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0日，"凤仪"系列正式作为国礼赠送给来访的外国元首夫人。


    傍晚，外交部国宾馆


    姜晚星站在国宾馆宴会厅的角落，她的目光追随着那位戴着珍珠项链的法国夫人，对方正用那支绛红色口红在餐巾纸上试色，随即发出一声惊喜的赞叹。


    "姜小姐！"礼宾司副司长快步走来，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英国首相夫人想订制五十套，要求在下周三前送到。"


    姜晚星心里咯噔一下。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又一位外交官匆匆赶来："德国代表团希望能在包装上加上他们的国花矢车菊图案..."


    宴会厅的水晶吊灯突然变得刺眼起来。


    姜晚星快步走向洗手间，拨通了公司总机："立刻通知所有部门负责人，一小时后紧急会议。"


    一小时后公司会议室。


    会议室烟雾缭绕，十几个部门主管挤在长桌周围。生产部的老马正用计算器敲着数字，额头上的皱纹能夹死蚊子："按现在的产能，完成外交部的订单至少要两个月！"


    "两个月？"销售总监拍案而起，"纽约第五大道的代理商昨天就下了订单，要求七月初到货！"


    姜晚星注意到周叙白一直没说话。


    他靠在窗边，手里转着一支钢笔。


    "周总？"财务总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周叙白这才转过身，钢笔在会议桌上敲出清脆的声响："第一，停掉所有非紧急订单，包括夏季新品。"会议室一片哗然，但他抬手制止了议论，"第二，联系苏州漆器厂和景泰蓝工艺社，外包部分包装工序。"


    "可那些老匠人..."生产总监欲言又止。


    "我亲自去谈。"周叙白解开西装扣子，"第三，从香港分厂抽调三十名熟练工，包机过来支援。"


    姜晚星突然站起身："关于包装工艺，我有个想法。"她打开样品盒，取出口红，"螺钿镶嵌可以改为预制贴片，点翠工艺用新型环保涂料替代。"


    技术部主管眼睛一亮："这样能节省60%的工时！"


    "但质感会打折扣..."设计总监小声嘀咕。


    "在十米外根本看不出区别。"姜晚星将两个样品并排放在桌上，"重要的是色彩和造型的文化内涵。"


    凌晨两点，厂长办公室。


    姜晚星推门进来时，周叙白正在用粤语跟香港分厂通话。


    "安排好了？"等他挂断电话，姜晚星递上一杯浓茶。


    周叙白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包机后天早上六点起飞。"他忽然抓住她的手，"你知道我刚才算了一下，这批订单的利润有多少吗？"


    姜晚星笑着抽出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工艺改良方案，李师傅他们连夜赶出来的。"她顿了顿，"还有件事，故宫文创中心想跟我们签长期合作协议。"


    “那这样的话，真是太好了。”


    暮色之中，第一批贴着"特急"标签的原料正被卸下车。


    "对了，"他突然转身，"你记得我们第一次去故宫采风那天吗？太和殿的琉璃瓦..."


    "像燃烧的晚霞。"姜晚星接上他的话，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刻，他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夕阳西下的傍晚，只是现在，那抹绚丽的红色即将飞向更广阔的世界。


    6月25日，距离香港回归还有五天，周叙白必须亲自前往香港监督最后的彩排。


    临行前夜，姜晚星来到他的公寓帮他整理行李。


    "这是新配的茉莉花茶，香港湿热，记得多喝。"她把几个茶包塞进他的行李箱，"还有这个，"她拿出一个小盒子，"我改良过的护手霜，维多利亚港的海风很伤手。"


    周叙白接过盒子，轻轻打开，清新的文竹香气扑面而来。他抬头看着姜晚星，突然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等我回来，"他在她耳边低语，"我有话对你说。"


    姜晚星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轻点头："我等你。"


    6月30日晚，香港维多利亚港灯火辉煌。周叙白站在控制台前，最后一次检查设备。所有技术人员严阵以待，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系统负载正常，数据流稳定。"技术主管报告道。


    周叙白看了看手表——23:45。再过15分钟，香港就将正式回归祖国怀抱，而他们的敦煌飞天全息秀将成为庆典的压轴节目。


    "开始倒计时。"他下令道。


    23:55，维多利亚港两岸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数百万观众屏息以待。突然，一束光从香港会议展览中心屋顶射出，在空中形成一幅巨大的敦煌壁画。随着悠扬的古乐响起，壁画中的飞天仙女缓缓"活"了过来，她们舒展长袖，在夜空中翩翩起舞。


