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闺门事

作品:《七杀

    小雨下了一夜停息,晨露尚重,宋璋准备好舒玄礼上学要用的书本纸笔,又将后半夜炖上的鲜笋汤与点心送上马车,亲自送舒玄礼上了车才回到卧房打算睡个回笼觉。


    正拆着头,就听侍女道:“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荣寿堂一趟。”


    宋璋的困意瞬时消散,“知道了,我这就去。”


    她快速给自己上好妆粉,穿戴完毕就急匆匆地要出去,明心追在后面给她披了件披风,“娘子等等。”


    “不必了,快走吧。”


    “哪次老夫人叫娘子过去不是要先在外头等上一炷香,如今天冷,不多穿点娘子就该冻病了。”


    宋璋冲她笑笑,没抱怨什么,“听你的。”


    因舒夫人待下人宽和,又喜欢年轻活泼的女子,故而荣寿堂一向热闹。刚一进门,就见几个女孩子在侧院回廊上踢毽子,还有几个闲坐着聊天。见了她纷纷站起身行礼,大丫头静莲迎上前道:“二娘子来了。”


    “我来给母亲请安,劳烦你通传一声。”


    静莲点点头,引她走到门前,“娘子稍候。”


    一进门,瓜果饭菜的香气便和着欢声笑语涌进静莲耳中,一个比宋璋略大些的妇人抱着孩子,抓着他的小手晃动,逗得对座的老妇展颜大笑。


    “喔,喔,狸儿给祖母跳舞是不是?狸儿真聪明!”


    那孩子约莫一岁,两条藕粗的小腿胡乱蹬着,流着口水。


    沈氏笑呵呵地用手帕擦了擦,“让奶娘抱着吧,看他这劲儿大的,累坏了你。”


    “老夫人,二娘子来了。”


    静莲的话让沈氏的笑意微微一滞,却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拿着拨浪鼓逗弄眼前的小儿,一面跟大儿媳闲聊。


    毓兰道:“狸儿这身体倒比大娘强些,大娘这么大的时候三天两头地病,闹得我们都睡不安稳。”


    “好在孩子们都大了,狸儿也满了周岁了,一儿一女,你跟大郎是有福的。唯独二郎......”


    沈氏皱了皱眉,“他今年已二十有三了,却一个孩子都没有。”


    毓兰劝慰道:“二郎一心向学,整日忙着课业呢,等过两年自然就有了。”


    沈氏哼了一声,“什么课业,他一回来就往含璋院跑,恨不得黏在那身上,日日厮混却也不见有半点动静。”


    毓兰不说话了。其实她也是成婚第二年有的大娘,而且她家夫君不比小叔上进,少得在家。


    可是婆母摆明了不喜这弟妹,看什么都不好,她也不好当面忤逆。


    从私心上,她对这位弟妹是没什么恶意的。别人家妯娌之间勾心斗角,你来我往,烦不胜烦。但宋璋待人和善,又有分寸,从不多管闲事,也不在长辈面前挑拨拱火。除了不爱出门,话有点少之外没什么大问题。


    因此毓兰看了一眼静莲,笑着对沈氏道:“我昨日听闻阿璋要去青云观,本想一块去,奈何脱不开身,就请她帮我们大娘二郎求两个平安符。阿璋听说是给孩子们求的,当即就应了,还送了狸儿一个开过光的金锁。”


    沈氏装作没听见,又逗了一会儿孩子才对静莲道:“叫她进来吧。”


    宋璋在门外听着,虽然声音听不清楚,但也不难猜到没什么好话。只是进了门还是扬起笑容殷勤伺候,她替沈氏盛汤布菜,颇为恭顺。


    只是对方却淡淡的,略过那碗汤,端起茶水,用茶盖静静拨着茶碗里的浮叶,水波柔荡,热气腾向空气中消散、冷却。


    “还没吃饭吧。”


    “郎君早起陪他用了一些点心。”


    沈氏将茶碗放在桌上,瞄了一眼侍女,“去给少夫人盛碗鸡汤。”


    宋璋接过的是一个空碗,侍女便往里添汤。金黄的油脂浮于碗沿,摇摇欲坠,滚烫的热度从薄皮明底瓷碗底部迅速传递至整个碗。


    指尖传来的热度让她不禁手抖,汤汁便瞬时洒在手背,她忍不住瑟缩几乎尖叫出声,却知道沈氏看不惯她,生生咬住舌头忍了下去。


    沈氏看了她一眼,这才脸色好转一些,“坐下吧。”


    宋璋放下汤碗,将手笼在袖中暗暗揉搓。


    “听说你昨日去了青云观,和二郎一道回来的。”


    “是。”


    “求神固然重要,自己的身体也该注意一些。”


    宋璋只是点头,毓兰打着圆场道,“我正好认得一个大夫,最擅妇科的,过两日我带阿璋去看看。”


    “既然要休养身体,就不要把二郎拘在你一个人身边。他的那些通房身体都还康健,人也机灵,能帮你伺候好二郎。”


