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


    一阵清脆的鸟鸣打破丛林之下的静寂。


    等祁牧再睁眼的时候，四周一片空荡，是一处类似于丛林的地方，但很显然，他和沈陌离等人走失。


    祁牧仰头，见极乐园的上方有一层水膜，如同湛蓝的天空，隔绝海水与岛屿。


    鱼群与珊瑚长在那里，日光透不进来的地方，也有一轮照亮海底的明珠充当暖阳。


    身旁，不可忽略的热源动了动，奚兰序开口一句就问：“你没事吧？”


    祁牧晃神，于是理智在这瞬间回归，忆起当下处境。


    他的动作微顿，人几乎下意识的逃避奚兰序的注视，垂眸道：“我没事。”


    奚兰序无言。


    微妙的气氛在彼此之间凝滞一瞬，祁牧眼中眼眸转动，他想：不对，我这样，是不是……刻意了？


    阿序是会发现吧？祁牧偷偷抬眼。


    心里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在滋生，却不料很快，奚兰序放开他起身道：“没事就行，死了倒还麻烦，本尊可不想惹上仙门。”


    话落，祁牧坐在地上张张嘴。


    胸腔中一时发胀，但半晌后又起身，像是自带三分情绪的说：“那就多谢魔尊了，在下就此别过。”


    说罢，祁牧转身，奚兰序余光瞧着，食指掉指甲的指甲印都给掐红了，于是在祁牧走出两步后忽闻身后奚兰序道：“你去哪？”


    祁牧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我和沈……和师兄们走散，这会落地，自然是第一时间前去寻人。”


    奚兰序道：“本尊与你一道。”


    祁牧皱眉，看着原本还背对着他的奚兰序突然转身上前，于是开口婉拒道：“这就不敢劳烦魔尊了。”


    而且如果非要说的话，祁牧想：“魔尊来这，也是为了机缘吧？”除去感情，祁牧顶着一张无辜的面庞去问奚兰序：“带上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员，真的不会影响尊上你的大事吗？”


    话落，奚兰序一时哽住。


    拇指的指甲在食指第二指节上彻底划过，积压在胸腔中的怒火终于叫奚兰序彻底变了脸色。


    祁牧抬手，很快朝他躬身一拜后离开。


    奚兰序气急，终于没忍住狠狠锤了把空气：魔尊魔尊魔尊！什么狗屁的魔尊！我什么时候在他面前演过魔尊了！


    可明明闹脾气的是他！结果说这种话，转身要走的还是他，奚兰序气愤，于是选择默默跟在祁牧后头。


    五步远！


    然后渐渐跟了一路，五步到四步，四步到三步。


    等在林中绕了一圈的祁牧停下脚步四面望的时候，回头，竟发觉奚兰序还在？


    魔尊下意识移开了眼神，四面看着。


    于是祁牧也万分识趣的要给奚兰序让道，他说：“尊上，不如您先走吧。”


    这一路同行，祁牧以为是自己挡道，于是很贴心的补充了一句说：“我看，这四周应该没有您的部下。”


    奚兰序立时顿住四面打量的目光。


    祁牧说：“当然，这一片荒林也没有机缘，不值得您费心挖掘，我……”


    但是，祁牧的话没说完，人就后退了一步。


    他看着眼前突然逼近的奚兰序，连心跳都不受控制的加速。


    奚兰序咬牙道：“我，顺，路！”


    也顺手，叫祁牧偏头，低声道：“您，能放开吗？”


    奚兰序：……


    不能！


    ……


    那一片的丛林在东面。


    一刻钟后，奚兰序收到段羽的传信，说：“尊上，云水宗的人与我们一同落于岛心。”


    那里有个湖泊，雾气环绕，但奚兰序唇角微勾，什么有关无关，他只看着传讯向前。


    祁牧呆了一下，然后咬牙跟上。


    走在奚兰序身旁，被奚兰序用余光瞧着。


    祁牧浑身不自在。


    心底有口恶气的魔尊大人仗着祁牧不能走，于是十分不经意提点：“不是不顺路吗？”


    谁知就这么一句祁牧就停下脚步，一脸当真的神情，看的奚兰序不安。


    祁牧说：“那我绕路，大人，您请吧。”


    奚兰序：！


    祁牧以为他会走，结果奚兰序箍住了自己手腕。


    他在那个刹那震惊，奚兰序眼中复杂，看着祁牧恨恨道：“你！你这半点亏都不愿吃的魔！”


    没有良心的坏人！


    祁牧被奚兰序拉着往前走，心中疑惑，脑中懵懂：阿序不是有喜欢的人？


    可他却只沉默着，没有点破祁牧的伪装，闷头一味往前走：孩子，你有一个不负责任的阿爹！


    不对，奚兰序收紧了握在祁牧腕子上的手，想：是我惹你阿爹生气了。


    所以，当祁牧在奚兰序这头寻不见答案的时候他就干脆不寻了，随便奚兰序牵牢他的手，他们在这安静，也算得上和谐的气氛中缓慢前行。


    走了足有半个多时辰，眼前的视野逐渐开阔。


    却不知，岛中心湖分阴阳，当沈陌离等人远远的瞧见祁牧，花湘铃更是直接蹦起，挥着手道：“祁牧，这里！”


