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中年男子

作品:《筑梦侦缉录

    “咦?!”唐施诗皱起眉头,脑袋突然抽了一下,疼得厉害。


    老姚这时出现在门外,隔着门大喊,“唐仔!开门啦!”


    “你可真能整!”唐施诗见他一手拎着四五个塑料袋,装满了各式早餐。他骄傲的把手一扬,“够不够意思?吃吧你!”


    俩人一边吃早餐,一边闲聊。老姚见她缓过来了一些,又问,“说说吧,昨天怎么回事?”


    “唉,别提了。就我跟你说的那个事儿,你还记得吗,地府的事儿。”她一边说,一边心虚,生怕老姚觉得她是神经病。


    老姚虽然没挤兑她,但也没说什么好话,“要我说,一切都是因为文新子。要不这样,你离职得了。都这样了,你再不离职我觉得你要疯魔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半根油条塞进嘴里。


    唐施诗突然沉默了。她那一会儿,竟然觉得老姚说的很有道理。但没过几分钟,她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在地府的经历,什么飞禽神兽、高维空间,给老姚说得晕晕乎乎的。


    不过很显然,他不相信。等俩人吃完,唐施诗收拾桌子,老姚突然问她,“Betty最近跟你联系没?”


    “啊?她,没有啊。话说上次我回绝她以后,还以为她会去跟老板说我坏话,不过后来好像并没有。”唐施诗一边擦桌子,一边拿着一个苹果啃起来。


    “你没吃饱!?”老姚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吃饱了吃饱了。哎呀!”唐施诗看他嘴贫烦人,就要打发他走。


    “不过老姚,还是得谢谢你。”


    老妖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咱俩谁跟谁啊,你客气什么!我正好约了刘卡去打球,最近大家都不忙,你闲着的话,一起来。”


    “嗯。”她点点头。


    老姚出门时,突然转过身,严肃的对唐施诗说到,“施诗,真的,别老想着那件事了。我不说为你好什么的,有些事情,糊涂一下就过去了。说不好听点,跟咱们都没关系,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谈不上应不应该,别钻牛角尖,昂。”


    唐施诗鼻子一酸,立刻又恢复嬉皮笑脸,“知道了,快滚吧,就你话多。”


    “得嘞!”


    第二天,唐施诗作为一个休假到期的打工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准时到了工位。办公室好多人啊,5、6月份是最热闹的季节,项目组都发完年报,回公司做底稿,每天都熙熙攘攘的,抢位子都不好抢。


    “施诗,你咋样?”很久没见,刘卡瘦了很多,唐施诗差点没认出来。


    “你怎么这样了!”她有点惊讶。


    “被查理詹折磨的呗。昨天叫你去,你没去。”老姚凑上来嘻嘻哈哈。


    一整天很快就过去了。唐施诗除了复核同事的底稿,其余时间就是在琢磨,怎么昨天试了好多次,就没能进去地府呢,真是奇了怪了。算来算去,黄玫瑰也该出来了。不知道她找不找得到我,但愿这姐有点智商。


    晚上下班前,老姚问她,“晚上去唱K吗?组局了,一起吧!”


    “我不去。”唐施诗微微一笑,表示自己要回家补觉。这确实也是大实话,她的心思不在这。


    等一群人下楼,突然有个人冲他们招手。大家纷纷看过去,竟然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装袋,里面装了个盒子,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他冲着那一群人招手,大家互相看看,不知道他是找谁。


    “唐施诗!”她还没来得及逃,对方就脱口而出,大声喊她名字。这一喊不要紧,众人纷纷看向她。


    “哇!谁啊?施诗,这是你......”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判断,场面略微有点尴尬。说是她爸,有点年轻;说是她哥,有点老。空气像凝固一般,大家好像都停下来了,等着她说话。


    “你他妈的!”老姚一看这阵仗,气不打一处来。他认得这男的,就是那天他去找唐施诗的时候,屋里那个男的。虽然当时他们俩都晕倒了,但他凭直觉判定这人不是好人,对他印象深刻,敌意颇深。


    他一边骂着,一边人快速冲过去。唐施诗一看这架势,完犊子,千万别上演什么狗血戏码。她赶紧风一样冲过去,拦着老姚说到,“哎呀,别气,我舅舅,我舅舅。”


    老姚突然愣住,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唐施诗见状,赶紧捅咕他一下,使了个眼色。老姚反应也挺快,又骂,“他这个赌鬼,再来跟你要钱,咱报警抓他!”


