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她摇了摇头，道：“不，他并不完美，也不虚假，他也有很多毛病。他懒散，总是睡到日晒三竿才起，他任性，跟门主对着干，让家里人担心却又不改，他脸皮也挺厚的，你知道吗？他伸手找我要钱的时候，脸都不红一下的，他还优柔寡断，有时候，明明知道最佳选择，却又败给私人情感，你看，我都能找出他这么多毛病，又怎么能叫完美呢？可这就是他啊，不完美又怎么样呢？真正爱他的人是不会要求他完美的，他不需要完美，就很好了。”


    墨楚听她缓缓道来，沉下脸，冷哼一声：“你们对他还真是宽容。这么说，你也爱他了？”


    慕西月暗暗吸了口气，又缓缓沉下，不作回答。


    “你说的很对，真正爱他的人是不会要求他做到完美的，可如果是不爱的人呢？”他哂笑一声，语气凉了下来，“那便是做得再好，也没有用。”


    慕西月彻底僵住，墨楚的话如一把巨锤在她心上猛地敲了一下，那一刻，她似乎懂了墨楚那些阴阳怪气的由来，不被偏爱的感受，她何尝不懂。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涌起了波涛，看向墨楚。


    “所以，你们越爱他，我便越恨他，你能理解吗？”墨楚眸光淡淡看着前方，野外的天际无边无垠，夜色降临，天空阴阴沉沉的。


    慕西月忽然觉得头皮有点发麻，墨楚的语气过于平淡，然而越是这种平淡，越是让她感觉到寒意彻骨。心惊惶惶，这才感受到身旁这个少年的可怕。


    她控制着自己的语音，却仍有些发抖地问道：“墨玉知道么？你讨厌他，他知道吗？”


    墨楚很快便答：“知道的吧。”


    语气很是随意，像是有人问“你吃过了吗”，你不假思索回答“吃了”一般。


    慕西月无声地拽了拽拳，没有再说话，她想到了墨玉刚看到墨楚时，神色的那点异动，那垮下的脸，淡漠的语气……他们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她一时不知如何缓和墨玉和墨楚之间的这种局面，也只能毫无新意地说出心声：“可你们终归是亲兄弟，血溶于水，而且，我看得出，墨玉他很关心你。”


    墨楚轻笑，没再说什么。


    “小楚，我懂你的感受，可是我们不能……”


    “你懂我的感受？别开玩笑了！”墨楚突然高叫，将慕西月的话打断，“你以为你是谁？就敢说懂我的感受！”


    慕西月一惊，却没有动怒，看着他突然愤怒的脸，直等他平静下来，而后，缓声道：“我家也有三个小孩，我是我娘最不喜欢的那个……”


    墨楚愣了半晌，之后垂了下头，“对不起，惹你难过了。”


    “可是，这不是墨玉的错。”


    “那是我的错咯？”


    慕西月一滞，答：“当然也不是你的错。”


    “那不得了。”墨楚嘴角微弯，道，“老天不给我的，我要自己拿。”


    慕西月心脏一紧：“你想干什么？”


    “这么紧张？”墨楚笑了，鼻头一挤，道，“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看来很重要了。”


    “那你对他重要吗？”


    “我看也很重要。”


    “要不这样，我有一个提议，你放弃他，跟我如何？”


    慕西月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我会把崇吾抢过来，等我继位了，你就做我的王后，可好？”


    “你在说什么？”慕西月的声音在发抖。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话会从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口中说出。


    这时，前方道路出现脚步声，墨玉回来了！


    墨楚对她狡黠一笑，跟没事人一样，站直了身体，朝墨玉的方向看去，唤了声“哥”。


    墨玉一手抓着一只咽了气的山鸡，另一只手用那宽大衣袖兜了一些各种颜色大大小小的野果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慕西月暗自沉下一口气走过去，帮他把衣袖上的野果子接了过去。


    墨玉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都摘了一点，喜欢的话，明日再带你去。”


    慕西月莫名觉得有些不是滋味，笑道：“好。”


    屋外的空场地上架起了火堆，窜动的火苗将那串在细竹上的野山鸡肉烤得焦香四溢，油脂滴落进火苗里，发出“嗞”响，配合着那肉香的刺激，越发勾着人的味蕾。


    墨玉烤野鸡的动作一气呵成，过于熟练，以至于慕西月和墨楚都看得愣愣出神。


    墨玉适时解释道：“以前混街头的时候，没饭吃了，那去山里抓山鸡吃，这技术便这么练出来了。”


    “哥还混过街头。”墨楚有些吃惊。


    “可不，吃了上顿没下顿。”


