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院长特地遣人告诉童喜阳和宁漪白，第二天起她们就不需要整日都打理异植园，只用在下课后去工作即可。惠若杉也传话说，会根据这次惩罚调整去青竹院的时间，让童喜阳先别着急。


    因此童喜阳在辛号学堂上完课后便欢天喜地，跟着宁漪白、姬连雪一起去异植园忙活今天的任务。邓飞霜和潘惜玥则操心换宿舍的事情，如果没有意外，童喜阳今晚就会和三个新舍友同住。


    又一次使唤完姬连雪当苦力后，宁漪白笑眯眯地揽着童喜阳的肩，握住她的手跟姬连雪道别：“再见咯，我和童喜阳就不送你啦，因为我们要回同一个寝室。”


    “明日再见！”童喜阳又挥了挥空闲着的那只手，现在她就是用两只手都举着了。


    姬连雪见状，眉眼稍稍柔和，也懒得去管挑衅他的宁漪白，将两人送回女宿那边后，自己回了听雪院。


    宁漪白的个人物品较少，衣物书本这些用一个箱子就可以装下，是以她比邓飞霜和潘惜玥要更早入住。她们俩回到房内时，另外两人收拾得也快差不多了。


    潘惜玥最后指挥着仆人帮她把腾空的木箱运走，这次匆忙的换宿行动也算是到了结尾，屋里只剩下了四个女孩。


    邓飞霜作为甲号学堂里纪律秩序的维护者，见她们都没开口说话，率先发言：“大家事先都认识，所以没必要再逐个介绍，聚起来的目的都是为了教童喜阳学习，此外还有姬连雪会帮忙，所以仍然按照之前的任务划分就好，潘惜玥的……”


    她沉思半晌：“我们几人稍作调整，每人匀一点儿给你，明日再通知姬连雪吧。”


    “可以，我没异议。”潘惜玥对这一安排接受良好。


    “我也没问题。”宁漪白琢磨完，认同了这个合理的任务分配。


    至于姬连雪，他不如宁漪白、邓飞霜和潘惜玥三人优秀，倘若不是童喜阳担心浪费她们太多时间和精力，邓飞霜是不会支持他也作为其中一员的，现在也不过是将他作为中途的调剂。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童喜阳忽然出声：“话说你们在这能住得习惯吗？”


    据她所知，邓飞霜她们都选择交更多的钱去住单独的小院子，和姬连雪一样起居都有人伺候。


    “这有何难。”潘惜玥盯着童喜阳，直勾勾的眼神莫名看得后者后背发毛，“我们只是住在这，不代表没办法让别人进来帮忙。”


    “也是……是我想多了。”童喜阳默默错开视线，却依然能感觉到潘惜玥在看她，没有恶意，似乎只是探究。


    干嘛总是盯着她？童喜阳憋了一会儿有些不服气，准备看回去时，潘惜玥又挪开了眼神，让她捉了个空。


    “诶，你柜子里怎么没放东西？”宁漪白刚搬来，对一切还不熟悉，拉错了柜门，打开的是属于童喜阳的那个柜子。


    “！”童喜阳一惊，她忘记人会在柜子里放置衣物了！上次宁漪白兴冲冲拉着她编发的饰品还是童喜阳自己临时变出来的呢。这次事发突然，她完全没来得及考虑到这些细节。


    潘惜玥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两人的神色，在童喜阳快掩藏不住自己的慌张时，淡然地说道：“啊，是我让家里来的丫鬟拿过去清洗了，因为她们不小心把童喜阳的衣服弄脏了。”


    “抱歉。”她对着童喜阳微微颔首。


    后者虽不懂她为什么帮自己，但立刻会意道：“没事没事，我身上这个还没脏，不急着换。”


    “要是没有可以穿的，从我这拿就行，正好我们俩身形相仿。”邓飞霜拿出一身自己的衣裳，走到童喜阳身边比划着大小，“都是新做的，我还没穿过。”


    “唉，可惜了，我和潘惜玥比你高出好多，你肯定穿不了我俩的。”宁漪白显然有些失望，摸摸童喜阳的头，像是恨不得让童喜阳的个头原地暴长。


    “嗯嗯，谢谢啦！”童喜阳含糊地应着，只想让这事快点儿过去，她有些在意潘惜玥的此番举动，目光老是忍不住朝她那飘过去。


    几人随意聊了一会儿，书院里提醒入睡的钟声就响起了。宁漪白白日精力最旺盛，消耗得也最多，早早打了哈欠，于是童喜阳她们便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


