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珍宝阁掌柜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干人等被带回大理寺问话。


    黄跃将找到的掌柜的信息报给闻星野。闻星野看过后，对下方跪着的掌柜的道：“冯有富？”


    掌柜的连连点头，“是小人。”


    “安县人，五年前到京城做点小买卖，那时你还是个摆摊的货郎吧，这么快就开起了偌大的珍宝阁？”


    冯有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结结巴巴道：“运、运气好，生意不错，赚了、赚了些钱。”


    “只靠运气还不够吧。”闻星野拿出那支淡紫色的珍珠钗，“你认得这个东西吧？”


    冯有富颤颤巍巍的看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大、大人，这……”


    他为难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惧怕闻星野的威严，嗨呀的叹了一口气后，终于承认了，“是从我店里出去的。”


    “哪来的？”


    “一个女子卖给我店里的。”


    “卖？”闻星野厉声道：“是你偷来的吧！”


    “不敢不敢！”冯有富磕起了头，“小的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啊！我就是收了那女子的东西，我不知道这东西来路不明啊！”


    闻星野拿出红霞的画像给他辨认，“你口中的女子可是她？”


    冯有富看了一眼就连连点头，“是她！”


    “你知不知道这是南陵侯府的东西！”


    “南陵侯府？”冯有富吓得瘫坐在地上，“小人不知道啊！我以为就是什么富户员外家的来我这儿卖点银子，小的要知道是侯府的，我也不敢啊！”


    看着冯有富吓得不行的样子，余竹微微有些疑虑，卖？红霞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将东西直接卖了？


    这时，王达带着从珍宝阁隔间中查抄的那些东西走了进来，让冯有富辨认一下，看看哪些是红霞拿来的。


    冯有富正辨认着，其中有一副耳铛引起了余竹的注意，在他们进去之前，一位贵妇人就是带着这副耳铛出来的。


    余竹当时就觉得眼熟，所以多看了两眼，此刻更是印象深刻。


    她将耳铛拿起，这是侯府的东西，可余竹不记得它有两对一模一样的。


    “大人！”黄跃急匆匆赶来，将一例卷宗递给闻星野，小声在他耳边道：“我找到了去年有一起案子，城南的林员外告这珍宝阁偷梁换柱，用假珠宝换了他的真金银。”


    原来这林员外去年踏青祭祖的时候，林夫人落了水，被救上来之后，林夫人身上那些沾了水的首饰竟然掉起了颜色。


    林员外大惊之下，这么一查，发现家中许多贵重首饰都被人调了个包。他将家中奴仆严刑拷问过后，林夫人身边的丫鬟露出了端倪。


    丫鬟眼看自己要被扭送官府了，情急之下就说出了自己偷偷将珠宝抵押到了珍宝阁，银子拿去借了人，赚利息。


    等利息到手了，她就又将珠宝赎回来，偷偷放回林夫人的妆奁里，她也不知道拿回来的那些首饰竟然都被换成了假的。


    林员外大怒，立即找了珍宝阁对峙，甚至报了官，但因为没有珍宝阁调包的确切证据，所以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了。


    余竹看到这儿，伸手就将耳铛丢到了茶碗里，再捞出来的时候，耳铛果然开始掉起了颜色。这下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会有两副一模一样的耳铛了，因为这一副是假的！


    余竹将正在掉色的我耳铛甩到冯有富面前，“你不仅收贼赃还造假货，难怪财运亨通啊！”


    冯有富看到那副耳铛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了，连连讨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求大人饶我一命吧！”


    闻星野惊堂木一拍，“冯有富，本官再给你一个机会，自己做过什么都一五一十说出来，再有隐瞒，绝不轻饶！”


    “是是！”冯有富立马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己的事儿全说了。


    也是当挑货郎的时候发现的，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她们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有多少东西，而那些个丫鬟小厮就会偷偷拿些不起眼的出去当了，换钱花。


    要是主人家找起来，就又去当铺里赎回来，遮掩过去。他觉得这是有利可图的，刚开始他也没想着造假货，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了一种与黄金很相似的东西，成本低得很，他抱着试试的心态，做了几件。


    “第一次的时候心里怕得很，但那些丫鬟也没几个识货的，根本认不出来东西被我换过了，做了几次胆子就大了。”冯有富悻悻道：“一直没出什么岔子，就是这回那支紫色珍珠钗惹了祸！”