    “哥是怕被门中发现吧，你下山这几年，父亲一直暗中派人找你，你也真是的，总让他担心。”


    墨玉没有接话，而是时不时地翻动着柴火架上的那根细竹，好让每一面都烤地均匀。


    “如果你一直不出现倒还好，大家都快忘了崇吾的大殿下了，安安宁宁的，不过，你在青洲出现的消息一出，崇吾就跟炸了锅似的，争先恐后的要去迎接你回去，不单是父亲，那五大天师也是，一个比一个积极。”


    话里的冷嘲热讽再明显不过。


    墨玉突然沉了脸，道：“墨楚，你不必如此，那个位置，我不要，我早就说清楚了。”


    墨楚却鼻子哼了一气，道：“可你说了不管用。”


    “那你想怎么办呢？”


    墨楚不答。


    墨玉也不再理会，过了一会儿突然道：“差不多了。阿月，想吃哪里？”


    慕西月一愣，笑答：“我都可以。”


    “那给你一只大鸡腿。”说着，运灵力在那山鸡上化了几刀，又用新的细竹将两只鸡腿分别串起，将其中一只递给慕西月，又将另一只递给墨楚。


    墨楚看了他一眼，神色变幻，最后接了过去。


    滚烫娇嫩的滚烫娇嫩的烤鸡肉入口，三人却各怀心事，愣是吃得悄然无声。


    填报肚子后，夜也深了，三人回到屋内。


    小小的茅草房里也只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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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睡房，分配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墨玉两兄弟一间，慕西月一间。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尤其是墨楚的出现让她心神不宁，躺在那摇摇晃晃的榻上，她翻来覆去好久，最后才昏昏睡去。


    次日醒来，睁开眼的刹那，迎见那破烂的窗户边投射而来的淡金色晨光，她起了身，走了出去，简单洗漱一下，却觉得屋内静得出奇，她心中一疑，喊道：“墨玉？墨楚？”


    却不见回应。


    推开他们的睡房，床被叠得整整齐齐，却不见他们的身影。


    他们去哪了？


    “墨玉？墨楚？”


    她屋里屋外地找，却仍不见人影。


    站在屋前，看着他们昨晚未烧完的一点柴火，心中惊慌，正要启动传音术去联系，结印的手势进行到一半，却见墨玉现身在前方不远的小径上，一路绿油油的野草和各色的鲜艳小花淹没他的膝盖。


    慕西月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墨玉看到了她，将两只手提了起来，微斜着脑袋朝她展颜一笑，露出那两排晶莹洁白如玉的牙齿，眼底的光芒映着晨曦，清亮而柔和。


    慕西月便看到他的一只手上提着两尾活蹦乱跳的鱼，一只手提着个水果篮子，那鱼蹦得欢，似溅了一些水花到他脸上，他伸着脖子脸一侧眼一闭，护住了双眼。睁开眼，将那提着鱼的手扯远了一些，快步朝她走来。


    今日的他，褪去那惯常穿的淡青色锦衣，想是为了方便干活，换上了一身质地轻软，色调更加淡雅的浅灰色衣衫，衣袖卷到手肘上方，露出一截修长的小臂，此刻却沾着点点深色的泥沙，也许是鱼儿不听话，蹦到了地上，他重新抓起时沾上去的，那点点脏污却更衬得主人肤色皙白如玉，腕骨凸出，竟比那明珠还要莹润勾魂。


    他的衣衫下摆湿了一圈，应该是下水抓鱼时打湿的。


    墨玉却没有注意这些，朝她笑道：“今天早上吃鱼。”


    清晨的光华镀了他一身，他的笑容太过炫目，又太过柔和。


    她心中就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和渴望。


    他多像一束光啊，唯一的光。


    “墨玉。”


    她提腿跑了过去，冲到他胸前，将他一把抱住，紧紧抱住，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和温暖。


    任凭心脏在胸腔里肆意跳动。


    墨玉的双手一送，两尾鱼摔倒了地上扑腾不止，凝珠的野果滚落一地，他愣愣发呆，恍如梦幻般，只是小心翼翼地不可置信地唤了声：“阿月。”


    仿佛生怕惊动了这一刻的美梦。


    “墨玉，你之前说过爱我的话可还算数？”她开口轻问，语音低沉。


    “自然算数。”


    她抬起了头，看向墨玉的眼，微喘着气，一字一字开口：“我也爱你，墨玉。”


    墨玉双目定住，胸口却不住地起伏，而后，双手紧紧地将怀中人锁住，双眸湿润，眼角却漾开了无尽笑意，开口道：“阿月，我等这一刻，好久了，我爱你，阿月，永远爱你”


    抬头时，两颗脑袋便越靠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