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查证

作品:《筑梦侦缉录

    唐施诗正在问陈浩,能不能拍一下过磅单,她手机突然响了。


    她掏出手机一看,是老姚。于是,唐施诗又问了一次,“这个我们能拍一下吧,陈老师?”


    陈浩有点尴尬地说,“可以可以,其实跟我给你的复印件是一样的。”


    他示意过磅员退后一些,把桌面弄出一块干净的位置,给实习生拍照。傅一宁立刻拿出来手机,每4张排在一起拍照。这时,唐施诗出去打电话了。


    “咋了有急事?这会儿给我打电话。”她有点奇怪。


    老姚说,“昨晚不是没跟你说嘛,太忙了,加完班回去就睡着了。这会儿出来吃中饭,趁着你有空我跟你说几句。”


    “嗯,怎么,你也觉得有问题吧。”她小声说着,一边还回头看了一下过磅室里的几个人。


    老姚也不卖关子,直接就说,“我跟刘卡其实还聊到了一个事儿,忘了跟你说。你们那个项目上的戴璐,见到了吗,她好像是Betty的人。”


    “那不是正常,我也是Betty的人啊,这有什么?”


    老姚笑了一下,又继续,“你快拉倒吧,我说的不是那个,你跟她不一样。她一毕业就来咱们组,跟着Betty干了好几年,因为实在考不下来CPA,一直没晋升经理,但是Betty一直挺照顾她。前不久不是刚给咱们打分嘛,刘卡说他们老板跟他说,戴璐这次要晋升了。”


    “哎呀你别扯那些了,说重点,跟这个项目有啥关系啊。我现在都来矿厂了,好多东西不对劲,这会儿不敢跟你细说。”唐施诗有点心虚,生怕过磅室里的人出来。


    “你跟戴璐说话小心点,有什么需要交接的都存档,最好书面留痕,只能帮你到这了。再多,他也不跟我说了。”老姚说话的时候也小心翼翼,估计是趁点菜的功夫,溜出来打电话。


    唐施诗听到这,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再问估计也说不出啥来,还是先回去看看傅一宁吧。她跟老姚说,“行吧。那你先回去吃饭,我估计还得一会儿。再联系吧。”


    “施诗。”老姚又喊她。


    “嗯?”她一边答应,一边心不在焉的回头看着过磅室,陈浩正在帮傅一宁摆单据拍照。


    “多小心哈。”老姚欲言又止。


    “行了。你真磨叽,回去再聚。”唐施诗挂了电话,径直走回去。


    傅一宁是个老实人,拍了好一会儿才拍完过磅单。几人一看表,快1点半了,陈浩说,“今天咱们在工地吃饭吧,委屈一下两位,吃个食堂咱再回去。”


    唐施诗只好客气地说,“没关系,麻烦你们安排,真不好意思。张姐你到下班时间了没,要不跟我们一块吧?”


    张姐又爽快的笑起来,“哎呀谢谢你啦,我走不开,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有车出来,我的班是早8点到下午4点,带着饭呢,你们去吃,你们去吃。”


    三人也不推脱了,陈浩出门就领着他们往食堂走。


    路上踩过一地碎石子路,矿厂里确实环境不好,白天一辆辆的货车开进去,在堆场等着装完了货再走,来来往往,总是扬起来很多沙尘,路面上见不到什么人。三人走到一处二层的小楼,陈浩说,“这就是临时办公区,他们自己不方便吃饭,开了一个小食堂。”


    进去一看,地方挺小,但还算干净。吃饭的时候,正遇上几个司机师傅也下来吃饭,坐在隔了一排的桌子。唐施诗立刻竖起耳朵,傅一宁看见她严肃的表情,心里暗暗发笑。


    一个光头师傅埋怨,“咱这几个班倒的是真累啊,给排到白天还行,有时候等到大半夜,再出趟车,回家都进不去门。”


    另一个说,“那你不得跟人排班的老牛搞好关系嘛,你又舍不得花那个钱。”


    光头师傅呸了一声,“惯他这臭毛病!老子也挣不了几毛钱,都给他花得了。你说咱们这老板,这一年咱们这矿4000万吨有吧,挣老鼻子钱了!到咱们这,毛都没了!”


