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阳的余晖通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零星地撒在睡梦中的少女脸上，少女眉头眉头紧蹙，汗珠从额头冒出，她的双手捂住腹部，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躲在被窝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抽痛越发明显，仿佛一把锐利的刀刺入身体，又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探入身体要将她的五脏六腑搅烂似……


    她的生理期来了。


    祸不单行的是她还痛经了，或许是因为淋雨和穿着湿衣服太长时间。


    剧痛将露娜从睡梦中刺醒，她咬着牙艰难从床上爬起身来。


    露娜意识到她再不去找本乡要点止痛药，她就要死了。


    她强撑着发软的双腿，一手扶着舱壁一手压住腹部，艰难的往外移动着，每一步都犹如刀尖上行走。


    躺在床上的时候还不明显，她一站起身来，脑子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世界瞬间天旋地转，她都分不清到底是船只在摇晃还是她自己身体在摇晃着。


    露娜加大按压着腹部的力气，深呼了几口气试图借此缓解那如汹涌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的疼痛，只是无济于事。


    终于好不容易走到走廊，一股刺骨的海风顺着推开的舱门涌入，单薄的睡衣阻挡不住寒风的攻击，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皮肤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本就强撑的身体更加摇摇欲坠。


    露娜终于坚持不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意识逐渐模糊，耳边听到一个人在喊她的名字，但她已经无法回应，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露娜！露娜这是怎么了！？”


    香克斯在远处甲板吹风，不经意回头发现大开的舱门内露娜侧卧在地板上单薄的身影，心脏猛地一缩，一个箭步就冲过去将人捞到自己怀里。


    他一下子就察觉到怀中少女的异样，少女脸色煞白，呼吸急促，掌中触碰到的肌肤滚烫异常。


    香克斯双手发力轻柔地将露娜横抱起来，大声着：“本乡！”


    刚刚香克斯大喊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其他船员的注意，看到晕倒在地的露娜都关心的围过来，本乡拨开人群让他们别碍事，快步走过来。


    本乡伸手触碰了一下露娜的额头，这温度估计都快四十度了，人不就烧晕才奇怪。


    示意香克斯将人抱到医务室，他还得确认一下退烧药还有没有库存，雷德号一个个都身体壮健得打死海王类，根本没人会发烧。


    香克斯小心翼翼地将露娜放置在医务室的病床上，鼻子微微抽动，他敏锐地嗅到空气中轻微的血腥味。


    他像犬科动物一样用力嗅着，发现血腥味来源于病床上的露娜，再低头一看，他身上白衬衫的下摆已经沾上斑斑点点的血迹。


    香克斯慌张地抱头，他不确定是不是露娜昨晚在他没看见的地方受伤了，本能回头去看本乡——本乡去仓库翻找退烧药还没有回来。


    他眼睛快速扫视了露娜全身一遍，肉眼可见的部位都没有伤痕，就在他纠结是不是要掀开衣服确认的时候，医务室的门被敲响，莉莉走进来。


    莉莉从餐厅里出来后听说露娜晕倒了，急急忙忙就赶过来。


    香克斯看到莉莉松了一口气，拜托对方检查一下露娜的身体，看看是哪里受伤了。


    随即退出医务室，盘腿坐在医务室门前，将空间留给莉莉。


    莉莉看见露娜额头冒着冷汗，双手用力按压着自己腹部，加上刚刚香克斯的形容，她内心有了一些猜测，经过确认果不其然是生理期。


    她出去和香克斯说清楚露娜没有受伤，只是生理期。


    接着莉莉去露娜的房间找到干净的衣服和卫生用品给露娜换上，这个时候本乡终于拿着艰难从仓库翻出来的注射液和退烧药回来了，万幸的是这些东西虽然临期但还没有过期。


    本乡从露娜的腋下取出体温计，体温计显示39.8°。紧接着取出听诊器熟练地放在露娜胸口上，仔细倾听着心肺的声音……


    ……


    “所以露娜到底怎么样了，本乡？”


    香克斯迫不及待地挤到本乡身边询问，贝克曼在驱赶完围在医务室的人群后也进来了。


    “高烧，得先想办法让露娜的烧退掉。”


    本乡担心露娜这样子烧下去人都要烧傻了。


    “那我把露娜抱去冰库？”说着，香克斯就要抱起露娜将人送去雷德号的冷库里。


    贝克曼额头青筋冒出，手刀狠狠劈向香克斯想要抱起露娜的手，香克斯的手瞬间被打得发红。


    “你在说什么白痴话！该进冰库的是你的脑子吧！”


    本乡取出注射液，打算给露娜输液，先想办法把烧退了再说。


    他艰难地找到露娜的血管，动作轻柔地将针头刺入血管，固定好位置后，白了自家船长一眼，以露娜目前的身体状况，进去冰库就不是退烧了，命估计都要没了。


    “先把这点滴吊完再看看情况，要留意着别让露娜将针头弄掉……”