    唐施诗差点笑岔气,面容扭曲,只好顺着他说,“对,你快走吧,我妈说了,不能再借你钱了。”说完,她转身冲着刘卡他们说,“哎呀走了走了,快去吃饭,还得唱K呢,别耽误事儿。”


    大家眼见没什么狗血大戏,也都纷纷转身,往前走了。


    唐施诗一边走在人群里,一边回头瞪了一眼大老王。


    不过,饶是这么演了一出,第二天到了办公室,唐施诗已经听到好几个版本了。


    什么被人包养,家里吸血,或说被变态大叔缠上,种种诸如此类的话,唐施诗倒是不在意。她甚至主动过去旁听了一下,露出神秘微笑离开茶水间。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老王打来电话,说到,“我在楼下,你来一趟,有重要的事情。真的,我是来道歉的,诚心诚意。”


    唐施诗一肚子火,压抑着声音说,“还以为您回不来,在那儿颐养天年了呢。”


    气归气,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唐施诗想了一会儿,还是下了楼。


    飞飞在停车场等她,一见到唐施诗,她就冲过去抱住她,不停的道歉,“小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你听师傅说几句吧。”


    唐施诗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你先别说话,我问,你答。”


    大老王仍旧是一副憔悴的模样,头发看上去白了更多,穿着深灰色的短袖,车里有一股淡淡的中草药味儿。唐施诗很熟悉这个味道,大老王在的别墅里,经常似有似无的有这种味道。


    他点点头,“你问。”


    “是不是故意骗我去的?”


    “是。”


    “你去那儿找什么?”


    “找人。”


    “什么人?”


    “......”


    “OK,为什么会暴动?”


    “我买通了荣安司的小鬼,拜托他们趁乱带我去广厦司。”


    “为什么要暴动才行?”她对暴动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她知道老徐是因暴动而被罚,因此非常不齿大老王这种暗箱操作的手段。


    “广厦司的大门打开,需要一定的能量,而暴动是最快收集能量的办法。”


    “什么能量?”


    大老王叹口气,仍旧淡淡地回她,“精元。”


    唐施诗这才恍然大悟。黄玫瑰说过,地府里的鬼魂都需要精元才能维持在高维空间的形态,而精元是很难获取的。一方面,正当获取精元的途径有限,无外乎坐地府差使,每个司存在的维度下,都会有一个汇聚精元的磁场,这个中心点是由司主掌控的。甚至有些情况下,司主就是最大的精元。地府里原有十一司,分别是:命簿司、派遣司、节礼司、流通司、金银司、筑梦司、重造司、容安司、协理司等。大家各司其职,都由地府的掌门人冥帝任命。各司的司主都会具备某一个或多个领域的天赋,比如筑梦司主,能操控人的意识,协理司主,能看透人的内心,金银司主能统筹地府里所有的交易体系,各个都是神通广大。掌门人冥帝,又名奉南,关于他的传说少之又少,而能够见到他的,也不过九个司主而已。至于那两司,其实并无司主,一个是广厦司,一个是那时有时无的边界。


    另一方面,不正当获取精元的途径就多了。或可去黑市买卖,只要有足够的冥币,想要什么都可以;或可加入荣安司的各类组织,他们有专门的捕猎人,地府里有不少既不想投胎转世又没有公开身份的鬼怪,这类鬼怪因为没有机构保护,往往成为被抓捕的对象。至于说到广厦司,更是三不管地带,自然是想要什么,都应有尽有。


    “我再问一个问题,你当时甩开我去干嘛了?”


