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身后花湘铃的脚步紧随而至。


    祁牧思绪暂停，村中每家院落所隔有间，但声音在空旷的地方传播更快。


    所幸他的左右邻居就是林厌和阿宝，祁牧不想把这里这些不属于凡人的动静闹的太大。


    却不料，他没回头只是后退一步要推门，背面就撞上了人。


    祁牧侧头，下意识的余光追寻道：“阿序？”


    奚兰序回：“我就知道不对，幸好没有回来太晚。”


    只是他一回来，人都还没有走到院里头，远远的就瞧见院外，祁牧一人站在门缝边往里看了好久。


    奚兰序没有低头，原本就比祁牧高半个头的他要刻意避开祁牧视线简直太容易。


    但祁牧的眼神变了，因为他发觉奚兰序不低眼看他。


    为什么不看？


    ……


    院中，林厌没想到前脚都已经跑走的他们后脚却又重新反了回来。


    于是当他闻听花湘铃的那句称呼时，脑袋一空，人就从真身不断缩小回人形，退到院中木架旁。


    而在林厌的对面，先前祁牧家鸡棚里的鸡都要被刚刚突然出现的凶兽给吓死。


    灰扑扑的一群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随着小院木门的嘎吱。


    公鸡扑腾着翅膀，站在鸡棚前的长老转头，看向门边。


    在瞧见奚兰序的那刻，苍延眼中率先闪过的情绪是绝望，可是想下一刻，当他瞧清了跟在魔尊身边的祁牧时。


    苍延的欣喜几乎溢于言表！


    奚兰序和祁牧走的实在太近了。


    而在长老明显错误的认知中，尊上有了子嗣，魔后定是女娃！


    也就是说花湘铃才是魔后，那跟在奚兰序身后那个不三不四的男子是什么？


    男宠！


    苍延：好好好，玩花点好啊！


    玩的花的魔尊一抬腿，人都还没有走进自家小院就见方才还和林厌打的有来有回的魔族长老收了兵器。


    当即抱拳道：“尊上，我魔族女子千千万，今日我血魔一族危急存亡，是以我族斗胆，今日愿舍殿下一命救我子民，他日，我族定选贵女入宫，替尊上分忧。”


    选秀？


    奚兰序还没开口，满脑子就被这个莫名其妙冒出的长老砸的七荤八素，他生生顿住了脚步。


    可苍延长老话落，想想似乎觉得还有不妥便又道：“尊上，若想要男子也可，我族的好儿郎甚多。”说着，他抬眸，利用余光打量了一下祁牧的模样，继续道：“这位公子的类型也有，只不知尊上喜好，想要怎么调教，我族……”


    话音未落，奚兰序就急急截停并喝道：“闭嘴！”


    祁牧的面色已经不能用差来形容。


    可事情已经到这里，花湘铃还很惊讶的看着奚兰序道：“你要找外头？”说完，她拉了祁牧的胳膊。


    致使祁牧后退一步，全程用盯着奚兰序，耳畔还要听她道：“祁牧，他搞外头！”


    奚兰序反驳：“我没有！”


    这一切根本是无稽之谈！


    奚兰序额上青筋突跳，但他没有注意到祁牧的情绪，只回头，一心想解释现下这个谣言。


    可是苍延长老见状却以为奚兰序是仍不满意他先前的安排了，于是长老思虑了良久又说：“尊上，或是还记挂着心底那位？”


    众人：！


    心底？


    那人？！！


    林厌茫然，阿生唏嘘。


    祁牧的鼻尖泛酸，他也不知怎么了。


    指尖掐紧了手心，连眼前也逐渐朦胧。


    ……


    于是晚间，天色暗一点的时候祁牧等到了花湘铃和阿生。


    屋中烛火已然亮起，屋外的黄昏尚未落幕。


    天边的残云带来三两点微凉的晚风，祁牧不进屋子里，反而靠在院墙外，引来路过许多村民的注意。


    苍延长老是走了。


    夕阳的余晖总是将人的影子拉很长。


    二月初的时候倒春寒。


    吃过晚饭出门，还是花湘铃在后推了一把阿生，那人才不情不愿上前。


    直至祁牧余光看到他们的影子已经到自己脚边，祁牧开口：“那书我们都拿过，小花，阿生，麻烦你们告诉我，你们有没有看过里面，知不知道写的什么内容？”


    话落，二人停下步伐，阿生犹豫了。


    花湘铃却实在没什么影响，祁牧非要问，那她认真想道：“好像，写什么东西，什么人。”


    神魔之心只能给一人？


    祁牧的心底不安着，阿生道：“你是不是信啊？”


    苍延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奚兰序说：“尊上，大祭司都说了，您心尖上的那位与您青梅竹马，早就互许终生，所以想必年少情谊更为深重。”


    但阿生想：“祁牧，你从前不是很信任他吗？”


