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在被劈开的疼痛当中逐渐清晰。


    当晏星河醒来的时候，他闻到了被消毒水气味盖住的浓郁的血腥味和一丝极其轻微的柠檬香气。


    晏星河“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他放缓呼吸，只是手指不自然地伸展了一下。


    “你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晏星河意识到自己在此时此刻看不见任何东西。


    “抱歉，我没保护好你。”


    楚樾停顿了一下，声音听上去有些卡壳，像是长期不进食不饮水会有的沙哑：“有不明的污染物，寄生在了你的身上，你大概昏迷了三天三夜。”


    楚樾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他。


    青年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晏星河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却被楚樾握住了手心。


    “蜂蜜水。”他将一个小杯子被凑到了晏星河的唇边。


    这几个字像是努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以前的楚樾……说话有这么简略吗？


    看上去简直变成了一个呆头鹅一样，总不能和自己分开太久连好听点的话都不会说了吧？


    “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在哪里？”晏星河开口道。


    “你现在在我的大学学校。”楚樾轻声说道。


    在那声刺耳的声音过后，四面八方的荆棘继续动作，在晏星河失去意识的第一时间，楚樾就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属于【二十八星宿】的光芒明明灭灭，其他调查员们一直等到善后的工作人员抵达，给他们所有人进行了污染值检测。


    异变也是在这个时候骤然发生的，上一秒，工作人员将检测污染值的手环戴到了晏星河的手腕上，一颗花苞就忽然从晏星河的眼球的部位生长了出来。


    花苞连接着晏星河的眼球，除非将整个眼球摘下，否则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晏星河一共昏迷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楚樾发了疯一样把人带回到了学院里。


    两个人浑身上下都是血。


    晏星河的耳膜破裂，眼球又遭到了污染物的寄生，浑身上下看上去可怖不已。


    而向来有洁癖的楚樾却完全不在意，抱着人坐着飞机跨越大半个国家，回到了学院内。


    华夏学院有着最顶尖的污染处理医生。


    但却也对这种高度结合的污染束手无策。


    而在晏星河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楚樾是如何贴身照顾这个漂亮青年的，他们都相当清楚。


    八卦瞬间像插上翅膀一样在全校论坛上不胫而走。


    现在大学还没放假，他们不少人还在校内备考期末的污染物考核。


    一群大学生浑然忘了自己该死的期末月期末周，在校内论坛上十分焦虑又八卦地发帖。


    【报！楚樾带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性人类回学校！】


    【什么？楚樾抱了个男朋友回学校！】


    【再探再报！楚樾带着男朋友一回来就去了污染治理那边，出事了？】


    【来个好心人来切瓜一下吧急死我了，发生了什么？】


    【都期末考了还不好好复习还在刷论坛八卦？】


    【学生会辟谣：两位只是师兄弟关系，纯纯社会主义兄弟情，请各位同学们不要在校内论坛上造谣传谣，如果被会长电了我们学生会这边概不负责。】


    污染处理的医生用最新的仪器进行了分析。


    目前这颗花苞的存在还不会影响晏星河的生命，即使不挖掉这颗花苞，晏星河也能够很正常地生存着。


    晏星河就这么“看”着楚樾，漆黑色的双瞳直直地“盯”着对方的脸。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动。


    先前被救下的小猫咪跳上了床铺。


    它有着和晏星河的眼睛相似的毛色。


    不对，先前它是这个颜色吗？


    几个在一旁的调查员忽然感觉大脑有些恍惚。


    *小猫咪就是这个颜色，这没有错*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处于一种半瞎的状态？”


    楚樾“恩”了一声，又说道：“只会是暂时的，我会帮你找到解决的方法。”


    黑暗的空间之中，诡谲的气氛在两个人中弥漫。


    晏星河耳朵很尖，听得见一串极为轻微的脚步声和门咔哒的响声。


    猫猫将自己的尾巴自如地缠绕在了晏星河的手腕上。


    楚樾刚刚才把晏星河盖着的被子掖好，现在又因为这只猫的动作往下掉了一些。


    他的手指按在晏星河的身上，一点一点地丈量着，比对着自己的记忆里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身形。


    “什么时候，不好好吃饭的。”


    楚樾的声音很温柔动听，却让晏星河下意识地产生了烦闷的心理。


    “关你什么事？你是我谁？”他下意识抬杠，享受着眼前或本人对自己的关心。


    “抱歉。”对方又说道。


    这种莫名显得有些疏离的礼貌态度却让晏星河的怒火直直地冲上脑门。


    猫咪竖起尾巴发出一声尖啸，怒气冲冲地啃在了楚樾的手腕上，啃出两个尖尖的细小血洞。


    *这没有异常*


    楚樾像是没有注意到手腕上的血洞一样，他的手指在晏星河的睡衣上轻飘飘地点过，从脖颈处一路滑向上。


    在手指即将触及到晏星河的唇部时，后者张开口猛地咬了下去。


    楚樾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晏星河的动作，大拇指轻微屈起，刚好卡在对方的虎牙下。


