百虫不侵的。”


    文素素一口气说完,又提起文昭的耳朵,吼道,“现在你明白了吗?你能在这个时候在南阳城里给我找出一匹相同的花鸟纹来,我以后叫你大哥!”


    还不等文昭有所表示,周围人被文素素毫不掩饰的声音给吸引过来。


    “那个,文掌柜……”有人挠挠头,不好意思道,“那衣服真有这么神奇么?”


    “是啊是啊,说的那么玄乎,鄙人都想买几匹了。”


    “文掌柜,那个苗商……”


    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充斥耳畔,文素素却丝毫不慌,她扬起笑道:“堵在这街上做什么,要想买的,过几日到风月书坊排队就是。买二送一哦。店内任选两册,不管是古籍读物还是话本画册,只要买就送消息!”


    “文掌柜,你这也太狡诈了吧!怎么还得买书才送呢?”


    “我可是个生意人啊!亏本买卖可不做,反正诸位每月都要买上几本,何不干脆一起了。”


    文素素拉起文昭告辞道,“行了行了,我和舍弟还要去猜灯谜,就不奉陪了。”


    人群方渐渐散了。


    文昭才道:“姐,还说我呢,这么贵重的礼物你不也是眼都不眨的就送了。”


    文素素摸摸鼻子,“檐姑娘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二人向着花车另一侧越行越远。


    偶有些话顺着风传来。


    “不对啊!姐你既然看见了檐姑娘,怎么不见她弟弟?”


    “我哪知道,小孩子嘛!活泼好动,说不得四处乱窜呢!我记得你小时候一到这种节庆日,溜得比谁都快,摊贩不散,都找不着你影。”


    ……


    却说这边。


    张随才续上一碗,就见温不言提着两盏花灯悻悻而归。


    “哟!这是猜中了几等?”


    温不言将兔儿灯和元宝花灯放在桌上,猛灌了一口茶才道:“别说了,别说了,一个都没答上来,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文盲的时候,气得我回来的时候自己掏钱买了两盏!”


    她抬起头,45°仰望天空,忧伤道:“我一个现代人,没想到了这里,居然有两样不会。”


    张随接话道:“哪两样不会?”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见空气沉默,温不言尴尬挠头,“好吧好吧,这个冷笑话对你来说的确有点超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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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你有自知之明。”


    “那个,我们干脆去城外放河灯吧!”温不言提起花灯,失落一扫而空,“这几天金吾不禁,我猜灯谜的时候就听旁人说城外还有手艺人用花灯组成的迷宫呢!咱们放完河灯,然后去走迷宫,之后就差不多到了燃放烟花的时候。”


    “你看啊,城里的飞桥楼阁肯定爆满,咱们反其道而行,观景位不比城内差!”


    听了温不言一连串计划,张随无语道:“你可真能跑!”


    “嘿嘿,见过我的人都这么说。”温不言不好意思道,“为了画出满意的作品,出去采风跑个一天都是常有的事。”


    “那不应该啊!上次怎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温不言瞬间回忆起被追捕的心情,气道:“那能一样吗!就算是条狗,跑了这么久肯定会累的。何况我采风是走走停停,又不是不带休息的。”


    “好吧好吧,说不过你!”张随敷衍地拿起桌上的大包小包,“拎着这么多东西我可不跟你去城外,你自己小心点,早去早回。”


    “你真不跟我去放河灯,看烟花,走迷宫吗?我跟你说,这么久了咱们都没碰到天官,说不定人家就在城外呢!到时候你许家财万贯的愿望恐怕都能实现。”


    “天上哪有掉陷阱的好事,我才不信这个。走了!”


    “等等,等等,”温不言眼疾手快地将元宝花灯塞到张随手中,“专门给你挑的你喜欢的款式,走夜路照个明用。”


    “又乱花钱,”张随提着轻飘飘的纸糊玩意,“这花灯过了今晚白送估计都没什么人要。也就骗骗你们这种姑娘家的——”


    他东扯西扯的,言下之意无非是要温不言控制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哪知说完抬头,面前早就没了人影。


    ——


    城外人影三三两两,说说笑笑,皆是结伴同游。


    温不言赶走几波上前搭讪的人,赶紧许了愿,放完河灯,一头钻进不远处的迷宫中。


    迷宫弯弯绕绕,用两人高的草垛摆成,上头湿漉漉的,像是喷了水,又像是晨露未干。里头昏暗无光,只岔道口才摆着几盏花灯用来引路,原意是打算通过猜谜让来人走正确通道。


    谁知温不言上前扫了眼谜面便知难而退,提着兔子灯就开始扫荡迷宫……竟久违地找到了玩RPG时的快乐。


    待温不言钻出迷宫,外头燃放的烟花声都听不见了。她看着面前荒无人烟的寂静树林,疑心自己是不是找错出口了。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好时候。


    温不言感觉心里发毛,正准备退后原路返回,哪知踩到干枯树枝,发出清脆的声响。


    “让我看看,是哪位有缘人寻到了此处?”


    正说话间,一个身着红衣,头戴金冠的高大身影从树林里踱步而出。


    “原来是位提兔儿灯的姑娘。”


    “说吧,你有什么心愿,吾都可以满足你。”


    温不言起初被吓了一跳,黑夜红衣墨发飘摇,怎么看怎么恐怖。但一出声,她便知面前是个人了。又见他举止坦荡,和话中隐约透露出来的意思,温不言一下便想到了南阳城里来无影去无踪的天官。


    她一时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失落。


    喜的是,面前这个……是人。


    愁的是,不是仙人。


    更愁的是,此人带着面具,上头虽然画着三官庙里天官的形象,但她觉得这人更接近凌大娘口中小道消息所说的侠盗。


    “不、不用了,那个我比较知足,没什么愿望。”虽然她想要腰缠万贯,解了当下燃眉之急,但这种来路不明的钱财还是算了。就跟电视剧演的路边的男人不要捡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


    “说起来,这个迷宫挺绕挺杂的,难怪没什么人能找得到。哈哈哈那个,没啥事我就不打扰你赐福了。”


    “呵呵,”男人的声音如金玉悦耳,“原来是不贪不求之人。”


    他足尖轻点,温不言就看着他飞到了自己身前,她甚至还有空在脑海里想,原来电视剧没骗人,真有古人会武功的啊!


    温不言只感觉到自己眉间被人用手一点,又一触即分。透过面具看到男人眼尾狭长,眸光熠熠,“行吧,那这个就当是赐福了。”


    温不言恍恍惚惚,被他推了一把往迷宫走去,等绕出了迷宫,听到熟悉的烟花声,才回过神来。


    “大人,那名姑娘需不需要处理了?”


    树林深处,男人脱下面具,一脸散漫。“用不着,不过是一个误闯进来的姑娘。城中人多眼杂的,你这是想让我白白递上把柄不成?”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这闯进来的人有些本事,按照我给出的灯谜,原不该至此的。”


    “却是人算不如天算呢,”男人掏出手巾,擦了擦食指的朱红印泥,却鲜红如初,他略显烦躁道,“不过无妨,她眉心处的印泥须得三日才消,你派人盯着些举动便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