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气数已尽
作品:《老大我来救你啦》 孟仙雨不知从何问起。
一边是她相濡以沫的丈夫,一边是她疼爱无比的儿子。
方才她站在在门口,听清了所有的事。
这么多天来的辗转怀疑在此刻尘埃落定,轻飘飘给了她一个答案。
可是千千万万个她曾设想过的故事里,张贺明竟然残忍地挑出了那个她最不能接受的结局——老子杀了儿子。
“相公……良生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分明已经知道答案,但孟仙雨还是咬紧牙关再问了一次。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儒雅的男人,似乎为自己第一次看清他的嘴角而感到极致的崩溃。
在她哀婉的眼神中,张贺明愣了愣,偏过头躲开她热切的目光:“你不都知道了吗。”
“我要听你亲口说!说你真的害死了我们的亲儿子!”她歇斯底里。
“是!是我做的!”
“你知不知道就是你那蠢儿子在春光楼欠了债,把咱们全部家当都赔了出去!他签了字据,最后一局,你猜他赌的什么——他自个儿的命。”
张贺明也隐隐崩溃了,他想起那天,儿子跪在他的书桌前,求他救自己一命。
“……爹,我绝对是被他们坑了,他们在牌桌上做了手脚啊爹,求求你,求求你再帮我还一次,不然他们绝对会杀了我的,爹,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赌了,以外再也不赌了,你就再帮我最后一次。”
“你还要我给你擦几回屁股,蠢货!”张贺明攥着那些收据,脸色如墨。
他的钱都用来反哺春光楼这头喂不饱的贪兽了,哪里还有存余承担高额的债务!
“他,他们说,看在我是城主儿子的份上,叫我拿个人去抵也行,你给我找个人吧,你再去抓个漂亮的,救救我吧爹!”
“雪期到了,我在哪儿去给你抓人!”他一阵怒吼,接着像想起什么,骤然看向张良生:“我记得你不是有个妾室长的还挺漂亮吗?”
张贺明出了个主意:“反正她也生不出了,干脆找个借口送进春光楼去抵债。”
“可,可是!”
“你没得挑了,是要女人还是要这条狗命,你自己决定。”
“……”
张良生的脑袋狠狠垂在地上。
半响过后,他慢慢悠悠吐出一个好。
“我知道了,谢谢爹肯指教儿子。”
第二日,他就把檀香的东西藏进了庄芸的柜子里,还派人在府里大肆宣扬她的偷窃行径,然后顺理成章把人送进了春光楼。
就此他的这笔债也算抵消了。
可赌博的人又怎么可能收手?
于是第二次,第三次,十两,二十两,银子,金子。
张良生越赌越大,直到一次醉酒,他在牌桌子上把张家房契写进了凭证里:“老子府里有的是钱,来,开!”
结果却输的一塌糊涂。
旧事重演,时隔半年他又一次跪在了张贺明书房里。
但这次没有“庄芸”给他抵债,新夫人“檀香”也意外身亡。连张贺明都只是神色晦暗地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端详着他惊惧不安的脸。
“爹……”张良生惴惴不安,他不时抬头看看张贺明的脸,“爹你一定要帮帮我,他们说如果今天不还钱,我就真的活不了了。”
张贺明看着桌子上厚厚一沓欠条,沉思很久,才缓慢开口:“那别活了,都别活了。”
他看着桌子上那燃烧殆尽的煤油灯,好像透过袅袅的雾已经窥见了张家的气数。
“从前张家靠春光楼起身,我用了半辈子才从他们手里夺过星点话语权,勉强喘口气……结果我儿糊涂,一脚把我半百年的心血给踩没!”
“我能怎么办?!不把他送出去,春光楼的人早晚都会要了我们的命——”
张贺明双眼猩红:“儿子可以再要,张家万万不能断,尤其不能断在我手里!所以楼主要他的命,我也只能给。”
“张家基业难道比不上你亲骨肉?”隋月明机灵地挪到李春源和段宵身边,确保安全后难以置信质问他。
“比不上!谁都比不上!”
