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月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一圈。


    “你那是什么眼神？干嘛这么震惊。”瑞吉看看谢月，又看看面前的“我是王”，疑惑道，“小王，你没告诉小茶我们俩的关系？”


    “我没有啊，你没说吗？”


    “我也没有啊！不是你先遇见小茶的吗！”


    “我遇见她的时候你又不在，我说什么啊我！”


    “我……”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谢月连忙制止：“好了好了，你们要不然商量一下，谁来告诉我你们的关系。”


    “我是王”一把揽过瑞吉的脖子，两人的头挨在一起：“看不出来我和大王很像吗？”


    一个高但消瘦，一个身材匀称、皮肤白皙透亮。都不用看第二眼，谢月连忙点点头。


    还有，大王、小王，这是外号？


    “大王是……”


    “我们家姓王，家里人从小就这么喊，你也不用见外，一并这样称呼我们吧。傻子！我们还戴的有面具。”瑞吉回复完谢月的话，冲身旁翻一个白眼，伸手将两人脸上的面具撕掉，如此一来对比更是惨烈。


    谢月感觉视觉受到冲击，默默将视线移向两人身后的树枝上。


    “我们是姐弟啊！亲的！亲的！”谢月眼中掀起波动，“我是王”跳脚，“见过我们的人都说我们俩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说这句话的人真是应该看看眼睛了。


    “一模一样也太夸张了。我们只是一个人像爸爸，一个人像妈妈。”瑞吉的补充也没有让谢月内心的惊讶减少分毫


    该说不说这对父母颜值差距有亿点大。


    “我是王”还在那里问着像不像，颇有种谢月不好好回答誓不罢休的态度。


    谢月看着他头上还顶着自己砸的包，违心地开口：“其实仔细一看……确实挺像的。”


    这话也没错，人扒开外皮，内里都是血肉，可不就是差不多。


    “那你说说我们哪里像？”“我是王”和瑞吉脸靠的更近。


    哪里像？哪里像？死脑子快转啊！


    灵光一闪，谢月自信开口：“身高像！”


    “没了？”


    谢月礼貌一笑。


    “……好了，出发吧。”“我是王”笑着把手指点在嘴上示意谢月闭嘴，笑着说话，笑着从包里掏出那辆破旧的自行车，笑着离开了。


    谢月和瑞吉两眼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出莫名神色。


    “别管小王，从小我就比他漂亮，他早就习惯了。”瑞吉扣紧头盔，跨上一辆白色摩托，扭动把手猛冲出去，回头朝谢月喊道，“跟上来！”


    两人经验都比她丰富，谢月自觉将车开在最后方。她的车身高，可以轻易看到远处的情况，小王身子已经站起来离开车座，踏板飞快转动，老旧自行车不堪重负，摇摇欲坠。


    别说，这车质量挺好。


    谢月在心底呐喊，谁能想到他是一个如此脆弱的男人！她一会儿思索着要不要骗一骗小王，一会儿又觉得应该让他认清现实。


    脑中想法不停转变，没有一个答案。很快，她的注意力被其他转移。


    行车不过短短二十分钟，周围光线被树木遮盖，几乎达到黑夜的状态，谢月把车灯打开，为前方的两人照明。没过多久，由于枝叶过于繁茂，脚下的路被树根侵占，三人只能收起交通工具徒步前往。


    谢月拿出手电筒，环绕四周扫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动静，这才从车上下来，把它放进空间手链。


    幸亏之前考虑到房车的安置问题，提前计算好它的大小，现在才不至于头疼。


    趁两人在放置物品，黑水迅速爬上谢月的肩头，慢慢将身子缩小成一个小黑点附在衣领。


    小王和瑞吉带着探洞用的头戴式探照灯，眼角微挑，“茶妹，你这空间不错啊，这么大的房车都能装下！”


    “还行还行吧。”谢月谦虚拱手。


    瑞吉没管两人的互动，带着头灯仰头站在树下。


    瑞吉长时间的注视引起谢月的注意，灯打在树尖，阴影照在后面，看起来如鬼魅般张狂。她搓了搓手腕，走到瑞吉身侧：“怎么了？”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灯光照射到的地方，入眼全是翠绿的树叶和褐色的树干。要说异常，那就是这里的树太过茂密，多到不见天日，多到他们快要无处下脚。


    简直哪哪儿都是异常。


    不远处有几棵错落生长的小矮树，谢月小心地避开周围的植物凑近观察。


    “不对。”谢月此话一出，两人迅速围拢过来，“你们看这些幼苗，树叶青翠，生长良好。可问题是它们上空全部被其他树木的枝叶挡住，完全照射不到太阳。”


    “别说太阳了，按这个密度，雨水能不能流下来都成问题。”瑞吉在后面补充。


    谢月用灯光照向旁边参天大树，灯光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枝叶中，看不清外面的世界：“你们看这棵树，我家乡也有这种种类，但是能够长到这么高，枝干至少比这棵粗一倍。”