    大老王咳了几声,似乎是被问到痛处,赶紧回头掩饰。飞飞见状,从后排窗外递进来一瓶水,“师傅。”


    大老王摆摆手,示意并不需要。他又仔细看了一眼唐施诗,对她说,“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听起来会很匪夷所思,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向你道歉,那天我甩开你,确实很自私。但因为当时情况危急,而我精力有限,我要去做的事情,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唐施诗撇了下嘴,冷哼一声,笑着说,“你还是先说说,怎么个重要法,我自己会判断。”


    大老王讪讪地搓了搓手指,慢慢地说,“要从我的身世说起。你我萍水相逢,对我了解不多。我原有一个兄弟,30年前他出了事,托梦告诉我,会在地府里等我去找他。这些年,我一直到处打探他的消息。前不久你去协理司,我跟着凑巧遇到了一个阴兵,拜托他帮我查了我弟弟的转世,但无记录。那说明,他很有可能一直在地府里等我,无论如何,我要找到他。”


    “那,也有可能他早被抓去炼化了,这你知道的吧?”唐施诗有点不理解,听起来那么久的事情,要找早就找到了。


    “不会。”大老王很坚定的说。


    “你怎么这么确定?”


    “他的骨头上还有引魂索的痕迹,如果精元不在了,引魂索会消失。”大老王说着,抬起手腕,就是那天他和唐施诗绑在一起的那种绳子。


    唐施诗忽然想到,在广厦司逃命的时候,老徐也给她绑过一根绳子。


    “我那天,”大老王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已经不那么抗拒了。“我那天跟你分开,就去找之前在供养的一个地灵,他说查到了一些有关我兄弟的信息。”


    “地灵?”


    “对。地灵,他是一个被供养的小怪,但因为在地府里有千年之久,且信徒众多,所以在广厦司里也有组织庇佑。只不过他居无定所,找他费了我不少功夫。”


    “那你找到了吗?”


    “别急。我们分开之后,荣安司那个被我买通的小鬼带我去见地灵,他说我兄弟的精元还在地府,只不过好像是在边界之中,那是一个不固定的空间,几乎没有任何办法能去,叫我死心。”


    唐施诗突然灵光一现,“你说,边界?”


    “嗯。地府的边界,其实就是......”


    “地府的黑洞,奇点。”唐施诗脱口而出。


    她突然回想起来,在去找文新子的途中,在车站前有一小会儿自己睡着了。睡着之后她去了一个地方,好像就是地府的边界。由于当时的经历太匪夷所思,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梦。


    大老王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你先别管这个。我问你,为什么我现在去不了地府了?”


    这时,大老王的脸上流露出尴尬的神色,心虚的说到,“嗯,这个,说起来......”


    “原来是你搞的鬼!”唐施诗急了,一边说,一边就要打他。


    一旁的飞飞赶紧拦住她,“哎呀小唐姐,你别生气,先听师傅说完。真的,这个不能怪他。”


    唐施诗看飞飞语气神态不像说谎,因此也罢了,又坐好,对大老王恶狠狠的说,“快给我解开!”


    “啊?!”大老王一脸蒙圈,“解开什么?”


    “你肯定给我下蛊了,我哪知道是什么,反正你快给我解开,我有要紧事找黄玫瑰呢。”她一边说,一边伸手过去,“快点。”


    “哈哈哈哈哈”


    唐施诗这个举动惹得大老王和飞飞笑起来,俩人前仰后合,笑出了眼泪。


    “你想哪去了!”大老王无奈到,“我只是给你引了一张符牌。之所以给你屏蔽了地府,是怕你万一在里面被老君堂的鬼怪盯上,飞飞会强行唤醒你,到时候你的意识会被在两个空间拉扯,我怕你的意识被拉到广厦司里回不来,特意做了这个给你。”


    大老王说完,右手举起来,“你别动。”他摸到唐施诗左耳后,轻轻搓了两下,手上掉出来一张文具刀片大小的黑色纸符,上面有一些花纹和什么朝代的文字,唐施诗还没看清楚,那纸符就幻化成灰烬,消失在空气里。


    “你可真能整这些玄乎的。”她说完,又想起来一件事,于是问,“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老徐?”


