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完毕，歌女纷纷行礼退场。


    齐俊渊抬眼看向贺凛，随后慢慢卷起画轴，笑道：“凛公子的这幅画倒是有趣。”


    此话一出，底下有不少人交头接耳，猜测究竟是怎么的一幅画竟能得到太子如此赏识。


    江伊也是瞪大了眼睛，偷偷扯了扯贺凛的衣服。


    “贺凛，我没听错吧，太子夸你了？还是我耳朵出毛病了？”


    “……”


    贺煜哈哈一笑：“那是，我二弟的书画自是极好的，我敢说，在这京城里，他若是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这番话又狂又傲，就连江伊听了也没忍住嗤笑，贺凛他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简直要把他吹上天了。


    实锤了，护弟狂魔。


    “哈哈哈哈，既然太子殿下与贺大公子都道凛公子的画技精妙，不如借此机会让大家一观如何？也好让我们看看凛公子的书画是否当真如大公子所说那般，就不知太子殿下肯不肯赏脸借宝了？”


    “是啊，贺大公子把凛公子说得这般神乎其神，如此，我倒是更好奇这幅画了。”


    “……”


    不少人开始连连附和想要鉴画一看。


    太子扫视一圈，见底下多人应和，微微一笑，正欲张口应答，贺凛却轻描淡写道：“雕虫小技罢了，不足挂齿。”


    “诶，话不能这么说。”


    “就是啊，太子殿下都说有趣了，必定画得十分精妙了。”


    “……”


    江伊心想，这群人马屁都要拍到马腿上了，一想到待会儿如果他们看到的是一幅残画，还不知心中会作何感想。


    当面吐槽贺凛吗？那岂不是要开罪太子，说他眼神不好？


    想想那场面都觉得搞笑。


    太子闻言先是看了贺凛一眼，无奈摇了摇头，说：“罢了，凛公子的生辰礼本王就收下了，今日也不展示给诸位一观了，大家实在新奇的话，不如私下找凛公子讨要一幅？嗯？”


    贺凛轻笑一声：“好说，看在大家都是熟识的份上，一幅画算作百金吧，放心，我绝非是那种贪小便宜之人。”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一幅画，百金？


    亏他说得出口，想钱想疯了吧这是？！


    不知是哪个人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在这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突兀。


    贺煜呛了一下，率先回过神来，没办法，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帮自己弟弟把这话给圆回去。


    “哈哈哈，我二弟就是这样，大家别介意，这样吧，二弟，我先表个态，你的下一幅画作我预定了，你看怎么样？”


    “好啊，不过我可不会因为大哥是一家人便跟别人有所不同，我最讲究诚信二字，所以大哥的价格也是百金。”


    “没问题，百金就百金。欸，诸位，你们谁预定下下幅啊？”


    大家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守望。


    这连个屁都还没见到，就要搭进去百金，万一到时贺凛不认账，拿随手画的潦草几笔打发完事，他们找谁说理去？


    这贺家两兄弟一唱一和的，想来钱这么快的话，干脆去大街上抢好了……


    场内的气氛渐渐陷入凝固，只有贺凛、贺煜，还有齐俊渊三人神色正常，把这话当成玩笑看待，其余人恐怕都不觉得好笑。


    拒绝得罪太子，不拒绝又害怕自己上当受骗，白白搭进去银子，这可真是尴尬两难……


    正当贺煜准备大肆嘲笑一番时，大殿门口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我。”


    江伊探了探头，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冤大头，这一探头不要紧，她居然看愣了。


    殿门一开，来人踏着倾泻而进的天光缓缓而至，姿态优雅，身姿卓绝，一袭紫色罗裙宛如天上仙女下凡，等那耀眼的天光隔绝，这才看清她的长相，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肌肤似雪，看她一笑，仿佛这殿内的烛光都黯淡了些，端着的是日月之辉，当真是美艳得不可方物……


    “贺凛，她是谁？”


    一旁的贺煜清了清嗓子，替他回答：“上官慕雅，丞相府的千金。”


    江伊小声惊叹道：“我去，她长得好好看。”


    这才是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样子吧。


    贺凛意味不明地瞥她一眼，而后淡淡收回视线。


    “参见太子殿下，今日慕雅来迟了，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无妨，免礼吧。”


    “谢殿下。”她示意身后的仆从将东西呈上来，“这是慕雅准备的贺礼，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那仆从将红绸掀开一看，里面是一颗明亮璀璨的夜明珠。


