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壮沉吟了一下，忽然咧嘴一笑：


    “这样吧，明天开学，我来镇场子。”


    “如果有家长不理解的，我来现场解释。”


    唐芳看着他自信的样子，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知道牛大壮在村里的威望，有他出面，事情会顺利很多。


    退一万步讲，桃源学校就是牛大壮的，肯定是他说了算。


    “那就拜托你了。”唐芳感激地说道。


    牛大壮摆摆手：“都是为了孩子们，不需要客气。”


    第二天，清晨的薄雾笼罩着桃源村。


    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画。


    太阳刚刚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田野上。


    露珠在稻叶上闪烁，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


    桃源小学的操场上，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聚集在一起。


    有的好奇地打量着新校园，有的则紧紧拽着父母的衣角，怯生生地不敢上前。


    唐芳站在校门口，手里拿着花名册，一边核对名单，一边安抚着情绪激动的家长。


    “唐校长，我家娃才四岁，真的不能上学吗？”


    一位皮肤黝黑的农妇拉着孩子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


    唐芳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柔声说道：


    “大姐，孩子太小了，现在上学确实不太合适。”


    “咱们先让他在家多玩一年，明年再来，好不好？”


    农妇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家孩子。


    小家伙正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学校充满了好奇。


    可当唐芳问他：“想不想每天早起上学呀？”


    孩子立刻缩了缩脖子，使劲摇头：“不要！我要睡觉觉！”


    周围几个家长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唐芳也笑了，站起身对众人说道：


    “乡亲们，咱们桃源小学刚刚起步，很多设施还在完善。”


    “三四岁的孩子太小，让他们每天按时上学确实不容易。”


    “不如这样，咱们先把五六岁的孩子安顿好。”


    “等明年条件更成熟了，再让小的来，行吗？”


    家长们互相看了看，纷纷点头。


    他们虽然希望孩子早点读书，但也明白唐芳说的有道理。


    “唐校长说得对，我家那小子才三岁半，连裤子都穿不利索，上学也是添乱。”


    “是啊，反正明年还能来，不急这一时。”


    很快，原本登记要上学的55个三四岁孩子。


    最终只来了26个，其余的家长都带着孩子回去了。


    唐芳松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


    牛大壮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远远地望着操场上的情景。


    他原本还担心家长们会闹情绪，没想到唐芳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解决了。


    “这女人，还真有两下子。”牛大壮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对唐芳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牛大壮慢悠悠地在校园里巡视，每个教室里，孩子们都坐得端端正正。


    新来的年轻老师们站在讲台上，声音清脆地领着孩子们朗读课文。


    “桃源小学，真的办起来了……”牛大壮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走到一年级教室门口，透过窗户往里看。


    一个小男孩正偷偷从书包里掏出一颗糖。


    那小男孩刚要塞进嘴里，就被老师发现了。


    “王小虎，上课不能吃东西哦。”老师温柔地提醒道。


    小男孩吐了吐舌头，乖乖把糖放回去，惹得全班孩子咯咯直笑。


    牛大壮也忍不住笑了，这样的场景，在城里或许很普通。


    但在桃源村，却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正当牛大壮沉浸在桃源学校开学的欣慰之中时。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李欣怡打来的。


    “喂，老婆？”


    “老公，你在哪儿？赶紧来村公所一趟！”


    李欣怡的声音有些急促。


    “出什么事了？”


    “唉，别提了，乡亲们变卦了！”


    牛大壮眉头一皱，挂断电话后，大步流星地朝村公所走去。


    村公所的院坝里，几十号村民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李欣怡站在台阶上，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回事？”牛大壮走上前问道。


    李欣怡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


    “之前明明登记了一百多户要种药材。”


    “可今天来领幼苗的，只有三十多户，而且还有人不情不愿的。”


    牛大壮扫了一眼人群，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桃源村的乡亲们就是这样，做决定时风风火火。


    可一旦要动真格的，又瞻前顾后。


    牛大壮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问道：


    “听说大伙儿不想种药材了？”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几个村民互相推搡着，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终于，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站了出来，挠着头说道：


    “大壮，不是我们不想种，是怕种不好啊！”


    “这药材金贵，万一被我们种死了，岂不是白忙活？”


    “是啊，咱们种了一辈子水稻，哪懂什么药材？”


    “再说了，种出来卖给谁啊？别到时候烂在地里……”


    牛大壮听着众人的顾虑，心里并不意外。


    关于种植药材，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牛大壮环视一圈，忽然咧嘴一笑：


    “乡亲们，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才继续说道：


    “你们还记得咱们村的路是怎么修的吗？还记得小学是怎么建的吗？”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人小声嘀咕：“那不都是大壮你出的钱……”


    “没错，是我出的钱。”牛大壮点点头。


    “可如果当初你们觉得修路太难，建学校不可能。”


    “那今天的桃源村，会是什么样子？”


    众人沉默了。


    牛大壮趁热打铁：


    “种药材确实有风险，但我可以向大家保证。”


    “只要你们种出来，我负责找销路！”


    “而且，头一年，我给大家保底收购，绝不让大伙儿吃亏！”


    这番话一出，村民们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大壮，你说真的？”


    “当然！”牛大壮拍了拍胸脯，“我牛大壮什么时候骗过大家？”


    李欣怡在一旁补充道：“技术方面也不用担心，我们有专家来指导，包教包会！”


    村民们交头接耳了一阵，终于，有人高声喊道：“行！有牛总这句话，咱们干了！”


    “对！干了！”


    “我家也种！”


    原本犹豫不决的人群，此刻纷纷涌上前登记。


    李欣怡长舒一口气，向牛大壮投去感激的目光。


    牛大壮笑了笑，低声对她说道：


    “看到了吗？在桃源村，光讲道理没用。”


    “得让他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李欣怡深以为然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