    大老王眼神一闪,极快的掩饰过去,淡淡地说,“没有。”


    唐施诗眼睛里一下子充满了失望。她最后一面看见老徐淹没在了无数鬼怪影子里,不知他有没有逃脱,情况如何。


    不过,她转念一想,大老王要找的兄弟,该不会就是他别墅里那面墙上的骨头的主人。如果是这样,自己在边界里似乎确实遇到了在找骨头的鬼魂。不过,那个鬼魂当时幻化成了黄玫瑰的样子,她不太能记得清了。


    “对了,你已经被老君堂盯上,最好不要再去广厦司。如果有事,我告诉黄玫瑰来找你便是。”大老王说完,从脚下拿起来一个包装盒。


    “本来昨天要送你的,结果......”


    “什么东西?”


    唐施诗心想,不要白不要,哼,坑了我,收点好处也是应该的。她接过来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纸符。她有点不懂,抬头看向大老王。


    “为了表达歉意,这里有我毕生所学的功夫,各个纸符上都有能量的,你遇到什么困难,就用一张。”他说着,顿了一下,又笑到,“不过确实,能量有限,不然会损德行。”


    “那也是损你的对不对?”唐施诗忍不住追问。


    大老王瞬间一脸黑线,忙不迭点头,“是,是,我的,我的。”


    唐施诗接受他的道歉,但并没打算把地府边界的事情告诉他,免得日后又被这厮诓骗。她刚要下车,又想起一件事,就问,“大老王,听说你有不少客户都是慕名而来,少不了官场仕途的人,你那些人里,有没有什么东北的大佬?”


    “嗯?你问这个做什么?”大老王不禁吃惊,这丫头片子还真能折腾。


    “哎呀你就说有没有,能跟无赖要钱的,除了法院还有什么?”


    “明白。有倒是有,不过......”他正要卖弄,唐施诗立刻打断,“哎哎哎,好了好了,有就行,我再求你一件事,你答应的话,咱们先前的误会就一笔勾销,如何?”


    不等他回答,唐施诗就掏出手机,把之前陈星给她看的判决书发给了大老王,又说,“这个钱,务必帮她要到手。”说完,唐施诗赶紧推开车门,一溜烟跑了。


    剩下王长凌和飞飞在那哭笑不得。无论如何,他心想,也算是挽回了一些损失吧。毕竟得罪了唐施诗,下次再想找她帮忙,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唐施诗这几天辗转反侧,还是没忍住,决定再去沈阳。


    她到了南清真寺街,发现整条街的旧墙上都被画满了大大的“拆”字。那个大红的油漆字,加上一个圆,透露出喜庆而又突兀的气息。


    她问老春小吃的那个大娘,“怎么这里要拆了?”


    那阿姨脸上一阵喜色,“是啊,等了这么久,终于行了。说是几年前就要拆的,但是当时有几户没谈下来,耽误了好一阵儿。后来又说保护文物建筑,不许拆。谁知道一入夏,突然就通知又要拆了。我们还说这几年房地产不行了,也不好干,哪知道人家这就要盖大商场了。听说叫什么,什么莱斯。”