    江伊的眼睛都瞪直了，这世上竟真有夜明珠！


    齐俊渊挥了挥手让侍从收下，笑眯眯道：“多谢上官姑娘了，这份礼物本王很喜欢。”


    夜明珠产自西域，夜晚拿它照明更是亮如白昼，夏天亦有驱蚊纳凉的功效，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宝物。


    上官慕雅不愧是丞相府大小姐，出手就是阔绰。


    她朝太子行完礼后，径直向贺凛走来，眉眼含笑：“听闻凛公子方才似乎在售画，不知我能否定下一幅？”


    声音好听又温柔，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花香。


    江伊心跳如擂鼓，低下头，突然很想知道贺凛会怎么回答。


    贺凛掀起眼帘看她，扬了扬嘴角：“百金。”


    上官慕雅笑了笑：“嗯，可以，就这么说定了，凛公子可千万要记得。”


    贺凛点了下头，不置一词。


    江伊偷偷抬起头，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上官慕雅身后跟着的仆从冲她和贺凛各抛一个媚眼，那人不是尹昭柏还能是谁？！


    没想到他竟然是上官慕雅的仆从！


    “我没看错吧，那个人是……昭柏兄？”


    江伊在贺凛后侧方悄悄问。


    贺凛听见“昭柏兄”三个字就头疼，却拿她没办法，只好应道：“嗯，是他。”


    宴会上其乐融融，大家彼此敬酒玩笑，只当刚才卖画一事没发生，该吃吃该喝喝。


    江伊趁给贺凛倒酒的间隙往上官慕雅那边看了看，发现她也正往这边看，江伊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事绝没有这么简单！


    良久，她在贺凛耳后幽幽说道：“那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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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慕雅喜欢你。”


    “噗……咳咳……”


    旁边贺煜一口酒水全喷了出来，一时间，全场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似的，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这边。


    贺凛脸色不变，贺煜的反应却很大。


    “没事没事，大家请继续，不用在意我。”


    江伊扭头质问：“大哥，你怎么偷听我们讲话？”


    贺煜抹了把嘴角的喷洒出来的酒水，“我说弟妹啊，你可真是……”


    话说到这里没了下文，净吊人胃口。


    “什么呀？”


    在场有人提议道：“听说上官姑娘的舞蹈名动京城，不知我等可否有幸一观？”


    尹昭柏嗤笑：“我家小姐身份尊贵，她的舞，你也配看？”


    那人被一个下人嘲笑，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明显气恼，愤愤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公子这样说话，当心你的狗命！”


    尹昭柏不气反笑：“那请问这位公子又是什么东西？也配看我家小姐一舞？”


    江伊无比佩服，他到底什么来头，不过人前的一个小厮，竟敢当着太子的面这么说话！


    “你……”


    “够了。”


    太子一发话，那人不敢再多说，立刻闭了嘴。


    “上官姑娘既不想舞，何必强人所难？”


    “殿下说的是。”


    上官慕雅不禁莞尔一笑：“难得今天这么高兴，我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那慕雅就献丑了。”


    她款款走到贺凛面前，邀请道：“听闻凛公子的箫声一绝，不知可否为慕雅伴奏一曲？”


    江伊咬了咬牙，不是，她这个正经夫人可还在这呢！！


    贺煜看看上官慕雅，又看了看江伊，赶忙打圆场：“哈哈哈，这不太合适吧上官小姐……”


    “我知道凛公子成亲了，应当要避嫌，不过一首曲子而已，想来贺二娘子应当不会介怀吧，更何况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贺煜张了张嘴无话可说，最后干脆不说了，目光里只剩下对贺凛的警告。


    贺凛丝毫不介意，用余光瞟了江伊一下，点头微笑道：“既然是上官小姐的邀请，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江伊深吸几口气，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好你个贺凛！她今天要是没跟来，这也算得上是一场艳遇了吧！气死了！


    尹昭柏望着对面的情景半眯起眼睛，眸中满是笑意，这下有好戏看了。


    上官慕雅被侍女领着去了偏殿换衣服，而贺凛吹奏的萧早已被取来放到了他面前，只等上官慕雅换好舞衣，两人就可以开始演奏了。


    看着眼前毫无煞事的人，江伊眼睛都瞪红了，恨不得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


    “那啥，弟妹啊，你别生气，我这个二弟就是这样，他，欸你……”


    说到一半并非贺煜卡壳了，而是江伊一骨碌站起来绕过人群从后面走了。


    “二弟，你还不赶紧去看看，好好说话把人先哄回来，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弟妹迷路了怎么办？”


    贺凛扭头望着江伊逃走般的背影，忍不住蹙起了眉。


    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