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夜“不”字还没说出口，手就被小鱼听棠拉住了。


    “师兄，我们一起去丸！”


    她力气大，江扶夜直接被拽走了。


    镜玄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小家伙离开，心想终于有个人能治治这个小书呆子了。


    整天看书看书，头只会更痛。


    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


    半小时后……


    “师伯，不好了，小鱼砍了你的竹子去做竹筒饭了！”


    “师伯，又不好了，小鱼刚才抽了总是来咱这找茬的猴王一巴掌！”


    “师叔，大事不好了，小鱼抓了你养的仙鹤说要当枕头！”


    刚坐下来准备偷闲片刻的镜玄道长：“……”


    “扶夜没拦着她？”


    “他在旁边看书，可能是没顾得上？”


    镜玄：？


    由于太皮，小鱼听棠被师父罚写“我错了”三个字，不写完不准吃饭。


    而江扶夜为了表达自己被影响到看书的不满，索性不吃晚饭。


    这天以后，江扶夜刻意避开小鱼听棠出现的地方。


    每天都等她吃完饭出去玩，才出房间。


    尽量避免和她接触。


    换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的排斥与不待见，早就退得远远的了。


    小鱼听棠不一样。


    能指望一个丁点大的小屁孩，看得懂眼色？


    江扶夜安安静静坐在书桌前，手执毛笔将古籍上的重要内容抄写下来，凝神静气，沉淀自己。


    更重要的是用意志与体内不太受控制的煞气对抗。


    只有完全静下心来，才能勉强忽略煞气暴虐带来的疼痛与折磨……


    “师兄！”


    一颗小脑袋从窗户底下弹出来，圆润的眸子晶亮亮的，手里还捧着一束小花，“给你！”


    江扶夜头也没抬，“不用。”


    “那这个给你！”小鱼听棠掏出几颗漂亮石头。


    “不用。”


    小鱼听棠继续掏兜，“介个捏？”


    江扶夜刚想说什么都不用，就发现她手上抓着两只青蛙。


    “有两只，我们一人一只哇！”


    江扶夜悚然一惊，“不要。”


    “为什莫！”


    “不喜欢。”


    空气安静了下来。


    江扶夜笔尖一顿，抬起头，视野感知到小鱼崽子泪汪汪的表情，唇微抿。


    他搁下毛笔，“你，怎么了？”


    小鱼崽子瘪着嘴，“你说不喜欢。”


    她一副要哭的样子，让江扶夜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小孩好麻烦。


    难不成她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要喜欢她，围着她转？


    江扶夜面无表情地想。


    小鱼听棠举起两只青蛙，可委屈地辩解：“蛙蛙这么可爱，你凭什么不喜欢它们！”


    江扶夜：？


    小鱼听棠：“我不给你蛙蛙了！”


    江扶夜：？


    小鱼崽子气咻咻地抱着两只青蛙跑掉，“噗通”摔倒在地。


    两只青蛙四肢并用急忙逃走。


    这下是真要哭了。


    江扶夜：……


    小鱼听棠还没哭出来，江扶夜不知何时走出房间，来到她面前，单手扶她起来。


    他掏出手帕，把她脏兮兮的脸和手擦干净。


    看上去很不耐烦，动作却很轻。


    小鱼听棠瘪嘴，“师兄，蛙蛙跑掉了。”


    江扶夜：“嗯。”


    “那是我好不容易找来要送给师兄的礼物！”


    “我不需要礼物。”


    “那师兄要什么？”


    “清净。”


    小鱼听棠冥思苦想，“那是什么东东？冰淇淋？”


    江扶夜：。


    隐约记得师父是有说过这家伙连幼儿园文凭都还没有。


    “我什么都不需要，你以后少来这边。”江扶夜说完，回到房间，把窗户关上。


    不知是注意力被转移的缘故，还是其他，体内横窜的煞气似乎平息了下来。


    小鱼听棠跑去找师父，“师父，师兄说他想吃冰淇淋啦！”


    “是你想吃吧？”镜玄双手扶着膝盖，一脸慈爱地看着她蹦跶过来，“怎么样？你师兄头痛发作没？”


    “没有喔，我有努力地和师兄说话，让他不痛痛！”小鱼听棠双手叉腰，非常骄傲。


    镜玄一颗心都快化了，“哎哟我们棠宝真棒！师父给你做荷叶鸡吃，你就把抓来的那只仙鹤放了好不好？”


    “好捏！”


    *


    又一天，镜玄带着江扶夜出去实战演习，背上还挂着个小不点。


    江扶夜对此毫无反应。


    他看上去孤僻又冷漠，严密地把所有人挡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惜字如金，不苟言笑。


    明明闭着眼却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了若指掌，让人无端惧怕。


    小鱼听棠半个身子凑近，递了根棒棒糖给他。


    “师兄，吃糖！”


    江扶夜微怔，“不用。”


    “那我寄几吃。”小鱼听棠毫不犹豫地把糖收回来。


    动作快得好像刚才的询问是他的错觉。


    地下迷宫，遍地迷障。


    江扶夜在前面开路，镜玄带着小鱼听棠在后面手牵手唱儿歌。


    “我们棠宝真聪明，这么快又学会一首歌啦！”


    “师父听不到，来，再唱大声点！”


    “宝宝，你就是天籁公主，甜歌女王，道观小巨星！”


    江扶夜：“……”


    到底是来捉鬼，还是来墓地开演唱会？


    忽然间，阴风乍起，将地面的尘土吹散开来，阻挡视线。


    镜玄抱着小鱼听棠，催促大徒弟：“扶夜，快，露一手给你师妹看看你的厉害。”


    江扶夜默然不语，提剑上前。


    煞气在剑身上凝聚出实质，劈向虚空，便引得阴风一阵剧烈颤动。


    数不清的黑色骷髅头从他脚底冲破而出，嘶吼着扑向他。


    阴风化作利刃，如同蛛网铺天盖地压下来。


    江扶夜耳听八方，手腕翻转，将背后袭击的蛛网斩断于剑锋之下。


    黑色骷髅头化为齑粉。


    阴风消散。


    江扶夜反手握剑，气息稍沉，银色短发只有些许凌乱，不损半点风华。


    他走出迷雾，“师父，厉鬼已除。”


    镜玄十分欣慰，“初次实战就有如此成效，做得不错。”


    “师父过……”江扶夜还没说完，一大团崽子扑腾过来，惊得他连忙伸手接住。


    小鱼听棠蹲在师兄怀里，张嘴就往他身上咬！


    江扶夜错愕，他做错了什么？


    “啊呜！”小鱼听棠叼起一只胖嘟嘟的黑幽灵，小白牙用力咬它，“敢咬我师兄，我把你脑袋啃掉！”


    江扶夜后知后觉地回头看右肩，那里有阴气渗入，血流如注。


    大抵是煞气肆虐疼习惯了，他竟未察觉有只小鬼附了上来。


    可她是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