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ter11
作品:《顾盼成春》 他黑色的打底衫下面是结实有力的肌肉。
平日里温温和和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倒是看不出来他还有这样冷然的一面。
顾盼没有后退一步。
上挑的眼尾像一只狐狸一样鬼魅。
她不退反进。
倾身过去,缓缓靠近他。
确定了,就是檀香。
她吸了吸鼻子,暧昧至极。
“你还没回答我呢?”
“……”
“做不做?”她说,脸白得能掐出一手的水。
这女人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地问他这个问题。
路今野盯着她看。
他的手还捏在她的手腕上。
细得吓人,他稍微一用力就能给她折断。
他收敛了些力气,握着手腕想将她推开。
但却被她顺着力道软绵绵地将手甩开,整个人没有后退半步。
手臂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
顾盼说:“怎么不说话?”
路今野看着她,眼底平静的如同没有一点儿风浪的海面。
晚春的宁城在夜晚的温度还是有些凉。
路今野不说话,沉默的走进浴室拿了一条白色的浴袍从前往后将她牢牢裹住。
他此刻面对着灯光,轮廓分明的脸上是不同寻常的冷然。
“想听什么?”
顾盼笑了一下,因为她在他冷如冰霜的脸上窥见了一丝潮红。
她说:“我也可以换个说法。”
确实有些冷。
她将白色的浴袍捏在手上,收得紧了一些。
然后微微站直了身子,她的手心有些潮湿,按在白色的浴袍上,仍由它吸干水分。
顾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说:“和我谈个恋爱。”
她不喜欢他。
路今野知道。
可是他却在听她说谈恋爱的时候,心跳不受控制的漏了一拍。
屋子里面安静极了。
顾盼微微垫了脚尖。
声音缠绵得如同向上攀爬得藤曼,将他一寸一寸地裹挟住。
“我挺喜欢你的。”
她说的谈恋爱是假的。
她迟早会离开宁城,离开塔什库尔。
回到她原本的地方。
她口中的喜欢也是假的。
还有没有那包假烟值钱。
而他,什么都清楚。
什么都明白。
却还是鬼使神差地问她:“喜欢我什么?”
她站在他面前。
整个人清清白白,一览无余。
眼尾眉梢都是风情。
她说:“喜欢你,这个人。”
路今野忽然就笑了。
他伸出手掌,仿佛要虔诚地落在她身上。
直到他用了一些力气,她被慢慢地往门口推。
顾盼才反应过来,路今野是在请她离开。
“路今野。”顾盼的眼眸很黑,一眼望不到底。
“嗯。”他浅浅地回一声。
顾盼已经被他推到了门口。
她问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是你不喜欢我。
这是路今野心中对她这个问题的回答。
他难以将这句话说出口。
因为有些话一旦说出来,自己就会在感情里面占据下风。
他深谙这个道理,于是试图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早点睡。”他将门缓缓关上。
顾盼就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直白地看着他。
任由他将门关上,也没有用手去挡。
然后在门要合上的最后几秒。
她对着他缓缓吐出几个字:“你最好别栽在我手里,路今野。”
门彻底合上。
她知道他一定听到了。
回到房间,她躺在床上。
空气中仿佛还有幽暗的檀香。
手上还有残留的柔软触感。
顾盼在想,明天早上起来,或许她就看不见他了。
或许他会把她丢在这。
但是她懒得管那么多了。
靠在床上,她拆了一包烟出来。
本来准备抽一根的。
但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又放下了。
手机冷白的光打在她脸上。
点开屏幕,她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么要去找路今野了。
手机页面还停留在盛叙知给她发的信息。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她没有回这条信息。
盛叙知是不是觉得她这辈子都离不开他了?
这是她内心的想法。
可是她早就想离开他了。
想得发疯。
这一晚顾盼睡得不是很好。
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是盛叙知阴晴难测的一张脸。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顾盼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
把换下来的脏衣服用口袋装着,塞进行李箱里。
又把日常的洗漱用品装进黑色的旅行包里。
将所有的头发用发夹抓起来。
是可以出门的状态了。
但是她没有出门。
而是走到窗户旁,侧身靠在半高的墙上。
从上往下看过去。
黑色的摩托车消失了。
她似有所感地笑了一下。
然后摸出昨晚打开的那包烟,抽出一根,含在唇间。
一只手挡住风,点燃。
或浓或淡的薄荷味在脑海中炸开。
心情几乎是在瞬间得到了平复。
果然,她没有那样好的运气。
可以和路今野产生不可磨灭的牵绊。
其实她是在赌。
赌路今野没走。
但是她失败了。
她一根烟到了底。
还是没有路今野的身影。
她将烟蒂在金属栏杆上杵灭。
缓缓丢在地板上,看着它砸下去。
这次他们不是一路的了。
顾盼想。
她缓了一口气。
推着行李箱下楼。
将306的房卡推过去,办理退房。
像不死心一样,走出去了两步路,她又退回来了。
顾盼问道:“307什么时候退的房?”