    “哎呀,奥特莱斯,你快别搁那丢人了。”大爷虽然埋怨,但也是轻松欢快的语气,透露出一股傲娇劲头儿。


    唐施诗一直在看表,好不容易四点了,那人还没来。


    “哎,姑娘,你这大后半晌,也不是饭点,吃点啥不?”大娘问她。


    “啊,嗯,也行,给我来碗面吧老板娘。”她说完,准备扫码付钱。


    “来两碗!”对面突然一片阴影闪过来,她一抬头,嚯,正是他。


    快入夏了,天气也热起来。对面男人粗粗大大的骨架,穿了一件微微泛白的天蓝色衬衫,藏蓝色长裤,带孔的棕色皮鞋沾了一层灰。可能因为赶得急,他的衬衫腋下出浸出了一些汗渍。唐施诗叹气,真是个大老粗。


    “你就是唐施诗。”他的语气不是疑问,但也不是很肯定,不过由于他身上的气质过于明显,唐施诗一下子感受到被审问的气氛。


    “嗯。”她飞快的扫了一眼那人的脸,发现他虽然长得白净,但脸上有不少痘坑,也兴许是毛孔,毕竟四十来岁,又不修边幅,怎么也不会像大老王一样看起来人模狗样。


    俩人沉默了一阵子,谁也没说话。唐施诗实在尴尬得不行,只好硬着头皮问,“你是警察吗?”


    “你知道黄伊文的事情?”


    “哦,我,知道一些。”


    “你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黄伊文是20年前去世的,你怎么会认识她?”那男人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唐施诗这才反应过来,哎呀,可不是嘛,她认识的黄伊文是黄玫瑰,又不是20年前那个小女孩。想到这,她不禁面露难色,挤出一句话,“我真的认识她,不过就是方式特殊一些,说出来你可能要抓我。”


    “什么意思?”正好老板娘端面过来,她一手一碗,看准位置,把碗出溜到两边,正好停在她们俩面前。


    唐施诗不好意思说她那些玄乎其神的故事,于是笑着说,“要不先吃,吃完我们出去说。”


    于是俩人埋着头,在凝固一般的空气里,默默地各自吃完自己的一碗面。


    外面的天空已经泛起晚霞,唐施诗和那个男人在清真寺边上兜圈子。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不是警察,叫什么,不然我不好跟你说。”唐施诗鼓足勇气,决心好好社交一下,毕竟他这里还有关于黄玫瑰的秘密,她也很想证实自己的猜测。


    “我啊,说起来,我还是20年前接到黄伊文的案子。我叫雷勇。”


    唐施诗接着问,“你找我想问什么呢?”


    “你真的认识黄伊文吗?”


    唐施诗突然感到很大压力,她抠着手指头说,“确实。不过我说了你别生气。一般人听我说这个,都觉得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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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我见过的疯子可比你见过的正常人都多,你说就是。”那警察也不板着脸了,顺手还把自己的警察证拿出来给她看。


    唐施诗就把自己能进出地府以及跟黄玫瑰交流的大小事情,一应给他讲了一遍。过程中,雷勇还会提问,时不时的审视一番唐施诗。她倒没有觉得不自在,只是越讲越觉得自己对黄玫瑰的了解越来越少,于是就问,“你说你接了她的案子,不是属于意外车祸吗?为什么你这么多年,还要一直找认识黄玫瑰,哦不,认识黄伊文的人呢?”


    那警察犹豫了一阵子,笑到,“算了,说起来都挺魔幻的,你既然说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20年前,我当时刚从县里调到市区。那天我记得特别清楚,刚高考完,街上全是接孩子的人。下午的时候,接线员说有警情,是一个车祸案件。我和同事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穿黄裙子女孩,浑身都是血,周围全是人。交警啊,救护车都来了,最后也没能救回来。”他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痛苦惋惜的神色,好像那天去世的不是黄伊文,更像是他的亲人似的。


    “然后,”他接着说,“我们追查肇事逃逸司机,查了很久,最后发现他是酒驾。但因为当时没有足够的街道摄像头,我们虽然怀疑他不是肇事司机本人,但也没有什么更清晰的证据,又加上当时是刚高考完,这件事情影响特别大,市里一直催我们尽快结案。后来,这案子就草草结束了。”