    唐施诗此时在心里飞快的计算,400万吨,一年按照300天开工,一天就是1.3万吨,看他们的卡车载重大概是50-100吨之间,一天最少也有将近150辆车进出。刚才让傅一宁拍了照片,可以回去验证一下。


    那几个师傅又说了些家长里短的,唐施诗没在继续听。她一边吃饭一边思考,没注意到傅一宁正在偷偷看着她。


    好在一路顺利,俩人回了戴璐他们在的那个办公楼,已经天黑了。唐施诗又想起老姚跟他嘱咐的,小心戴璐。她没觉得戴璐有什么异常行为,除了之前跟她要矿厂资料的时候,确实有点不情愿。她没多想,进去跟戴璐大概说了一下今天的行程。不过她长了个心眼儿,跟傅一宁交待,别说他们给过磅单拍照了这件事。


    晚上吃完饭,戴璐借口说有点累,今天不想跟唐施诗讲资料了。她看了一眼傅一宁,说,“那要不一会儿你去酒店二楼那个餐厅,咱们把今天的检查底稿写一下。”傅一宁点点头。


    唐施诗先回了酒店房间,洗漱完毕之后想先躺一会儿,白天起太早了,有点没精神。她订了个闹钟,准备8点半再起来去跟傅一宁会合。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碰枕头,头就昏昏的,很快睡过去了。突然感觉有人拽自己,抬头一看,是个女人,穿了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编了一条乌黑的发辫,搭在她的削肩上。皮肤真白啊,唐施诗感叹。


    “还不醒醒!”那女人甩手过来就是一巴掌。这一下,把唐施诗拍疼了,立刻清醒。


    “你谁啊,干嘛打我?有毛病吧!”她有点毛不着头脑,转手就把那人胳膊一拧,摁在床上。要说比力气的话,唐施诗绝对是一等一。她身高165cm,体重55公斤,上大学的时候还练了2年跆拳道。之前在办公室大家喜欢开玩笑,有时候会掰手腕,她没输过。


    那黄衣女人没想到被她反制,只是抽身一拧,身体像麻花似的就逃脱了。她站起来,跳在床尾,指着唐施诗喊,“你别动!我有话问你。”


    “你先说你是谁,我还有话问你呢,你怎么进来的?”唐施诗有点害怕,搞不清她的套路,想着赶紧给前台打电话。她转头看向床头,发现小桌上空无一物,瞬间冷汗都出来了。她又转头去找手机,发现枕头边充电的手机也不见了。这才真的慌起来。


    那黄衣女人不紧不慢的说,“别找了,在你梦里,啥都没有,你找不到。”


    “梦里?”她一脸懵。“那我试试?”她想起来之前在梦里,那个阴兵每次推她一把,在坠落的同时她就能醒。假如是真的,那这次也行。她立刻躺到床上,滚到床边,准备让自己掉在地上。


    黄衣女人一看有点急,赶紧扑上去抱住她。唐施诗被她围住,正对着她的脸。刚才没有来及的细想,现在却觉得浑身一凉,她想起先前在那两次梦里,碰到阴兵也是这种感觉。她心想,完了,该不会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但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不能搞这些封建迷信。而且,我是党员!


    慢着,虽然冷是冷,但这女人看起来也正常,不像阴兵那么吓人。甚至,她的五官还说得上秀气,她的脸离她非常近,差一点就贴上。唐施诗盯着她的眼睛,这才发现了一个bug。这黄衣女人没有瞳孔。或者说,她的瞳孔是完全散开的,有点像做视力检查时先要散瞳一样,对光线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的床头开着一盏台灯,唐施诗正好背对着光,她能清楚的看到黄衣女人的眼睛,像猫一样,光线都被她的眼睛吸收了。


    唐施诗这才知道,自己大概真的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舅舅好像说过,遇到不干净的东西,骂她就行,越难听越好。她刚要张嘴,黄衣女人就捂着她的嘴巴,说到,“你别费劲了,没用,先听我说句话行不行!”


    “行吧。”唐施诗松开手,那黄衣女人也立刻弹开。俩人分别坐在单人床上,唐施诗因为害怕,不敢抬头看她。


    “你到底是谁?我可没招惹你,有什么冤屈我帮不了你啊。”


    黄衣女人“扑哧”一下笑了。唐施诗抬头看了她一眼,好像,也不是那么恐怖嘛。至少,她没有浑身上下冒着血啥的,好多了好多了,她安慰自己。


    “看来你根本不知道呢。”黄衣女人一高兴,双手交叉,翘起了二郎腿。


    唐施诗一脸蒙圈,”知道啥?”