前台小姐姐:“稍等,这边给您查一下。”
顾盼很有耐心地等待。
然后前台说:“早上9点过。”
顾盼:“谢谢。”
比她早了半个小时左右。
她莫名地笑了一下。
今天的阳光很好。
空气中都是清新的味道。
顾盼伸出手掌对着太阳比了一下。
手掌的阴影打在她的脸上。
如果这个时候再来一首伤情的歌就好了。
她一定可以扮演好苦情电视剧里的女一号。
随手拦了一辆车。
顾盼敲了敲车窗。
声音平静:“开一下后备厢。”
司机不为所动,深邃的眉眼一脸疑惑地盯着她。
顾盼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又往后面指了两下。
司机猛地点头。
将后备厢打开。
顾盼自己走过去,放好了行李。
她拉开后座的车门。
坐上去她才发现上面贴着一张纸条。
“我是聋哑人,目的地麻烦您打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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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上给我看。”
顾盼的唇抿得很紧。
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我要坐去塔什库尔的客车。
司机点点头。
他是聋哑人,开车开得很慢,很小心。
顾盼甚至能感觉到他转过每一条弯的紧张。
所以二十分钟的路程,他开了三十几分钟。
或许是觉得自己开得太慢了。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双手合十,在座位上对着顾盼轻轻鞠躬。
然后拿起他放在前面的一个白色的本子。
开始一页一页地翻。
第一页是:对不起
第二页是:这是我做这个工作的第四天
第三页是:希望没有耽误您的行程
她不是这样感性的人。
一脸平静的看完本子上的字,没说话,也没有做任何手势。
她扫了码,按照表上的价格结了账。
司机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
然后顾盼径直下了车。
从后备厢取下了自己的行李。
头也不回的往客车的方向走。
上一辆开往塔什库尔的车才开走没多久。
新的一辆客车停在那里,车上都没几个人。
一如既往的,顾盼将行李箱放进了侧边的置物箱里。
上车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辆车看起来很新,感觉可以直接开到乌镇。
顾盼想。
然后接着就是一阵轰鸣。
顾盼看着前方的黑点从模糊变得清晰。
她本来平静的眼眸,也开始一点点的翻涌。
路今野就这样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来的很急,虽然是骑的摩托车,但是他整个人是喘的。
他的摩托车停在顾盼的窗子下面。
自下而上地仰望她。
也不问她怎么走了。
而是递给她了一个用塑料口袋装着的包子。
顾盼愣了一下,然后才伸手接过。
“顾盼。”他的声音是哑的,带着泥土的颗粒感。
顾盼:“嗯。”
路今野说:“我要骑摩托回去。”
顾盼:“嗯。”
路今野说:“你在乌镇有住的地方么?”
时间太仓促,发生的事情太多。
她还没有时间去找新的民宿。
“没有。”她说。
路今野说:“我有个朋友家,是开旅店的。”
顾盼:“嗯。”
路今野说:“可能环境没有那么好。”
路今野说:“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订一个房间。”
顾盼:“好。”
她回答的太简短,语气也太平静。
路今野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
安静到连带着风都变得冷冽起来。
于是他说:“那我先走了,我们乌镇再见。”
顾盼的眉眼弯弯:“好。”
路今野松了口气,拧着把手,缓慢得往前开。
他后座的金属架子反着刺眼的光。
黑色的尼龙绳一圈一圈地在后面裹住。
顾盼的半个脑袋还在外面。
阳光柔软地照在她脸上。
耳旁是微风卷气的碎发。
骄阳正好,阳光明媚。
“路今野。”她忽然叫住他。
路今野回头,听见她落在风里传过来的声音:“我可以坐你的摩托车去乌镇么?”
当然可以。
他想说。
他没有回应她。
而是从远处慢慢开回来,在车边停下。
他没有说可不可以,而是告诉她:“风里有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