    “那后来呢?有什么不对劲是不是?你发现什么了是不是?”唐施诗听得入神,追问到。


    “嗯。”他掐灭手里的烟,又继续,“我是两年后去整理历史案宗,发现当时有一份目击者笔录,说到肇事司机是一个女的。”


    唐施诗不明白,停下来,疑惑的看着他问,“女的,有什么问题吗?开车的女的也多了。”


    雷勇抿着嘴吸了一口气,唐施诗能看到他的腮帮子一撇,“你不知道,我们判决的那个人,是个男的。”


    “啊?!”唐施诗惊呼一声,赶紧捂住嘴巴,“这么重要的信息,你们都没人看见吗?”


    雷勇有点惭愧,很不自然地捋了一下自己好几天没洗的头发,低声说到,“当时年纪轻,又刚调过来,查到一半就换了人,怪我没有坚持。我要是再多走访一下,再多看几眼,也许现在就不用一直有这个疙瘩了。”


    原来如此,他是怀疑当年的案子审理和判决的有问题。这时,唐施诗脑子里闪现出那份决议文件。她问,“那,你有查过当地有没有一个同名的,也叫黄伊文,她现在是银岭集团的员工。”


    “银岭集团?”


    “对!银岭集团!”唐施诗突然有了底气,她的心里逐渐有了一张网,网格也开始浮现出一些纹路。她开始觉得,自己已经要接触到这张网的深处了。


    雷勇沉思许久,突然开口说,“姑娘,我有点事要先走。我给你留个私人的电话,有事你用这个找我。”他刚说完,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继续说,“那个,嗯,你说的你在,嗯在下边儿遇到的那个女生,如果真的是黄伊文,拜托你再见到她,问她一句,她还记不记得当时车祸的经过。”


    唐施诗刚想答应,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便问,“你是警察,应该可以查到我看不到的档案。既然你拜托我了,那我也麻烦你一件事。如果你有机会,帮忙查一下银岭集团的黄伊文的档案,可以吗?”


    “成交。”雷勇说完,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唐施诗,仿佛他在确认她不会说谎一样。夕阳西下,晚霞渐渐散了,雷勇告别了她,径直往前方的路口走了。


    唐施诗忽然觉得有点失落。她总觉得自己漏掉了点什么,正走神儿,突然手机响了。


    “陈星?”


    “是我,施诗姐,我想告诉你个好消息,赔偿款我们收到了。”这段时间陈星一家都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之中,同时又因为赔偿款的事情,陈星父母的心情和身体也大不如从前。


    唐施诗心想,也算是不幸之外的一点幸运了吧。“那就好。陈星,好好照顾爸爸妈妈,他们要开解心结都需要时间。如果遇到什么其他的困难,都可以跟我说。就算我帮不到,也能安慰安慰你。”


    陈星沉默了几秒钟,突然哽咽着说,“谢谢你。其实我知道你大可以不用管这些,我相信我哥,他信任的人,一定是好人。”


    唐施诗怕陈星睹物思人更难过,于是岔开话题聊了些日常琐事,见她情绪平稳后才挂了电话。


    一路奔波回到北京,唐施诗已是疲惫至极。好在这次还是有了浅浅的收获,甚至给她混乱的猜测找到了一些思路。那天大老王解了符咒以后,她本想先去找黄玫瑰。但又想到自己一点信息都没有,不如去会会那个警察。现在她心里有了一个猜测,只是就算黄玫瑰此刻站在面前,她也有些难以启齿。要知道,她出事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根本不会懂那些阴暗的角落里,会有什么样的人。


    在回家的出租车上,一路堵车,她忍不住困意袭来,双手抱臂睡了过去。


    “小唐!”她出现了。


    唐施诗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面前站着黄玫瑰,俩人正在一处海滩。是了,她来找我了。