    沈氏的意思是针对她昨夜的作为。昨夜桃姨娘派人请舒玄礼去看画,明心替她拦截下来,一口回绝。桃姨娘本是沈氏的丫鬟,想来或许是沈氏的意思。


    她回绝了桃姨娘,相当于忤逆了沈氏,她自然没有好脸色。


    宋璋小心道,“我劝过郎君多次了,只是郎君不肯,说忙于课业……”


    “既然他不肯那就再劝,成家立业,须先成家才能立业。我知道我老了,一个个都拿旁的借口堵我的嘴。”


    “儿媳不敢。”


    “知道你一向贤惠,我说的是二郎。”沈氏冷哼一声,“女子德行为先,需有容人之量,争风吃醋,嫉妒生事,是小家所为。你祖上也是书香门第,虽然没落了,这点道理却一定懂得吧。”


    “儿媳明白。”


    她说十句宋璋应一句,只是低头说好,沈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越发不满。


    “你明白就好,罢了。还有一桩事要你们去办。”


    “母亲请说。”


    “你们金陵的姨母写信给我,说有些生意要往东流来,她有个女儿,名叫玉蝉,正好来家里住两日。”


    毓兰闻言笑道,“那敢情好,我家大娘日日吵着要我给她再生个姐姐,这回真有姐姐来,可热闹了。母亲放心,我一定招待好。”


    沈氏嗔怪地瞥了她一眼,“你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她年纪小,和你这泼猴必定话不投机的。”


    她转而看向了宋璋,“璋娘,你院子旁有个小院,收拾一番,玉蝉就交给你了。”


    宋璋愣了愣,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应了下来。


    从荣寿堂出来,她和毓兰走在路上,因问道,“我来家里这么久,不曾听闻有个叫玉蝉的表妹,大嫂可见过?”


    毓兰往四周看了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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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什么人,因而小声道,“金陵姨母家的几个表姐表妹早都嫁出去了,这一位是姨父的外室所出,不受姨母待见,寻常不出来见客,所以你不知道。”


    “既是不受待见,又为何让她独自出门?”


    毓兰微微笑了笑,“听说是到了待嫁的年纪,姨母家只剩她一个,在金陵找不到合适的儿郎,所以托母亲在东流为她相看。”


    毓兰的话点到为止,宋璋立刻会意。


    金陵这么大,儿郎千万,怎会找不到夫婿。她又是不受待见的庶女,既不上心,又何必托姐姐千里迢迢来东流寻婿。


    寻婿……


    她心中冷笑,只怕这夫婿的人选早有定夺。


    沈氏想给玄郎纳妾。


    只是这么大费周章把人弄来,这次这位表妹不知究竟有何不同。


    白鹭成群从船头飞过,鸟鸣散落在宽阔的河面。船夫缓缓将船驶向渡口,靠岸停定,一个身穿紫衣黄裙,头戴珠花的女子走了下来。


    “玉蝉小姐可算到了,马车就在那儿等着呢,请小姐移……”


    说话的是沈氏身边的丫鬟新柳,在仔细看清这面前的女子时愣了愣,一时忘了动作。


    “怎么了?”女子看了她一眼。


    新柳这才回过神来,“哦,没什么,小姐随我来吧。老夫人还有两位少夫人都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女子点头,走到马车前,新柳正要搬出条凳供她踩踏,却见她撩起裙摆径直跨了上去。


    新柳尴尬地把条凳又收了回去,放进马车,替女子关上了帘子。随即对车夫挥了挥手,“走吧。”


    车轮与道路相触之声不绝于耳,车内备好了一个果盘,装了些许茶点。玉蝉从盘子里抓了一把果脯,一边嚼着,一边将她唯一的行李打开。


    东西不多,除了几件衣裳就只剩一个镜子一般的青铜器。


    她口中叼着果脯,将它捧在手心,右手起势默念心决。幽光忽而在那铜器的指针上显现,似乎有什么在牵引着,指针向四面转动着,最终指向了一个方向。


    玉蝉掀开帘角,望眼窥去,偌大的“舒宅”两个字赫然眼前。


    果然不错,那妖就在舒家。


    “小姐,已经到了。”


    新柳的声音在帘外响起,玉蝉收好东西,背着包袱下了马车。便见一个比新柳略高些的女子走了过来,见了她又是一愣,露出了和新柳先前一样的神情,不过她掩饰得更快,更显自然而已。


    “这位姐姐好,不知如何称呼?”


    这人穿着打扮显然比新柳又得体贵重些,只是梳着丫鬟的发式,应当是主人身边的大丫鬟。


    静莲立刻恢复了神色,笑着对她行礼,“当不得小姐如此客气,叫我静莲就好,我平日在老夫人跟前伺候,所以派我来接你。”


    静莲轻柔地拉着玉蝉的手,将她带到了荣寿堂前,替她打了帘子,招呼了里面的静萍一声。


    “表小姐来了。”


    “快进去吧,仔细外面冻着。”


    看着玉蝉走进去,静莲和站在门口的新柳彼此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这位表小姐竟然和二娘子生得有七八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