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好一睁开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银行卡余额。


    在眼底倒映出数不清的数字时，一种满足而又空虚的感觉油然而生。


    没钱的时候每天发愁怎么赚钱。


    有了钱又不知道该怎么花。


    江好叹了一口气，这么多钱，到底什么时候能花完？


    就算刚刚买下了一个正在亏钱的酒店，也才花了存款的零头。更别说这些钱光是存在银行里怎么都不动，每天的余额都在疯狂滚动上涨。


    再不花就来不及了。


    江好决定从今天开始努力花钱，就先从不吃酒店的免费早餐开始。他迈着坚定的脚步，毅然决然地走过了自助早餐厅，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他在思考，有钱人应该吃什么？


    澳洲大龙虾，还是鲍鱼鱼翅？


    江好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被路边的小摊上传来的香味吸引了目光。


    “……来一个杂粮煎饼。”江好就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冲着摊主微微点头，“加两个蛋。”


    太奢侈了。


    江好捧着新鲜出炉的杂粮煎饼想。


    要是放在以前，他连5块钱的素饼都不舍得吃，现在都可以吃一个扔一个了。


    一口咬下去，煎饼热乎乎的，里面夹着的薄脆嘎吱嘎吱作响，生菜和黄瓜都水灵灵的，就连刷的酱都恰到好处。


    ……吃一个扔一个还是算了。


    浪费不好。


    江好的思维还是停留在以前艰苦的日子里，一点也不舍得浪费，煎饼吃得小心翼翼，还用手接着里面掉出来的配菜。


    一抬头。


    玻璃橱窗里倒映出了一个人影。


    里面的人头发毛茸茸的，套着一件半旧的黑色羽绒服，鞋子也是穿了许久，被洗刷得发黄。


    就算从头到脚都是旧的，但因为打理得当，并不见得有多邋遢。


    江好的物欲很低，一年都不见得消费一次，一套衣服一双鞋子都能穿个三五年。不过现在看来，这一身有些不合适了，晚上约了周先生一起吃饭，还是要穿得正式一点。


    江好决定去买身新衣服。


    前21年，他都没有穿过合身的衣服。


    小时候家里穷，穿得是好心人捐赠的衣服，为了能多穿一段时间，往往都是挑大的尺码。后来出来打工，手头有些钱，却不舍得去卖新衣服，花个10块20块的，总能在工友那里要到不要的旧衣服。


    现在不一样了，有钱了，不管多少衣服都买得起了。


    江好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附近的购物中心。


    购物中心的地面光洁如新，亮得都能当镜子用，一盏盏灯光璀璨，五彩玻璃倒映出光影交错。


    这是一个江好平时连路过都不会路过的地方。


    购物中心比想象中的冷清。


    一排排店铺大门敞开着，里面像是另外一个奢靡迷幻的世界。


    江好在橱窗外来回看了一圈，最终选定了其中一家店，走了进去。


    ……


    身后廊道上。


    女生一直在说着要买东西，转过头一看，男朋友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着前方。


    她佯装发怒，质问：“你在看什么？”


    她的男朋友长着一张瘦长脸，有些酒色过度，摸了摸下巴，说：“刚刚那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你认识？”


    瘦长脸是在酒吧里见过江好的，不过那时候灯光昏暗，又喝得多了，不太敢确认。


    顾少不是说他这个小男朋友很穷的吗？现在应该被工作的地方辞退，无家可归才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要知道这里可是奢侈品商城，一个穷人连进都不敢进的地方。


    转念一想，瘦长脸决定去看看，一把搂过了女伴的肩膀：“亲爱的，我带你去买个包。”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了刚才江好进的那家店。


    ……


    店铺里面很安静。


    洁白的灯光从顶上洒落，摆在展示架上的每一件商品都显得那么精致昂贵。


    江好扫了一眼标签，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么贵？


    都够他买几百件衣服的了。


    他穷人思维作祟，下意识就要对这些奢侈品敬而远之，生怕碰着磕着了要让他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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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后退一步，想起银行卡里一连串的余额，又停下了脚步。


    不能这样，不是说好了要花钱的吗？


    这么抠抠索索，卡里这几十个亿得花到什么时候去？


    江好觉得需要转换想法，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今天就在这家店里花个一百万……不不，太多了，十万就够了。


    江好指着展示架上的商品，礼貌询问：“这双鞋子可以试穿吗？”


    店里商品销售看了一眼，口气不太好：“我们店不提供试穿服务。”


    商品销售看着江好在店里晃来晃去，没有一点要上来服务的意思。


    以他上班多年的眼光看，这人身上连一件奢侈品都没有，明显买不起店里的东西，巴不得这人赶紧走，省得还要担心碰坏了商品。


    江好不太懂这种店里有什么服务，一听这么说，就放弃了试穿的想法：“店里有我的码吗？”


    商品销售看都没看，就直截了当地说：“没有。”


    江好还以为真的是没有他穿的尺码，转头去看别的商品。


    站在一双皮鞋面前，他问：“这鞋子防水吗？耐不耐穿？”


    商品销售翻了个白眼，趾高气昂：“不好意思先生，我们产品在设计的时候就没有考虑到耐穿这一项。”


    江好以为听错了。


    这么贵的鞋子还不耐穿，设计出来谁会买啊？


    他没忍住，问：“你是说这鞋子不耐穿？”


    商品销售脸上带着笑，客客气气地说：“如果考虑耐穿这一项的话，先生你可能不是我们店的受众，有没有考虑去边上的商场看一看？”


    江好终于反应过来了：“这里的东西我不能买吗？”


    商品销售不想说得太明显，微笑：“没有这个意思哦。”


    江好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脾气，执拗着要个解释：“那是什么意思？”


    商品销售笑而不语，一切全凭自己体会。


    “她的意思是，这里不是你这种穷人该来的地方。”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打破了店里的沉默。


    瘦长脸昂首挺胸，轻蔑地说：“买不起就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