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作品:《今日卜卦小师妹命里缺我》 阳间一日,冥府一月。
此时的阳间依旧是大年初一的子夜。
顺利回到阳间的苍清,却不急着回魂,因不知小桃的尸身在何处,想要小桃还生还需先寻到她的尸身。
小桃太小,说不大清生前事,不知张小巳带她去了何处,只知是在一处青砖黛瓦的庭院中,但她提到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
“和叔公家一样,有穿红衣的官爷,没有阿爹。”
小桃的叔公自然是仁和县令何有为,县令的公裳是青色的,能穿红裳的只有临安知州。
拐走小桃的是张小巳,吓得苍清生魂出窍的也是张小巳。
虽不知张小巳为何会与临安知州刘铭远扯上关系,但以目前所有的线索来看,被刘知州带走的人头就是张小巳。
小桃的尸身在州署的可能性便更高了。
苍清心里有些许计较,她将心中想法说与李玄度听后,二人合计之下,决带着小桃的鬼魂先去趟州署。
因还是灵体,所以并不会有人瞧见他们,很顺利地穿墙而过,进了白日曾来过的临安州署,无人能瞧见他们,如进无人之地。
前厅有值班的官吏,安静且肃穆。
后院知州的内宅,挂起了红绸,窗门上皆贴着红囍,很是喜庆。
明日就是临安知州刘铭远续弦的大喜之日,刘铭远还未就寝仍在正堂忙碌。
苍清牵着小桃的手,避过人多的地方,按照小桃不多的记忆,寻到刘铭远的书房。
屋里昏黄的烛光透出窗纸,照亮廊下一小片地面,两大一小没有影子的魂魄静悄悄路过。
屋里虽点着灯,房门却上了锁,苍清三人穿门而过,并无阻碍。
里头无人,桌案上放着个靛青色的包袱,因有烛灯在旁,异常显眼。
包袱半开着,里面隐约显出几本古籍,还有几样银饰、银盏,其上的文字也都很古怪。
这个包袱,苍清有印象,是陆苑娘子上渡船时背着的那个,也是刘铭远下船时背着的那个。
但他们如今是不成器的灵体,无法触碰查探包袱,只能作罢。
也正因为是灵体,穿墙入室毫不费力地赶在天亮前,当真在书房的暗室寻到了小桃的尸身。
因一切过于顺利,苍清内心深处闪过一丝不安,他们在这里许久,都未见到张小巳这小鬼,他会去了何处?
出言问道:“小师兄,你的肉身在何处?”
“你屋中,白榆守着。”
家里……苍清脱口而出,“不好!阿榆可能有危险!”
-
白榆这边,自李玄度生魂出窍后,她便坐在桌前看话本,守着引魂烛灯与他和苍清的肉身。
一直到初二寅时都相安无事,守得她昏昏欲睡,手中的话本许久未翻页,渐渐从她的掌心中滑落。
“砰——”
屋中的窗户忽而被一阵邪风撞开,惊醒了即将入睡的白榆。
她抬起头,朝窗口望去,窗户来回摇晃着,发出“吱呀——吱呀——”的难听响声。
窗外漆黑一片,借着屋中的烛火,能隐约瞧见窗下芭蕉叶半明半暗,随风飘摇。
影影幢幢,犹如鬼魅。
白榆站起身走到窗前关窗,手刚触上木窗边,窗台下突地钻出一个人头,两个眼肿得如泡涨的死鱼,直愣愣盯着她。
人头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发青的脸颊随之一抖一抖的。
她只作未见,用力关上了窗,木窗底“啪”的重重砸在人头上,发出清脆的骨裂加木裂声。
被夹住的人头两只眼球在同时爆裂出来,不知是水还是脑浆的液体顺着窗沿往下淌。
“咦——”白榆立时松了手,跳开老远,“脏死了。”
在她说完这句后,屋中起了阵阴风,窗户再次被吹开,人头从窗沿滚进屋中,落在地上,如球一般,弹跳着到了她的脚边。
人头口吐人言,“你才脏!我讨厌你!去死!去死!”