张贺明面容瞬间扭曲,疯狂又绝望。
□□上的疼痛已经无足轻重,多年运筹帷幄换来的荣誉溃于一旦让他彻底丧失了理智。
他转头看向孟仙雨:“这么多年你过得什么日子你自己心里清楚,若要回到过去那种生活——那种明明生在云端,却不得不看人脸色,处处伏低做小的生活,你真的活得下去吗,夫人,别天真了,这事你得认。”
孟仙雨一言不发,轻轻闭了闭眼,好像真的被张贺明说动了。
张贺明说的那种日子她的的确确经历过。
自尊被小小楼主踩在脚下,做什么事都如同被铁锁束缚住双手双脚,明明是一城之主,却不得不听令于那座吃人不眨眼的楼。
“对,我过不了。”
听到这话张贺明撑起得意的笑:“你想通了就好,想通就过来,我们把这群人抓起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气氛一瞬间焦灼。
孟仙雨步态踉跄,朝着张贺明走过去。
这一次隋月明没动,段宵也没有阻拦。
只有张贺明看着她慢慢靠近,她每走一步,他嘴角的笑就更加灿烂:“对,对,仙雨,我就知道你会算清楚这笔账。”
等孟仙雨扑进他的怀里,他忍着痛放声大笑:“一个儿子而已,我们还会再有的,我还会想办法给你请封,让你做诰命夫——”
笑容陡然凝固,他的眼睛迅速失去光彩。张贺明缓慢地低下头,看见了心脏正中央插着的那把刀,和握住刀柄那只细到稍微用力就能掰断的纤纤玉手。
“为,为什么……”
唰!刀被用力拔了出来。
鲜血喷涌而出,血液如同绽放的鲜花,盛开在半空中,他竭力想捂住胸口,却摇摇晃晃,在孟仙雨冷漠的注视中砰地一声摔倒在地,扬起灰尘。
生命停滞的最后一秒,他仰面看着孟仙雨冷到极致的脸,面上是不能消散的迷茫。
孟仙雨眼睁睁看着张贺明咽下最后一口气,不甘又绝望地死在自己手里。
她眼角滚下一滴晶莹的泪,也不知在哭谁:“张家,远比不上我儿子。”
孟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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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开手,把小刀丢在了张贺明身边。
许久过后,她擦了擦眼睛,回过头如同无事发生:
“大人,家丑外扬,您见笑了。不过咱们的赌约依旧作数,只是我想向您加个码。”
段宵饶有兴致道:“说来听听。”
她把额边一丝乱发撇到耳后,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接着抛下一枚炮弹:
“大人高抬贵手饶张家一次,相应的,我把春光楼送给大人作礼。”
她如此轻描淡写,就好像已经把春光楼收作掌中之物。
隋月明皱了皱眉:“张贺明为了张家害死你的儿子,你却还要为他守着张家一口气数?”
“呵。”孟仙雨昂首,背部挺直,整个人如同焕然新生的白天鹅,高贵而傲慢,她冷冷笑道:“不是为他。”
她目视身前四人:“从前我的夫君有软肋,不敢拿张家博弈,害怕最后一无所有……可我不同,我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下张家这枚筹码了。”
“春光楼利用张家,却也离不开张家。如果楼主一定会选人对接,为什么不能是我?大人,我愿意为你们传递情报。”
“好啊,这笔交易,划算得很。”
段宵笑着应下,他看上去好像真的不再打算过问张家从前那些腐臭腌臜。
似乎随着张贺明的死去,孟仙雨的投诚,一切罪恶都被扫尾清算,如今的张家就又是清清白白一朵莲花。似乎在美好的构想里,他们都能安稳地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
“大人折腾了一夜,不如在府里住下,明日再查我儿和庄姑娘的房间?”孟仙雨适时出声,打断一切暗潮涌动。
段宵见状,婉拒道:“不必,今晚我们回去,明日再登门拜访。”
“如此也好,大人可以自行出入,我得留下收拾残局。”她也不在意,松口给段宵几人放行。
于是段宵带着隋月明等人一起踏出了房间,独留下孟仙雨泄力般跌坐在地,慢慢捂住自己的脸,看不出是在哭,还是在叹气。
她静了好一阵,不顾形象坐在了张贺明身边,握住他冰凉的手:“他们不会放过张家的,对吗?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夫君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啊。”
……
“我们就这么放过张家,直接回去?”走在回大理寺的路上,李春源百思不解,“张家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都打算一笑置之,这不像你啊段老二!”
段宵没有回他,而是转头看向自从出府后就始终沉默不语的隋月明,带着逗弄的语气问她:“你觉得呢?该怎么做?”
“……我会先同意和她合作,捧着她,让她以为我们能够被她驱使。最好大家在互相猜忌,彼此利用里安分地合作,直到春光楼这个庞然大物塌了为止。”
“等到那天,再连同张家的债,一齐清算。”她一字一顿,“作孽的人,都逃不开。生死簿上该是谁的名字,就轮到谁下十八层地狱。”
段宵眼里闪过惊艳,他突然笑了,伸手想去搓隋月明毛茸茸的脑袋——
没搓到。
隋月明闪开了,看他如看陌生人。
眼神如冰,格外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