    “先前在地府里,你见到过我吧?”黄衣女人问。


    “嗯,好像有点印象。不过,那不是做梦嘛,怎么你又来了?我不会是被选中的人吧?”她一紧张,又开始胡言乱语。


    “嗯?什么被选中的人?”她也不懂。


    唐施诗说,“就,就是那种,特别的人。不是,内个,要不,你还是从头说。”


    黄衣女人这才认真起来,歪着头说,“好吧。我呢,是地府里的筑梦师,你还记得上次你掉下桥去,被我摸到了吧,我知道了你的八字,这才找到你。我来只想问你,你明明没死,怎么能去地府?你去那干嘛?有没有同伙?”


    “啊?我去地府?”唐施诗低头一想,又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哦,你说那个啊,那不是梦嘛?我还遇到个阴兵,遇到两次呢。”


    “对!就是他!”黄衣女人听到重点,立刻贴近她,又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唐施诗感到一阵寒气逼近,搓了搓胳膊,“我根本不认识他。而且,你说的那个地府,是神马啊到底?我怎么听不明白。”


    黄衣女人也有点疑惑,莫非她真的不知道。但是太奇怪了,她从没见过活人还能去地府。又想到她身边当时有徐怀卿,这女的肯定不简单,于是又问,“那你怎么去的地府?”


    “我真不知道,我哪知道那是地府啊!我就是,有一天我做梦,就去了一个地方,然后就......”


    “然后就怎么?”黄衣女人紧追不放。


    “然后就,哎呀,这事儿说来话长了。我跟你直说吧,我呢,有一个同事,前不久自杀了。我梦到他跟我求救,我就想跟着去看看,然后不知道咋回事,就遇到阴兵抓我。再然后,就,就有一个人,哦不是,一个阴兵救了我,就是那个,上回跟你打架那个。”


    “然后呢?”她又问。


    唐施诗两手一摊,“再然后,这不就你来了嘛。”她有点无奈,思路有点乱糟糟。


    “原来如此。”她一副恍然大悟的申请,“不跟你废话了。”黄衣女人站起身,正要走,忽然被唐施诗拉住。


    “内个,我还有话要问。”她大言不惭。黄衣女人一转头,正要骂她,却瞥见她右手上的胎记,那块紫色的像花一样的印子。


    黄衣女人问她,“这是什么?”


    “哦,这个是我的胎记。不过有点奇怪,最近好像颜色又变深了。”唐施诗一边说,一边用左手搓了一下。


    黄衣女人若有所思,停下来看了一眼唐施诗,心里惊了一下。她叹了口气,又问,“你认识徐怀卿吗?”


    “啊,谁?哦,那个,那个阴兵啊。我不认识。”唐施诗说完,又赶紧问,“我能问你点事儿嘛?你看,你来都来了,我也回答你了,你帮帮我吧,我就一个问题。”


    她见黄衣女人在犹豫,心想机不可失,赶紧问,“如果我要听一个死人说话,有什么办法吗?”


    黄衣女人一愣,反问她,“为什么要问这个?”


    唐施诗心里又美了,这事儿有戏,她赶紧说,“刚才说,我有个同事自杀了,我怀疑他死得有问题,但我又什么都不知道。那天在梦里,他跟我说要我救他,我也没救成。但是我老觉得他还有话跟我说,我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这对你很重要吗?”黄衣女人有点不屑。


    唐施诗看到她的表情,有点没底。算了,事到如今,真诚才是唯一的必杀技,于是她声情并茂的说,“可能对我没那么重要,毕竟我跟他非亲非故。只是对他的家人来说,亲人突然自杀,还没有任何原因,一定非常难受。他既然肯找我,说不定我有什么办法能帮他呢。”


    黄衣女人这才完全转过身来,她盯着唐施诗,问她,“你真不记得,徐怀卿是谁吗?”