    小花。


    祁牧上前，一下就脱开了奚兰序的手，头也不回的走着，也没管奚兰序面上那种失落的情绪一闪而过。


    奚兰序低头，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心，段羽上前，略有担忧道：“尊上？”


    奚兰序道：“无事。”他抓了抓手想：“我等他消气，段羽。”他说：“很快的，上次成婚，没想着要昭告天下，是我理亏。”


    所以奚兰序紧紧盯着祁牧远去的背影讲道：“但这次，八抬大轿，明名正娶。”


    可是……段羽的眉心微蹙，语气中带着三分不太看好的纠结对奚兰序道：“尊上，殿下特意用丹药躲你。”


    这……祁牧能愿意？


    奚兰序闻言笑着叙述道：“那我就把他给抢回去。”


    看着远处祁牧与人谈笑风生的侧颜，奚兰序眼中的占有就越发浓郁，他想：“我能不介意他有个兄长，就能保证他的眼里心里仅有我一人。”


    他们要施法坐船去往湖中央，沈陌离说：“给乐欢洗髓，林厌修复魔源的东西正好都在那。”


    陆衣拿出法器放在水上，转头对着众人也道：“不用担心，我们又不拿机缘，等等返程就离开。”


    他说：“不会有任何危险。”


    于是花湘铃就拉着祁牧很快到湖边。


    几个人都陆陆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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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船，祁牧跟在最后，一只脚踏上船板的时候突然想：这次离别，那之后……


    之后或许再也见不到面了，于是他回头，谁料原本还隔好几步路的魔族众人已然出现在身后。


    奚兰序抓住祁牧的胳膊向后拖。


    以至于祁牧一个趔趄，原本踏在床板上的右脚都重新踩实在地面。


    奚兰序道：“沈陌离，我魔族之人已然在岛中搜寻一圈，可事关青岳，至今没有蛛丝马迹，岛中湖，我也要去。”


    话落，陆衣起身，但众人其实很不解：“奚兰序你要去就去，但你没事，你拉他……”干嘛？


    沈陌离抬手，在陆衣话音未落前就阻止了师弟继续发言，然后看着奚兰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奚兰序道：“曾经的青岳怎么说都是仙门。”于是，很难说没有私心的魔尊要求道：“沈陌离，你和你师弟分开，一人去到我那里，然后，我留你们这。”


    哎！陆衣生气了，当场就要说。


    可奈何奚兰序拿着正事的靶子，拉着祁牧的牌子，目光扫视他和他师兄。


    沈陌离起身，还拍板决定说：“好，我去你那里。”


    ……


    一刻钟后。


    几艘小船逐渐驶入湖中央，船上气氛却诡异。


    祁牧在沈陌离下船的时候本已经要跟，可无奈口中一个沈字刚出口，奚兰序反手一拉，然后道：“我虽不知你如何进入仙门，可你还是个魔族。”


    是个魔族就得听话点，奚兰序问祁牧：“你难道不遵上令吗？”


    祁牧沉默，从前，他的阿序从来没用上令这两个字压他。


    而且，祁牧靠在船边直觉怪怪的。


    难道天下事情真有那样巧？


    陆衣撇嘴，坐在对头，这下和花湘铃对视，两个人连私下蛐蛐都不成。


    祁牧用了塑形丹，按理来说魔尊不知祁牧是哪个。


    花湘铃揪着手中的野草，嘴里嘟囔：“三心二意，见色起意！”


    祁牧现在这脸就该塑的丑一点！


    陆衣对此表示认同，并附和骂：“登徒浪子，诡计多端！”


    他们是在骂人吗？


    等船坐了一路，奚兰序忽道：“是啊，谁让家里那个没良心，明明自己先招惹，然后呢，处了半年。”他的手臂靠船边，突然语气略低，目光哀怨的问了一句：“不处了？”


    祁牧一激灵，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


    然后双目目光瞧着对面两个人：小花，陆衣，你们是在骂阿序？


    陆衣：……


    他移开了目光，这会的天气可真好。


    花湘铃：啷个骂他了？


    然后，这小姑娘就在祁牧略微疑惑的目光下郑重点头：就是骂他了！


    祁牧：……


    他沉默了，安静的水面忽的有白雾浮现。


    在等众人察觉，前后不过一夕之间，他们起身，陆衣道：“有东西！”


    不在水下，那……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祁牧耳畔突闻一道声：“想要机缘吗？”


    刹那，祁牧回头，在瞧见风跃的那刻他眼中惊惧备加，可是下一瞬，大祭司伸手一推。


    “牧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