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莲！可至少他还拿到往生莲。


    兰华台，祁牧起身，飞快擦去脸上泪水，却不想行过转角，跑入院楼，祁牧所见，第一眼不是一片安宁的后方。


    不是众人焦急的等待，而是沈陌离，一人一剑，正与敌人对峙。


    院楼中的血气漫天，隐隐笼罩着上空形成一团诡异的雾气。


    上方，思无枫余光一瞥，然后变了脸色，接住回旋的九龄扇道：“你竟回来了？”


    究竟是颜华办事不力，还是其中仍有变故？


    思无枫不知，但祁牧只觉眼前突然有人改变方向，朝他袭来。


    几乎下意识，祁牧侧身，脚下却直接升腾起一个透着蓝光的八卦表盘，令人震惊。


    祁牧微微睁眼，但紧接着，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做出反应，“吟风咒！”


    话落，那些接近祁牧的魔兵连带刀剑一同被拍飞。


    令人错愕，也叫一开始觉得随随便便就能要了祁牧性命的思无枫失声道：“洛水與图，他连这个都给你了？”


    祁牧接近寝殿门，面上没有理会思无枫。


    沈陌离见状直接帮他开路，并道：“小牧，东西？”


    祁牧回：“拿到了！”


    思无枫咬牙，眉梢一凛，终于发觉：此子不除，必成后患！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


    里屋，身死的魔医，昏迷的陆衣，受伤趴地的阿生一眼和祁牧对了个正着。


    而榻前，不知如何清醒的奚兰序半撑在床头，他的右手握在刀刃上，鲜血嘀嗒。


    拿刀的人，祁牧视线偏移，然后道：“小花？”


    他的声音轻到以为自己在做梦，身后，惊鸿等人带着的援军终于姗姗来迟。


    花湘铃没有回头，只是在祁牧话音落下的刹那再次用力，奚兰序挣扎，终于，他用尽全力一掌拍在花湘铃肩头。


    那样的力道震的花湘铃后退，祁牧从震惊中回神，快跑，上前挡住奚兰序。


    接着，花湘铃竟再次举刀，期间，二人连一句交流的机会都没有，只是里屋的动静终究还是引来屋外人。


    段羽和沈陌离出现，并在千钧一发之际，段羽出手，再接着，令所有人都没想到，是原本趴在地上的阿生口中忽道一句：“不要！”


    然后，他直接飞身扑倒花湘铃身上，替后者挡住这致命一击，并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花湘铃晃了一下，回头，看着阿生，面无表情道：“让开，你挡道了。”


    话落，众人皆震。


    祁牧瞧着前方，曾经只是不通世事的姑娘此刻看来竟尤为冷漠。


    身后，奚兰序再也支撑不住，倒在榻边。


    祁牧：！


    他回头：“阿序！”


    祁牧一下将奚兰序捞在怀中，奚兰序的全部修为都被他用来庇护怀中那个幼崽。


    于是，他面色惨白，气息微弱。


    段羽为此发誓拿下那二人，只是阿生在花湘铃说完那话后勉强回头，手中突然用出的东西使得这一屋室内一时青光大作。


    光芒耀眼，众人只觉刺目，而同时，当众人再度睁眼，却只见二人跳窗逃离的背影。


    花湘铃是被拉走的，而阿生，沈陌离道：“他……青岳少主？”


    话落，就连刚刚从禁地返回，一脚踏入门槛的惊若都呆了。


    穆书华？


    惊若道：“你是说，青岳派老掌门膝下那个天生绝脉，双腿残疾的废物少主？”


    可耳畔的议论声都远，榻前，祁牧就在惊若问出这么一句的刹那突然回头，道：“沈大哥，你能。”祁牧跪坐床头，牵着奚兰序的手，神情不安的对着沈陌离道：“救救阿序吗？”


    ……


    那日的时间过得格外长，即便众人退守，祁牧也坚决要在屏风里头一直看。


    情况并不容乐观。


    可在沈陌离提出：“小牧，他们是有备而来，而他。”沈陌离的目光移到榻上，看着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奚兰序道：“他承受了多次伤害，再加上为了抵抗体内剧毒，所以……”


    祁牧道：“保大人！”


    沈陌离无言。


    谁知祁牧几乎头也不抬的就做出决定。


    也不料，明明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奚兰序在祁牧说完这话后突然有所感应。


    叫沈陌离凝重，在半晌后才说：“他现在把全部修为都用来保护孩子，小牧，他们已经不可分割。”


    沈陌离道：“把天元珠拿出来吧，或许还有希望。”


    ……


    后来，叛军退走。


    惊鸿在隔壁用秘术帮林厌重现受伤那日的场景。


    伤他的人也是花湘铃。


    醒来的陆衣因此锤墙，接着，就复述了一遍当时，沈陌离走后里屋的情景，陆衣道：“她和阿生把魔医找来，那时候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全在魔头身上，魔医说你们魔尊危险，所以谁都没想到花湘铃会从后头偷袭。”