    “啊?”唐施诗有点蒙,还没反应过来,那黄衣女人就不见了。她赶紧追到门口,才想起来,算了,是在梦里。


    “哎呀!”随着“哐”一声,唐施诗醒了,她人躺在两张单人床中间,头撞到了床头柜。


    疼死了。她心里默默地嘀咕,这个梦太清醒了,真无语啊。


    一看手机,马上8点半了,她赶紧穿好外套,拿起电脑就往二楼餐厅去。


    傅一宁已经在等她了。听戴璐说,他是最近才来的实习生,之前一直在甲方实习,估计是想多几份实习经历吧,后来选了来事务所。他看起来个子很高,但人很瘦,一点不像老姚,壮汉一枚。唐施诗总觉得他看起来有点眼熟,对傅一宁还算客气。


    傅一宁看她远远过来,站起来冲她招手,她刚坐下,他把杯子推过来,“你困了吧,我买了杯果汁,怕喝咖啡你睡不着。”


    “谢啦。”她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喝了一大口。确实,刚才做了个梦,现在还有点没出来。


    “你白天拍的那些照片导出来没,给我看看。”


    “嗯我都导出来,按照日期编号了,然后又做了一个excel清单,数据也都统计好了。”傅一宁打开表格,把电脑往唐施诗这边推过来。


    “不错啊!”她有点小惊讶。


    很多实习生就是来打个酱油,混个实习经历,能少干就少干,甚至坐那玩游戏只等着别人安排,一点主观能动性都没有。唐施诗想到这,哎呀我又开始老干部了。她其实很不喜欢自己这种习惯,就是偶尔会不自觉的把自己当前辈,想着指指点点那些小朋友和实习生。但其实本质上来说,跟Betty指点她和老姚他们没什么区别,就是一点权力和面子呗。有些实习生因为背景一般,过不了校招,所以想在实习的时候多表现,或许能争取留用,这种人会很老实很听话,有些人就喜欢欺负这种实习生。唐施诗不愿意这样。


    傅一宁有点不好意思,说,“我不忙,顺便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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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施诗看了他整理的清单,是12月9号的,因为一天就有几百辆车进进出出,所以很难把整个月的都拍下来。不过,这些数据肯定都跟出货系统里一样,这些过磅单唐施诗推测也是临时写的,就为了应付他们检查。真实的过磅单,肯定已经都收起来了。


    她又把之前戴璐发的出货明细表打开,12月份的出货次数有将近1万次,平均每天也要有300多次。下午吃饭的时候,司机师傅说这些货车都是重卡,大部分都是70吨左右的载重,如果这么算,光12月份出货量至少有50-60万吨(一般不满载)。一般来说,三四季度算出货淡季,那全年最少也是出货700万吨。这跟他们说的一年出货量400万吨差太多,快一倍了。


    “一宁,你明天帮我把全年的出货数据都要一下,统计一个分月的表,来得及吗?”


    “没问题。”


    “对了,你哪天来的?见过文经理吗?”她随口一问。


    傅一宁愣了一下,随即说,“只见过一面。我来的那天,在酒店看见他匆匆忙忙收拾行李,说要回北京开会。后来就没见过了。”


    “那你知道了吧。”她又问。


    “嗯。”


    唐施诗叹口气,习惯性的用右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像在弹琴一样。她抬起头对着傅一宁说,“别担心。”


    一宿无梦。唐施诗今天终于睡了美美一觉。


    她准备今天找机会跟戴璐讲一下昨天的疑问,也不知道文新子是不是也发现了这个bug。早晨去楼下吃饭,她看见戴璐和傅一宁在聊天,心想,该不会他已经跟她说了吧,顿时感觉有点不妙。


    到了办公室,戴璐和唐施诗被审计主任叫去开会,唐施诗走前对傅一宁比划了一下,告诉他要做那个表格。傅一宁笑了一下,给她比个OK,继续低头干活。


    原来是那个陈主任想打听一下,昨天在矿山实地检查有什么问题。他请两位坐下,笑眯眯的问,“怎么样啊小唐,我们矿山那边是不是很大,就是环境不太好,辛苦你还去跑一趟。”


    唐施诗赶紧接话,“还好还好,不辛苦,就是麻烦陈老师跟着跑一趟,那边同事也都很配合,很顺利。”


    “那,”陈主任话音一挑,“唐老师这边发现什么不合规的问题没,需要跟我们沟通的?”