    而他越是这么冷静，晏星河却越想要让对方露出不虞的神色。


    ——想让对方恼羞成怒，想要打碎那张完美的假面。


    感受到手指上传来的痛感加剧，楚樾扫了一眼手上的血。


    第一滴滴落的血蹭到了晏星河的嘴唇上，他说话的时候一张一合，嘴唇上的那点血色也显得他的气色逐渐红润起来。


    晏星河神色恼怒。


    “喜欢吗？”他的精神状态本就处在崩裂的境地，此时此刻以最伤人的语气反讽般问道，“看到我现在变成一个废物，可能还要依赖你生活，你该不会心里暗爽吧？”


    他知道自己这句话是毫无根据的恶意揣测，以楚樾的人品，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看不见的位置，一旁的十面骰微微一转，停留在【04】上。


    【疯狂症状04：高度偏执。】


    高度偏执的状态下，很难让一个固执己见的人转变想法。


    这种恶毒的言语毫无疑问会给楚樾带来伤害，晏星河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


    对方估计会很生气吧。


    刚好，自己现在也不想“看”见那张脸在面前晃来晃去。


    楚樾脸色微沉，就和晏星河预料中会出现的反应一模一样。


    而下一秒，楚樾的骤然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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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瞬间就将晏星河的这些胡思乱想全部从脑海里赶了出去。


    对方逐渐压到距离晏星河不到一厘米的位置。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晏星河甚至听得见彼此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楚樾用学术的眼神继续认真地观察比对着，像是什么难听话都没听见一样对晏星河做出判断，他最起码瘦了五斤以上。


    呼吸急促，额角发汗，外加严重饮食作息不规律以外，没猜错的话，大概率也没有好好按照医嘱服药。


    “滚！”


    这么近的距离下，有些东西是完全无法隐藏的，晏星河瞬间伸出手想要推开，但是却又没有多用力就急忙缩回了手。


    就在这种极度不合时宜的时候，楚樾忽然说道：“我爱你。”


    楚樾的声音依旧如往昔般温柔。


    在晏星河怔愣的那一瞬间，楚樾抽出自己被咬出血的那根手指，换之以唇舌的交接。


    牙齿磕碰在一起的瞬间，晏星河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现在视觉全无，能出现在这里的并非幻觉，而是实打实存在的前男友。


    楚樾蓄意攻击向晏星河的口腔里的薄弱之处，正面交战的同时，还不忘抽出被抓住的那只手臂，整个人翻身压在了晏星河的正上方。


    晏星河的城池早已告破，对方却依旧高歌猛进。


    记忆里的楚樾接吻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伤到晏星河一星半点。


    可现在的楚樾却带给他更多的实感。舌头交缠间，刚刚那点血味弥漫在两个人的口腔里，晏星河被迫咽下了楚樾的血。


    他扯住了楚樾的衣服领口，手上力道过重，甚至将第一颗扣子直接崩了下来。


    心脏越跳越快，呼吸也逐渐变得困难，晏星河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那是一个湿漉漉到快要哭出来的眼神。


    楚樾瞬间停止了自己的一切攻势。


    他忽然又说道：“对不起。”


    不管晏星河刚刚那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自己都给他带来了太多的不安全感。


    草。


    晏星河忍不住再度握紧了拳头。眼眶里原本虚伪地晃悠着的泪水也是真的就这么落了下来。


    这种时候你跟我说这个？


    “我爱你。”


    楚樾猜到了他会有的反应，又再度补充道。


    说话时不忘伸出手指，将先前蹭在晏星河嘴唇上的血抹开。


    这次的吻又回到了熟悉的温柔节奏，时而以楚樾为主动，时而被晏星河抢夺节奏导向。


    两个人几乎都被溺毙在这场绵长的深吻中。


    隔着一层薄被，感受到彼此被点燃的兴致，楚樾却定住了动作。


    他用自己的额头贴着晏星河的额头，感受到上面的热度。


    起码也得有38°以上。


    楚樾拿过热水壶，将蜂蜜水倒进杯子里，试了一下温度确认不会烫嘴。


    晏星河仗着自己感受不到自己的额头有多烫，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反而激发了他的某种勇气，用力地揪住楚樾的手臂。


    后者无法挣脱，只能够从床头柜处面前找出一盒工作人员留下的退烧药塞进他的掌心里。


    “我看不见，你喂我。”晏星河十分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是他们这个夜晚的第三次接吻。


    温热的气息纠缠不休，药物随着舌头的触碰落入晏星河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