    紫色珍珠难得，紫色的染料也不好找，他试了几次，那颜色染出来的总是不对，他本来都歇了仿制这支珍珠钗的念头了，也怪他那天没收好，被那位小姐瞧见了。


    那位一身气派，看着就知道来头不小，冯有富得罪不起，就只能将那支珍珠钗卖出去。


    偏偏就在他卖了珍珠钗后，那丫鬟就跑来要赎，还是急要，他赶制也来不及了，只能让伙计一直推脱着说他回乡了。


    冯有富道：“所以你们一提紫色珍珠，我就以为你们是那丫鬟找来的，找我拿珍珠来了。”


    闻星野问道：“你就打算一直躲着她？你不怕她纠缠起来，再一次报官？”


    “小人怕啊！”冯有富道：“但这一时半会儿我上哪儿给她弄颗紫色珍珠啊？想不出法子来就只能拖拖看了。其实也不是没有效果的，后来那丫鬟来的就少了，估计府里头的夫人小姐又不着急要了吧。”


    “拖着？这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好主意。”闻星野双眼紧紧盯着冯有富，“这回她若是告你，可就是私吞财物，有实证的。你的珍宝阁可能就开不下去了，真就没想其他办法？”


    冯有富有些听不懂，“还有什么办法？”


    闻星野没说话，余竹给他接着道：“既然解决不了紫色珍珠，那就解决掉要珍珠的人，也是个办法。”


    “要珍珠的人？”冯有富更迷茫了，“我能怎么解决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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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给她些银子她也不要啊，难道还能……”


    啊！冯有富忽然捂住了嘴，猜到了什么的他颤抖着对闻星野道：“大、大人，您今儿找我来，不是因为造假？”


    看到闻星野点头，他更害怕了，“那那、那女子她不会是、不会是……”


    既然他猜到了，闻星野便直接问道：“你与死去的红霞因为珍珠钗而有争执，是不是你杀了她？”


    “不是！”冯有富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的连她叫什么？哪家府上的都不知道，除了她来我店里，我就没见过她，怎么可能杀她呢？”


    其实闻星野也觉得不可能，红霞是死在南陵侯府里，冯有富没那个本事能入侯府杀人。况且从刚刚与他的谈话看，他还根本不知道红霞已死。虽然有动机，但没有作案的时机。


    闻星野拍了一下惊堂木，让因为害怕而不停胡言乱语的冯有富暂时安静下来，接着他又问道：“红霞是什么时候起去你那里典当的？”


    冯有富想了一想，“这我不记得了，但、但是，我有个账簿都记着呢！”


    闻星野看向王达，王达表示整个珍宝阁的东西都带回寺里了，既然他要查看，便搬来让他查看。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冯有富一阵挑挑拣拣，“大人，这都没有啊！”


    “不可能！”王达道：“大人，我全带回来了，所有有字的都在这儿了。”


    “不是字不是字！”冯有富忙道：“是一本黑色封皮，画着图的册子。”


    “那个？”带回来的东西王达都先翻了翻，他对那本册子有印象，不过涂涂画画的，见不到半点数字，谁能猜到那是账本？


    王达将东西取来递给冯有富，冯有富手指在舌尖上一捻，就翻了起来。


    几页过后，他道：“找着了，我看看，最早一次是三个月前了，她拿来了一支绿宝石雁翅簪，我抵了二两银子给她，第二次是一对双蝶步摇，抵了三两银子……”


    冯有富叙叙的念着，余竹好奇的凑过去，王达不是说这本册子上没有字的吗？怎么到了冯有富手里，就变有字天书了？


    余竹从冯有富身后探头看去，只见册子上确实只有图画，七七八八画着些不搭嘎的东西，她看了好一会儿。


    这是什么？那个是鸟吗？余竹勉强认出一个蝴蝶，看到下一个又认不出来了，这是小鸡啄米吗？


    却听冯有富念道：“……单头凤钗一支，抵了五两银子……”


    余竹恍然大悟，指着下一个图画道：“这个是……”她辨认着，又回想了想自己有哪些首饰，最后不确定道：“……竹节指环？”


    冯有富像是找到了知音似的，“哎呀，你也能看得懂？看来小人的画还是很传神的。”


    “呵呵。”余竹抽了抽嘴角，不仅传神，那真是鬼斧神工，这账册一般人拿到手里，还不一定能看得懂。


    “我看你这上面也没画人，你怎么分清这就是红霞的？”余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