房门也在这时被吹开,地上的人头凌空而起冲着她的面门而来,凸出的眼球半垂着,还“滴答滴答”地滴着水。
白榆皱了皱眉,李玄度走前和她说过,恐有小鬼作祟,嘱咐她要小心,还给了她三张驱鬼符防身。
她倒不怕鬼怪,但怕脏啊。
眼看黏糊糊的人头要咬上她的脖子,白榆解下腰间的羊皮小鞭塞进了人头的嘴里。
“闭嘴!吵到本郡主了!”
人头嘴里卡着玉制握柄,发出呜呜声,只听“咔嚓”一声,玉柄应声而碎,玉屑落于地上,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碎玉声。
“?”
白榆睁大眼,想骂脏,奈何一句粗的都不会,只恨恨道:“可恶小贼!”
她没料到人头的牙会如此坚硬,可惜了这柄自小跟着她的羊皮玉鞭。
不等人头做出反应,白榆迅速取出一张驱鬼符,手腕一翻精准地贴在人头脑门,又极快地闪身至一边,躲开了掉落到地上的人头。
人头瞬间没了动静,可屋中的阴风却更甚,冬日的风本就寒凉,如今窗户与大门相对而开,穿堂风“呼呼”作响。
桌上的引魂烛灯受不住风,如豆火苗突突跳跃着,忽大忽小时有熄灭的征兆,白榆没有阴阳眼,自然瞧不见屋中有何诡异,但不用想也知道,定有小鬼在作怪。
她赶忙取过烛灯,护进怀里,待火苗停下跳动,她才松下一口气,背后突然被重重一推,她整个人往前踉跄一大步,险些跌倒在地,手中的引魂烛灯脱手,朝前飞去。
几乎是出于本能,她来不及稳住身形,也不怕烫手,伸手去抢灯,烛灯在空中翻转一周,稳稳落进她的掌心。
“呼——”
她呼出一口气,还未定下神。
烛灯“扑”地熄灭了。
引魂烛灯象征着出窍之人的本命火,若是熄灭,便代表出窍之人无望再归。
白榆有一瞬间地呆愣,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目光转向在榻上打坐的李玄度,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双眸。
他跳下榻,还有心思促狭她,“白大郎君这是要哭了?”
白榆回过神,“天杀的臭道士!这么慢才回来!”
她骂完这一句抹了把眼,他能这般淡定与她说笑,定是安然将人带回。
真好,他们回来了。
真好,他们都没事。
最终二人相视而笑。
白榆一下瘫坐在凳上,问道:“清清呢?”
“起来!你坐到她身上了!”李玄度收了笑,盯着白榆所坐的位置,“我回窍前,她就坐在你现在坐的凳上。”
白榆腾地跳起来,回身瞧凳子,什么也没瞧见。
其实苍清倒是没太大感觉,白榆坐下的时候,就好像是云雾穿过身体。
李玄度拾起地上的人头,对着苍清的正对面位置说道:“小孩,老实些,不然将你的容器捏碎。”
做小鬼需要小鬼生前之物,例如尸油或者人骨,张小巳只剩下一个人头,那么大概率这个人头会成为容器。
他又在人头上贴了几张符,递给白榆,“拿着,我替苍清招魂。”
“你、你放桌上!”白榆摆着手后退,黏腻湿滑的人头,皮肤都泡烂了,她是一点都不想碰。
李玄度轻啧了一声,将人头放到桌上,不忘损道:“白大郎君还真是娇生惯养。”
他净手后,将一袋糯米递给白榆,“洒在凳子到床的路上。”
等白榆接过糯米,他取出一段红绳,走到床前掀开锦被一角,将红绳一头绑在苍清的脚踝上,打了个奇怪的结,又拉住另一头长长直直地放在地上。
随后取来一盏烛灯点燃,火苗“唰”的窜高,又渐渐微弱下去,好似随时都会熄灭。
他拿着灯站在床边,口中念起招魂咒:“野鬼孤魂,无处安生,何处去也何处来,敬请五路神寻回真魂,招魂安魄!”
“魂来兮,魂来兮……”
苍清捡起地上的红绳,踩在洒满糯米的地上。
在另外两人看来,便是红绳自己升起飘到了空中,一点一点朝着床前靠近,两头的红绳慢慢缩短着距离。
撒着糯米的地上印出浅浅的脚印,跟随着红绳一步步朝前走着。
直到脚印来到床前,李玄度才喊出最后一句:“收神附体!”