    唐施诗看了一眼戴璐,她示意直接说就行,唐施诗才开口,“暂时没有什么问题,晚点我整理一下报告,先拉着陈浩老师初步聊一下细节,然后再给您同步一份。”


    “到时候有问题,让陈浩帮忙约您时间,我看最近会议很多。”戴璐补充到。


    “好的,好的,哎呀有时候确实管理不够严格,会有一些小问题,咱们先沟通,这样效率高一些。”陈主任说完,把茶杯盖扣上,又是那个笑眯眯的神情。


    俩人出来之后,唐施诗说,“璐姐,下去走走嘛,我跟你聊点事儿。”


    戴璐也没拒绝,就跟着下去了。他们这栋楼的一层是个大厅,有一个咖啡座,平时很多员工会上班的时候来买咖啡。戴璐和唐施诗坐在最边上的一个卡座里,这安静,好说话。


    唐施诗看她有点不自在,就问,“没睡好吗昨天?”


    戴璐笑着说,“还行。不过我在这一直吃饭不太习惯,我是南方人,这边都是北方菜系,口味还比较重。哦对,你要跟我说什么啊?”


    唐施诗沉吟了一下,右手又在小圆桌上弹起来,说到,“嗯,我其实想问,你跟文经理呆的时间最长,他突然回北京开会,你知道他去跟谁聊什么嘛?”


    “为什么问这个?之前Betty不是说了,我们内部不讨论这个事儿。如果你要跟我说这个,那我上去了。”说着,戴璐就要起身。


    “哎,璐姐!”唐施诗赶紧叫住她,“也不是要聊这个。哎,是我说话不合适了,你坐。我之所以那么问,是觉得这个项目有点问题。”


    “嗯?你觉得哪里有问题?”戴璐一听她说项目的事儿,只好又停下来,坐回去。


    唐施诗见状,把自己昨天在矿山遇到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一遍。戴璐一只默默的听着,也没有任何提问。末了听完了,她也表现的很惊讶,只是问,“施诗,我觉得你是不是有点敏感了?”


    “啊?怎么了?”唐施诗没明白。


    “只看了一天的数据,就有这么多猜测,你才来几天,连之前的底稿都没看完,业务也没有完全了解,上来就带着个人偏见做了预判,你不觉得自己缺乏基本的职业精神吗?”戴璐有点不悦,显得咄咄逼人。


    “这,怎么讲呢?我是觉得不对劲,想跟你聊一下。再过一周你就去别的项目了,我是不是有责任有义务要把这些跟你了解清楚呢。”唐施诗也有心理准备,毕竟前两天她就已经不情愿配合她了。她又想起来什么,接着说,“还有,客户这的人都不知道文新子的事情吗?为什么不说?文新子之前的好多资料都不见了,你是怎么跟他交接的,我都不能问吗?”


    “他走的时候哪知道会出这件事,他也不会跟我交接。”戴璐甩出一句。


    “算了,我找一宁去统计数据了,一会儿回去看一下。如果全年的出货量远远高于他们这个级别的矿厂的最高年产量,我就有理由怀疑这里面的数据有问题。到时候,我肯定要先跟Betty说,你也一起吧。”唐施诗说完,就站起来走了。


    戴璐坐在那,一动不动。她见唐施诗走远了,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傅一宁看到唐施诗走过来,赶紧打开表格,他做了一张统计图表,确实如她说的,三四季度出货量级别略低于一二季度,所以全年出货量已经是接近750万吨了,比唐施诗先前预计的还要多。


    她又问傅一宁,“之前客户给的资料里面,这个矿的矿产资源储备评估报告你们看过吗?”


    傅一宁摇摇头。


    唐施诗赶紧在那天戴璐发给她的共享盘里去找,翻了半天确实有一个评估报告。点击开来,发现是一份PDF格式的复印件。她翻到载明储量的那一页,显示预计开采周期20年,年开采量预计不低于800万吨。


    她有点失落。忽然,她又想到什么,赶紧翻到报告第一页,这一页有显示报告出具方,是长春的一家地质勘查公司,唐施诗立刻把这家公司的名字输入“天眼查”软件,显示公司法人是“王逸”。


    傅一宁站在她身边,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时,唐施诗又问他,“股东清单有吗?”


    “有的,也在这个共享盘里。”傅一宁赶紧拿过鼠标,退回到上层文件夹,找到那个股东名册,打开给她看。


    “王,王,王。”她一边念叨着,一边往下划鼠标,都没发现有王姓的股东。


    “是不是他老婆。”傅一宁冷不丁的说。


    唐施诗抬头看了一眼傅一宁,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她轻轻笑了,点开网页翻了几分钟,找到了。对,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叫陈胜意,他爱人的名字叫王晴,俩人刚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