    她一刀结果了魔医，惊鸿道：“她是凡人，你是修士，陆公子，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她下手的对象既然不是你，那为什么？”


    陆衣咬牙道：“我没打过她。”


    众人：？


    陆衣说花湘铃打晕他后现场大约只剩下阿生。


    正如祁牧当时推门而入是一般，穆书华拦住了小花，并想方设法唤醒奚兰序。


    只是，奇怪。


    阿生最后又为什么带走花湘铃？


    屋中一阵金铃的脆响，众人回眸，终于见惊鸿收集了法器，然后一脸凝重的抬眸。


    惊鸿看向众人，榻前，林厌单手抱头，一副痛苦的模样。


    于是，段羽上前一步问：“怎么样？”


    惊鸿瞧他一眼，然后道：“是……言庭。”


    话落，屋中的段羽和惊若都一脸不可置信。


    段羽道：“言庭不是早死了？”


    ……


    隔壁，当婴儿的第一道啼哭声传来，祁牧只匆匆看了一眼后就继续头也不回的盯着床上的魔尊。


    沈陌离道：“小牧，一天了。”


    从日升到日落，沈陌离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看着屋外已经渐渐黑沉的夜幕，一时间，他张口不知如何劝祁牧。


    祁牧摇头，道：“我要留下，沈大哥，我想看着阿序醒。”


    祁牧现在像一个木雕，眼睛里头没神采。


    可偏偏他还穿着一袭大红婚服。


    那原本在日光下才会熠熠生辉的鎏金暗纹，如今在烛火下，却晃的人眼睛如此刺痛。


    沈陌离张口，最终离开。


    后来，林厌说的那些祁牧也听了。


    他拉着奚兰序的手，从头到尾目光也没有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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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移。


    直到夜深人静，直到屋里只剩他们。


    祁牧的嗓音干哑，才终于开口，只是……很难听。


    他说：“阿序，血魔长老来那次，那本史书是小花看到，林厌出事的那天，阿生说他刀丢了，可那个时候外头也只有他跟小花，还有红花那次。”


    小树林外，离家好几天的花湘铃会突然出现，能在大祭司和颜华两个人的眼皮底下带他走。


    从前种种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如今再被祁牧想起，祁牧低头，眼泪砸在奚兰序的手背上。


    温热滚烫，可不及祁牧将奚兰序的手越握越紧说：“你说她魂魄不全，她与你是杀身之仇，可明明就那么多线索和破绽，阿序，对不起阿序，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才觉得不对？”


    这个结果或许注定没答案，屋中的烛光闪了闪。


    后来，红烛燃尽。


    化作一缕向上漂浮的青烟。


    祁牧低头，不知不觉，梦核从他身上飞出去。


    再然后，祁牧感觉，头顶……有人触摸？


    他不可置信的呆住。


    直到，耳畔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呼唤，“牧牧。”


    一瞬间，血液都在身躯中加热。


    祁牧抬头，瞧见床榻之上，奚兰序正一脸苍白的笑着，然后伸手，食指划过他的眼尾道：“怎么哭了？”


    一时间，祁牧心底百感交集，他眼眶发热，泪水溢出，但祁牧开口：“阿序。”


    奚兰序道：“我在。”


    祁牧没忍住扑上前去抱住奚兰序，但他又怕，怕自己力道太大，于是相拥也是小心的。


    他在嘴中不断的重复，“阿序阿序阿序。”


    然后奚兰序不知道回了他几遍的“我在”，以至最后，祁牧想起喊众人过来的时候都手忙脚乱了。


    ……


    一刻钟后。


    听说魔尊醒了，沈陌离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思议。


    但后来，他还是叫上惊鸿，抱来孩子。


    七个月大的孩子很吓人。


    全身红通通的，皮肤皱巴巴的，毛是特别少的，眼是睁不开的。


    即便双亲两方是美人，可……至少陆衣说“能看”。


    特别小，祁牧抱着这个孩子给奚兰序看了，他们都觉宝宝也比峤栖的那个小几圈。


    沈陌离说：“早产的孩子都这样。”


    只是后一句，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在那种情况下，算是难产滞留的，奚兰序不言，只是没一会又叫他们把孩子带走。


    他说：“沈陌离，我困了，想和牧牧单独呆一会。”


    话落，沈陌离颔首道：“那我们出去。”


    奚兰序眨眼表示同意，然后等众人关门，祁牧在他身边给他掖了掖被角道：“阿序，累了就睡吧，我在这里看着你。”


    奚兰序沉默，但是过了好一会，他说：“牧牧，你能不能躺到我的身边来？”


    祁牧闻言，果断同意说：“当然可以。”


    然后他就快速爬上了床榻。


    祁牧很高兴：这一关过了。


    于是在那熟悉的环境中，原本一直被他压在心头的疲惫逐渐上涌。


    直到……奚兰序亲眼看着他入睡，于是尽力，像从前一般拨了拨祁牧眼前发丝，并吻在祁牧额前，轻声道：“牧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