    "天啊..."岸边的观众发出惊叹。那些飞天仙女仿佛真的从千年壁画中走出，她们环绕着维多利亚港飞行，洒落虚拟的花瓣。最震撼的一幕是当零点的钟声敲响时，所有飞天仙女在空中组成了一面巨大的五星红旗。


    维多利亚港的夜风裹挟着海水的咸腥扑面而来，周叙白松了松早已被汗水浸透的领带，望向对岸中环璀璨的灯火。


    那里，无数电视镜头仍在拍摄着天空中尚未散尽的飞天投影残影。


    "周总！"技术团队的小伙子们呼啦啦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喊着，"BBC想约专访！""东京电视台问能否购买技术专利！"


    他摆摆手，目光落在控制台屏幕上最后定格的画面，五星红旗与紫荆花区旗交相辉映的3D渲染图。这个由姜晚星亲手设计的收尾画面，此刻正在全球三十多个国家的电视台循环播放。


    "先把设备清单理清楚。"周叙白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老张，你带人负责和海关对接；小王，去把清华那几台光纤交换机原样送还。"他掏出记事本快速书写，突然笔尖一顿，"对了，给北京总部发传真，让采购部立即加订五十套全息投影设备。"


    "周总这是要..."助理小林抱着资料凑过来。


    "敦煌研究院刚来的电话。"周叙白撕下便签纸递过去，"他们想在莫高窟建永久性全息展厅。"说完转身走向临时指挥部的集装箱办公室，身后传来年轻人的欢呼声。


    推开铁皮门，香港分公司的同事正在收拾满地狼藉的泡面盒和电路板。


    角落里，那台老式传真机突然嗡嗡作响，吐出一张带着热度的纸张。


    周叙白弯腰拾起，纸上是一幅手绘的生产线改造草图，姜晚星清秀的字迹在旁边标注着："已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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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圳三家代工厂，产能可提升200%。"


    窗外忽然炸开一朵烟花，照亮了他西装内袋露出的丝绒盒子一角。


    同日凌晨1:20，玉容公司总部。


    姜晚星检查完国际订单汇总表时，窗外的知了已经开始晨鸣。


    她起身活动僵硬的颈椎，目光掠过办公室玻璃墙上贴满的传真，来自巴黎老佛爷百货的采购意向书、东京银座专卖店的代理申请、迪拜王室办公室的定制询价函...


    "姜总！"宣传科的小陈举着录像带冲进来，"央视刚传回来的现场录像！"她手忙脚乱地把磁带塞进录像机，电视屏幕立刻闪现出维多利亚港漫天花雨的画面。


    姜晚星不自觉地向前倾身。


    镜头扫过观众席时，她按下暂停键，画面角落，周叙白站在控制台前的身影一闪而过，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她送的那块上海牌手表。


    "听说谢幕时好多外国记者都哭了。"小陈兴奋地比划着，"路透社说这是数字科技与敦煌艺术的完美..."


    电话铃声突兀地打断了她。


    姜晚星接起听筒，生产线主任的大嗓门震得她耳膜发疼："姜总！苏州漆器厂的王师傅带着徒弟们连夜赶到了，现在在车间等着您确认新模具！"


    车间，凌晨3:00。


    二十多位老师傅围在流水线旁，他们脚边堆着传统的雕漆工具箱，为首的银发老人正用放大镜检查钢制模具。


    "但纹样的神韵还得靠您把关。"


    姜晚星蹲下身，车间的日光灯突然闪烁了几下。


    她抬头望去，玻璃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周叙白的西装外套搭在肩上，却在对上她视线时绽开笑容。


    老师傅们识趣地退到一旁，姜晚星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不是说明早的航班？"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


    "改了红眼航班。"周叙白的目光扫过流水线上闪闪发光的口红管，"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姜晚星拿起一支成品递给他："深圳代工厂今早试产的，贴花工艺完全达到预期。"


    周叙白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楼顶天台，凌晨4:15。


    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周叙白从西装内袋掏出那个丝绒盒子时，姜晚星发现他的手都在发抖。


    "本来想在太平山顶给你。"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造型奇特的胸针，"现在只能将就着在厂房天台..."


    远处传来早班工人的喧哗声，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姜晚星突然笑了："你早就知道我会答应。"


    "不。"周叙白将飞鸟胸针别在她衣领，"我只是相信，有些东西注定会历久弥新。"


    楼下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两人俯身望去，只见大院门口停着辆邮政卡车，工人们正卸下成箱的海外订单。


    最上面那箱贴着加急标签，法文地址在朝阳下闪闪发亮。


    "看来我们的飞天真的要飞向世界了。"姜晚星轻声说。


    周叙白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一起？"


    晨风吹散了她的回答，但两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崭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