    而且是那种无条件的相信，于是刚将这话说出口的阿生就叫花湘铃拍了。


    花湘铃抬手，一巴掌打在阿生的后脑。


    以至于阿生疼的，立马“哎呦”一声回头就叫人：“憨婆娘！你做什么？”


    花湘铃叉腰反击道：“做什么，你瞎眼睛？打你撒。”


    阿生噎住。


    最后好歹只能指着人，嘴中你你你你了半天。


    他说：“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结果一甩袖子，祁牧还没有回答。


    信任吗？


    祁牧想起先前，其实总收到沈陌离寄来的那封信时他就该猜到。


    沈陌离的意思，要他亲自在信中写明并提醒祁牧的从来不是什么自愿的问题。


    而是，沈陌离在说：“小牧，如果魔头早有心上人，你怎么办？”


    阿序的……青梅竹马。


    祁牧转身，绕过前头斗嘴的花湘铃和阿生想着：是梦里那个人吧。


    花湘铃因此放下叉着腰的手道：“祁牧，你去哪？”


    可话落，走在前头的影子只是摆摆手。


    他还没有想清楚。


    就像与此同时的里屋。


    早亮的烛火跳动，燃着油灯，却只照亮屋中一点点昏黄。


    屋外的晚霞都比这个亮。


    奚兰序压根不觉得祁牧会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和他闹矛盾。


    林厌走来走去走的奚兰序脑袋两个大。


    显然在这会终于知道魔域发生了些什么的二人中，林厌比奚兰序着急，他道：“太过分了，尊上，他们这么做实在是小人行径！”


    惊若的纸人历经长途跋涉又来到屋中。


    关于血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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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危亡，还留守在魔域的他们只盼魔尊能够给明示，纸人道：“尊上，血魔一族毕竟是北疆大族。”


    那又怎么样？


    可话音落下，奚兰序却直接放下自己按着太阳穴的手看着纸人道：“惊若，去禁地把历代魔尊留下的魂晶给他们。”


    什么？


    纸人惊了，两手像人一般夸张的捂住嘴巴。


    弄得原本还在左右踱步，不停乱晃的林厌也是因此停下脚步，并炸毛，“尊上！”


    他道：“魂晶可是历代魔尊陨落之时的结晶，那是我魔族至宝，抵过仙门几十条灵脉！”


    “啪——”


    话音刚落，可随着林厌话音落下的却是奚兰序手拍木桌的声音。


    他起身，看着不在说话的两个下属。


    谁都不知道奚兰序为什么突然烦躁，但谁都听到奚兰序说：“惊若，你们差事可真是越做越好。”


    别的明示什么也没有，奚兰序只道：“苍延今日拿子民到我跟头说事，魔晶拿给他什么毒都解。”


    但和思无枫等人的问题没解决，奚兰序语气冷冷的又道：“毒解了之后让他自己滚回去守卫，我魔族，不留弱者，如有下次，我亲自动手。”


    林厌和纸人都被奚兰序那番爱活活不活死的命令给震到。


    可下一刻，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却从门外传来。


    祁牧敲门，右手两指指节击在门板中，“扣扣扣，扣扣扣——”门下就相对应的传来一阵不闷不清的打声。


    祁牧道：“阿序，我们谈谈。”


    话落，里屋的纸人惊了一下沿着桌向下跳，林厌也左右晃着突然感觉自己不该在这屋。


    奚兰序开门，祁牧一脚迈入门槛，进屋的时候都瞧见林厌从乐欢那头溜走的身影。


    奚兰序见他，眼中还有些复杂，一些抱歉，一些惊讶道：“牧牧，为什么敲门？”


    这是他们的屋子，祁牧平时进屋都不敲，他们没有敲门的道理，可是今天，祁牧道：“阿序，我想问你一件事。”


    奚兰序关上了后头的房门道：“什么？”


    祁牧说：“你，从前认识的那个人。”他进了屋子却没走，拇指掐着自己的食指都发白。


    奚兰序也僵住了身，正背对祁牧。


    他们就是这样背对背。


    说着如果是从前，奚兰序可以毫不犹豫对祁牧说“假”的消息。


    外头的天也越来越暗了，许久没有得到回复的祁牧回头，他侧对身后人，张了张口。


    奚兰序的手就按在门栓上，他听祁牧说：“你。”祁牧的声音下落，却发觉自己怎么都说不出那个爱字，于是哽着声线，换一个词说：“还喜欢他？”


    “不是！”奚兰序回身。


    他这一下转的急，抬步直接抱住了祁牧。


    一手拦在他腰上，一手碰到他的脸。


    祁牧眼上的长睫微颤。


    但是这时他的鼻尖又酸人又想发笑。


    不是……真好。


    奚兰序道：“牧牧，我不知你信不信，风跃与我说起我也很吃惊，我不记得，真的，我从前，受过一次很严重的伤。”


    话落，他还动手推着祁牧转过身道：“不喜欢，牧牧，我爱你，只有你，不管记不记得，但我也只会来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