    *


    待众人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平稳，童喜阳悄悄睁开了眼睛。


    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框照亮了室内的一角。


    她蹑手蹑脚地下床，蹲在潘惜玥的床边，一边仔细观察着她，确认潘惜玥没有醒来，一边思索着自从进入书院来她与对方的牵扯。


    再怎么说，童喜阳只是偶然间帮过潘惜玥一个小忙，后者应当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忙，何况今夜宁漪白问的问题实在不寻常。潘惜玥肯定是知道她柜子里没有任何人类衣物了，却没有等童喜阳解释，而是直接帮她圆上了回答。


    为什么潘惜玥她要这样做？


    童喜阳想不出答案来，但本能驱使着她跑过来盯着潘惜玥瞧，即便她知道这样无法得到回答。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床上本该陷入沉睡的女子长睫轻颤，在童喜阳没反应过来时，抓住了这位不速之客——


    “你……”潘惜玥本身睡眠就浅，府上的丫鬟担心与人同住，自家小姐会休息不好，没曾想搬来这边的第一个晚上这个想法就被印证了。


    童喜阳轻轻抽手，试图假装自己没来过，但没挣脱开潘惜玥的桎梏，慌乱回道：“我、我就是随便看看……”


    心思千回百转间，潘惜玥像是为她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睡不着是吗？”


    “嗯！”管她说的是什么，反正童喜阳只顾着点头。


    “我还以为什么呢？”潘惜玥松开牵着童喜阳的手，将覆在身上的被子掀开一个小口，“来吧。”


    “什么？”童喜阳没懂她的意思。


    潘惜玥索性伸手把她往被窝里拉：“睡不着的话，和我一起躺着吧。”


    于是童喜阳稀里糊涂地钻进了潘惜玥的床上，两人面面相觑。


    对视了一阵子，潘惜玥轻笑：“好了，睡不着的就先闭着眼，总是睁着会更难入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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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对了，你是来自哪里的呢？我从小在鹤云城长大，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你看着不像是本地人。”


    童喜阳听话地闭上眼，耳畔传来的嗓音柔和轻缓，她听着潘惜玥的问题，费尽心思编造着谎言：“我老家是南方的，母亲到这边营生，我也就跟着来了。”


    “你和你母亲一样姓童吗？”潘惜玥又问，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


    “是……”童喜阳回忆着梦中的那个女人，冥冥之中有种预感，自己是跟着娘同姓。


    潘惜玥的声音越来越小，而童喜阳竟不知为何觉得困乏，迷迷糊糊地和她聊了几句后，沉沉地睡去了。


    寂静的室内，徒留潘惜玥一人还清醒，她缓慢摩挲着童喜阳的手腕，触感冰凉，连带着自己的手也发冷。


    *


    “你们俩什么时候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童喜阳是被宁漪白的大叫给吵醒的，这是她当鬼以来睡的第二场觉，但没像上一次那样做梦。


    宁漪白已经洗漱好了，正和邓飞霜一起惊讶地看着童喜阳与潘惜玥：“我绕过屏风去看你，发现你没在自己的床位上，然后潘惜玥这边也没出声，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对，不说话实在是让人有些担心，虽然说这是在书院里，理论上不会出什么事。”邓飞霜将手搁在胸前，目含担忧。


    “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大家一起躺大通铺呢！”宁漪白抓着脸，语调隐隐有些崩溃，“亏我担心那么久，害怕你们不习惯，早说啊，昨晚上我们或许就能躺一块儿聊天了……”


    “今天也不晚。”潘惜玥纠正道，躺在她旁边的童喜阳模糊地感觉到她今日似乎神清气爽，像是解决了什么困扰了许久的疑难。


    “是呀，我们可以今天睡在一起。”童喜阳赞同着，“反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呗。”


    宁漪白特别好哄，此话一出，她已经乐颠颠地开始规划今晚的夜聊了。


    童喜阳和潘惜玥顺势起来梳洗，今日她们四个都有课程要学习。


    赶到辛号学堂时，童喜阳正好卡着夫子来的时间，先一步回到了座位上。


    辛号学堂的同窗都很友好，课堂氛围很轻松。这也意味着她们不受管教，前面的夫子口若悬河，后面的学子闷头干大事。


    童喜阳在宁汀的帮助下极其顺利地融入了新班级，她收到了来自宁汀的一朵小纸花。


    在对方的指导下，童喜阳耐心地拆开它，看见了宁汀画的几个小人，认真研究了这幅画的含义后，她知晓了宁汀的安排——下节课一起翻墙跑出书院去玩。


    “……”童喜阳有些迟疑，她上次和姬连雪一起出了书院后，以为自己不再受限制，能够自由进出，但事后童喜阳去尝试了，结果是不行。


    她总结了一下成功的因素，极有可能和姬连雪有关，或者说跟着人会提高成功率。


    毕竟姬连雪是人嘛，也没有什么其它的特别之处了。


    犹豫了好半天，她还是答应了宁汀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