    她又仔细一看,黄玫瑰几日不见,好像焕然一新了。她少有的没穿黄色,而是换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衫,里面套了一跳月白色的长裙,看上去清丽可爱。她一直保留着自己去世时的容貌,皮肤很白,乌黑的头发依然绑了麻花辫子垂在胸前。唐施诗看着她,一时间失了神。


    “你看什么呢?怎么不说话!”黄玫瑰跳到她身边,摇了摇她的肩膀。


    “哦,嗨,你怎么换新衣服了?哦对了,是不是你爸给你打钱了!”唐施诗忽然想起来,自己给她烧了不少纸钱,现在可以做个地府的小富婆了吧。


    黄玫瑰眼神一闪,勉强淡定地说,“应该是吧。”其实,她心里当然知道,这并不是爸爸给她的。金银司每逢节礼日,有亲人烧了之前,便会得到通知去认领。她去的时候满心欢喜,问了三遍,“是谁呀?”


    对方犹豫了很久,说,“不是他。”


    黄玫瑰那么聪明,立刻问到,“是不是个女生?”


    对方没有回答,催促着让她走。黄玫瑰这才知道,唐施诗一直在骗自己。


    “黄玫瑰,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出车祸的事情?”唐施诗扯过一个沙滩椅,请她坐下。


    黄玫瑰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坐好,把裙子拎起来压在胳膊下面。她的小腿露出来一截,唐施诗一眼看过去,大吃一惊。


    她的右腿几乎完全露出了白骨,而是小腿骨是完全折断的状态,断口的裂缝大剌剌的展示在她面前,伴随着一阵幻想的血腥气,她差点要吐出来。


    “你......"


    黄玫瑰面露难色,“你别介意。”她赶紧又把裙子放下去,乖乖地坐好,全然没有筑梦楼大姐大的威风凛凛。她的思绪好像一下子回到了20年前的那个夏天,脸上写满了忧愁。


    唐施诗知道她不愿意回忆那些痛苦的事情。沉默了一会儿,她默默的把手伸过去,摸了一下她的裙摆,说到,“很疼吧。”


    黄玫瑰本来强忍着心绪,被她这句话彻底激发了,心里涌起一阵汹涌难过,眼泪如泉涌般流出来,一下子滴到唐施诗的手上,她被烫了一下。


    “不说了。”唐施诗安慰她。俩人就此沉默了一阵子。此时她心里充满了矛盾,既想多问几句,又觉得自己不应该逼她。


    过了一会儿,海面上突然飘过来一片乌云,一边是艳阳高照,一边是乌云密布,海浪也跟着汹涌起来。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黄玫瑰突然抬头,拍了拍唐施诗的肩膀,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很多?”她有点心虚。


    黄玫瑰“扑哧”笑了一下,说到,“这梦境虽然是我造出来的,但你才是主角,你的意识可以影响到周身的景色和状态。你看着奇怪的天气,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嘛。”


    唐施诗挠挠头,笑了一下,说,“那我真问了?”


    “嗯。”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报的哪个大学啊?”唐施诗一脸好奇。


    “为什么问这个?”黄玫瑰以为她要问自己当时的细节经过,听她问自己报志愿的事情,倒有些诧异。


    “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当时跟爸爸相依为命,不想出去念书,所以报了省内的东北大学。”她一边说,一边望向海平面,反射的光映到她眼睛里,亮闪闪的。


    唐施诗立刻一跃而起,往海里跑。一边跑,她还一边回头冲着黄玫瑰摆手,“我先回去了!我要确认一件事!”


    黄玫瑰无奈的点点头,突然消失在海滩上。


    一个急刹车,唐施诗猛的惊醒,差点撞到前座椅靠背。


    她慌乱地在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了“黄伊文银岭集团”。好多条搜索结果蹦出来,她一个接一个急匆匆点进去,终于看到一边采访新闻的简介里有一行小字。


    她死死的盯着那行字,默不作声地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