    这类植物的习性便是喜光，但是不能接受到光照的新生树木却长势喜人。还有不符合树龄的高度……


    “那这些树用了什么养料才能长这么大。”小王的话一出，三人陷入沉思。


    脖子上传来轻微痒意，谢月装做摸脖颈，实则用手轻轻拍了黑水一下。


    对了，黑水！既然这个世界又让猫变成怪异生物的技术，那让植物改变习性也不足为奇。


    谢月眼里迸出亮光，“是血人。”


    “什么？”


    “确切来说是制造血人的那批人搞的。”谢月的回答让另外两人愣住。


    小王看了一眼瑞吉，有些迟疑：“你怎么知道的？”


    谢月起身，用手电筒照向其他的地方，闻言回头朝他们一笑：“直觉。”


    看谢月已经开始朝着深处走去，瑞吉朝小王点点头，遂跟上。


    越往里走，枝干越是扭曲，像柳树枝条一般垂在地上。谢月不敢轻易地触碰这些神秘生物，一边提醒身后的人注意和这些植物保持距离，一边悄悄让黑水指路。


    “等等，你们看这……”小王发出一声惊呼，被瑞吉一把捂住。


    谢月朝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灯光照射下，一棵小树苗正以诡异的速度快速生长。视线扫到根部，一滩红色的血液在地上蠕动，她心中有了想法，抬脚走过去。


    身后，瑞吉一拳砸在小王胸口，低着声音在他耳边恶狠狠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要稳重！别给我吊儿郎当的。”说完甩开手，跟着谢月上前。


    小王抚了抚胸口，瘪嘴跟上。


    不用再走近，属于血人的腐臭气息足以证明谢月的猜想。三人不再靠近，顺着导航的大方向，一路有惊无险走出这片森林。


    直到重新见到天上的太阳，所有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小茶，你这直觉够准的。”瑞吉当然不相信女孩所说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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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末日之中谁都有秘密，只要这人不是他们姐弟的敌人，那她就装作不知。


    谢月一笑，也不回答，转而说道：“按照导航的显示，再走半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到乘舟基地。我们要不然伪装一下。”


    “同意。”


    “合理。”


    不多时，田野里出现三个面目尘垢、状若野人的活物。


    “你说，我们这样能行吗？”小王一开口，后背就被瑞吉手中的木棍敲打。


    “不是告诉你了吗！记住我们三天没吃饭、四天没喝水的人设！”


    小王小鸡啄米点头。再次开口，声音宛如老式风箱，嘶哑难听：“嗬嗬……你们说，嗬嗬……这样能行吗？”


    话一落地，后背又被敲一下，瑞吉发出怒音：“不许学血人说话！”


    “那我怎么说……还有，你怎么不管管小茶。”小王实在是委屈，在谢月面前他是一点面子都没了，想哭。


    瑞吉抬头，走在最前方的女孩正佝偻着腰，手持木棍，双腿打颤，嘴里还不时发出“饿，好饿”的低语，“……她演的好。”


    谢月佝偻着腰，面露疲惫，尽心尽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听到身后的动静开口，声音低沉的吓人：“末日电影里的原住民都是这样的穿搭。”


    两人想到谢月的“直觉”，再结合自己以前看到的原住民。虽然那些人不似他们三个的乞丐版穿搭，但确实也都过的拮据，形象虽有所出入，倒也大差不差。况且这还是血人遍布的世界。


    为了演的更为逼真谢月提议相互搀扶着走路。瑞吉姐弟二人经过刚才的事，现在十分信任谢月，纷纷模仿起谢月的动作。就这样，三人排成一条线互相搭着手，嘴里不时响起“饿啊，我饿，好饿”。


    半小时后。


    乘舟基地围墙外，三个衣衫褴褛的人影自小路缓缓出现，


    谢月一行人看见眼前高大的围墙难掩激动。尤其是小王，几乎要热泪盈眶。


    怪不得大家喜欢cosplay。cos了半小时难民，居然感觉自己是真的难民！


    看着蠢蠢欲动的小王，谢月小声提醒：“别忘了我们的人设。”


    “哦，对对！饿啊～好饿啊～”


    ……


    林涛昨晚上被同事灌了一壶酒，此刻正躺在保卫室里享受安静的时光。


    “大哥……大哥……”


    林涛揉揉耳朵，砸砸嘴，将头偏向另一边接着睡。谢月不死心，继续沙哑着嗓音：“大哥……救救我们……”


    嘶，这声音怎么还在响。林涛睁开眼睛，三个头发像被炮轰了、满面灰尘的人正滋着大牙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酒瞬间醒了大半。


    “大哥，我们……”谢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林涛蹿起身，脚步后退，嘴里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说完转身去了内间。


    谢月朝身旁两人挑眉，瑞吉和小王忍不住给她竖大拇指。


    这招实在是太妙了，不费一兵一卒就成功混入乘舟基地。


    “那我们进去？”小王眼露惊喜。


    “应该可以吧。”瑞吉附和。


    “走！”谢月肯定。


    还不等三人有所动作，房间里面传来林涛毫不掩饰、极其明显的声音。


    “……啊对……三个乞丐，感觉精神不太正常……记得带点中午的剩饭过来……什么？被狗吃了！”


    谢月、瑞吉、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