“吾奉太上老君急赦令!”
咒语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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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他手中灯盏里的烛火无风摇曳,时而高涨时而孱弱。
白榆一心都牵在苍清身上,目不转睛盯着灯芯,良久烛火终于渐渐趋于平静,火苗明亮绵长,躺在床上的苍清猛吸口气,睁开了眼。
不止白榆,李玄度也心下一松,放下烛灯,替苍清解开脚腕上的红绳,对她说道:“我去趟州府,将小桃的尸身去抱回来。”
“外头冷,你把大氅穿上再去。”苍清起身下床,回到身体后又能重新感知冷热,大冬日的只着里衣,让她止不住地咳起来。
李玄度拿过大氅,临出门了,又转回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盯着她穿好外衣,反将大氅披在她身上。
态度不容拒绝。
苍清无法,叮嘱道:“小师兄快去快回,别冻着。”
“阿清。”
“嗯?”苍清应道。
这是她头回听到李玄度这么亲近地喊她。
她望着他,等着他的后话。
李玄度勾着唇角,眸色微闪,半天只说道:“小师妹,好好审审那小鬼。”
此时已近卯时,街上传来公鸡不间断地打鸣声,狗吠声此起彼伏,再过不久就该天亮。
苍清趿拉着鞋,坐到桌前。
白榆走到她身侧,看着桌上人头,问道:“那小鬼在何处?”
“在我对面。”在苍清眼里,张小巳坐在她对面,小桃在屋里东走西瞧。
“阿榆坐吧,这张凳上无鬼。”
等白榆在旁落座,苍清敲了敲桌子开始审讯,“说说吧,你怎么死的?又是谁将你做成了小鬼?”
坐在她对面的张小巳,被揍了一顿,虚弱地趴在桌上,两眼呆滞地盯着自己的人头。
这小鬼刚刚推了一把白榆后,正好碰上他们回来,想跑,被李玄度擒住训了一顿,眼下人头又贴上了符纸,将他困在了此处,可谓是进退两难。
“不想说?”苍清换了个问题,“那你那日在州府为何要推我落水?”
她这般问,张小巳有了反应,“不是我!”
情绪瞧着还很激动。
“那是谁?”苍清循循善诱。
张小巳却又垂下了头,不打算继续说。
苍清自说自话,“你在家中不受重视是吗?你阿爹不喜欢你?”
关于张小巳的生平,她在府衙里已经查过户籍,今年十二岁,瞧着身量却不如同龄人,又瘦又矮,像是不过十岁。
张小巳立即反驳,“胡说!阿爹最疼我了!”
“你知道我说得是馄饨铺的张、大、郎。”
“张大郎”三字,苍清故意拖了长音,她观察着张小巳的反应,果不其然他的脸上开始冒黑气。
“他不是我爹!”这话张小巳说得咬牙切齿。
苍清往白榆身边靠了靠,才说道:“户籍上他就是你爹。”
张大郎一家的户籍上写着,张小巳的娘亲改嫁,而他是拖油瓶。
他原本也不姓张,不知姓什么。
“他不是!他不是!!!”
若非张小巳只是个没什么大本事的小鬼,又已被降服,恐怕此时该暴起伤人了。
张小巳的吼声吸引来了小桃,她走到他身边,去牵他的手,仰着小脸问:“小巳哥哥,你怎么了?”
“滚开!”张小巳一把推开小桃,“都是你!有了你!阿爹才不要我的!”
“什么都来怪我!冤枉我!”
小桃不受力,被用力一推,跌坐在地上,“哇哇”哭起来。
苍清立时起身去抱她,可小桃未显形,她的手回回从她身体里穿过去,只能轻声哄道:“小桃起来,到阿姊这边来。”
一旁的白榆什么也瞧不见,就见苍清一人在自说自话,更是急得抓耳挠腮,“怎么了?怎么了?他说什么了?小桃怎么了?”
苍清来不及同白榆解释,堪堪安抚好小桃,又忙着安抚张小巳,“小巳,你知道小桃是无辜的。”
张小巳趴在桌上,默不作声,小小的,瘦弱的肩膀微微抖动着。
鬼是没有眼泪的,但他在哭。
苍清叹气,“你讨厌他,却从没想过去报仇,反而来害与你一样无辜的小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