    本乡把一条条注意事项交代清楚，然后让莉莉帮忙看顾一下，他实在不是很相信自告奋勇的香克斯，就怕一个不小心就发生什么事故。


    他转身去找鲁，让对方帮忙煮些适合病人消化食用的食物，露娜太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刚刚他差点都没找到她的血管。


    *


    吊瓶吊完之后，露娜的高烧短暂的被压下去了，但很快又重新烧起来。


    在医务室不太方便，露娜被送回去她自己的房间，尽管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高热，身上大汗淋漓，但她嘴里还喃喃自语着冷。


    莉莉只好用毛巾给露娜擦拭身体，又给她盖了两床厚被子，陪在她身边熬了差不多一整天，露娜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本乡实在怕把莉莉也熬病了，普通人的身体实在经不起折腾，干脆把莉莉赶回去，香克斯顶上，反正香克斯不放心一直也呆在露娜房间里。


    香克斯看着虚弱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烧得红彤彤脸庞的露娜。


    他伸手摸了摸放在露娜额头的湿毛巾，毛巾已经发烫了，他学着之前莉莉的样子，将毛巾取下放在冰水浸泡一遍，再重新给露娜换上。


    香克斯支着下巴坐在床边椅子上，屏息凝视着床上的少女，船舱内昏暗的灯光柔和了少女冷艳的五官，少女在睡梦中并不安稳，眉头紧锁，嘴角紧绷，唇上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蔫巴蔫巴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露娜的睫毛轻颤了几下，微微睁开双眸，眸中带着茫然，仿佛搞不清楚自己身处何方。


    “露娜，你感觉怎么样？要吃东西吗？”香克斯眼巴巴地连忙凑到露娜面前，他摸了一下鲁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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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的小米粥已经冷下来了，想着出去将小米粥加热又放心不下露娜一个人在这。


    露娜下意识摇摇头，她完全没有胃口，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她已经一天滴水未进了，虚弱道：“……水、水……”


    香克斯手忙脚乱的拿起放在床头柜的蜂蜜水和退烧药，水杯已经很贴心被插上吸管。


    他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扶着露娜靠着他缓缓坐起身来，将水杯递到露娜面前，退烧药送到露娜唇边，她只需要含住吸管就能服药。


    露娜伸手抓住香克斯的手臂，将身体的重量都依靠在对方身上。


    她是真的没力气了，腹部的疼痛仿佛会蔓延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平时不是没有受伤过，但和现在这种钝刀子般难耐的疼痛完全不一样，更别提身上还有刺骨的寒意。她感觉自己的眼眶湿润起来，泪珠又要忍不住从眼眶涌出。


    香克斯看见杯子里的蜂蜜水已经被喝完，他随手将杯子放下，扶着露娜的肩膀将她重新放入被窝里，露娜吃过药早就迷迷糊糊又重新睡过去了。


    他抽回手臂之际却被对方一把扯住，一下子失去平衡往床铺倒去。


    “热的……”露娜口齿不清的梦呓着她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只是下意识追逐着温暖。


    热量源源不绝地从香克斯的身体传来，她忍不住将对方手臂抱在怀里，身体紧贴着对方的身体，汲取他身上的温热。


    香克斯的脑子也如发烧般变得昏昏沉沉了，身体僵硬得仿佛一尊雕像，感觉五感被无限放大。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少女柔软的身体曲线，她的呼吸就在他的颈间喷洒，让他身体忍不住泛起细微的颤栗。


    他的身体紧绷，喉结微微滚动，深呼吸努力平复紊乱的气息，眸里翻涌的欲望和隐忍的克制在争斗着。


    香克斯抬手伸向露娜的脸颊，带茧的指腹摩挲着娇嫩的肌肤，接着捧起她的脸，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上她的额头。


    “可真的难熬啊……”他呢喃自语着，海贼和克制可一点都搭不上边的。


    香克斯无可奈何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左手搂着露娜的肩膀，方便对方枕着他的胸膛安睡，将露娜小腹早就不热的热水袋抽出扔到地板上。


    他想了想，犹豫了一下，又将温热大掌置于露娜小腹，充当热水袋的作用。


    香克斯毫无睡意，目光缱绻且贪婪落在露娜的睡颜上，一寸寸在她眉峰上，双眸上，鼻子上，唇瓣上徘徊着……


    *


    贝克曼不太放心香克斯照顾露娜，莉莉拿着鲁刚煮好的病号餐要送过去，他跟着一起过去看看情况。


    他想过可能会出事，但没想过是这种出事。


    他用看人渣的目光看向躺在床铺上，将裹着被子的少女拥入怀里的香克斯。


    专心盯着露娜看的香克斯察觉到门口的目光，睁开眼正好对上贝克曼的视线，双手被怀里的露娜占据着，无法动作，但他脸上表情生动得写着听他狡辩。


    “呵。”贝克曼冷笑着盯着香克斯好一会，直到香克斯心虚别过头去。


    他才收回视线，让对方一个好自为之，示意莉莉将餐盘放在书桌上，将人一起带出去。


    谁能懂他难以言喻的心情，自家的猪把自家的白菜给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