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尸体上除了他们的工作牌，没什么其余的东西，办公桌下面是藏着个保险柜，路拾掏出听诊器，把拾音的胸件贴到保险箱上，握住一旁齿轮，屏住了呼吸。


    几分钟后，保险箱被打开。


    方南星蹲在旁边看得稀奇，“我靠，我以为这只能在电视剧里看到，兄弟，你也太厉害了吧？你在现实里什么工作的？”


    路拾随口回道：“卖身。”


    方南星：“……”


    保险柜打开后，里面是一个一本A4大小的笔记本。


    ……


    4.10


    不知道为什么，走廊一直在循环。


    4.11


    我们已经在这里困了十天了，贺斌说他要疯了，其实谁不是要疯了呢？哈里斯先生倒是很平静，我觉得他可能知道点什么……


    4.12


    食物不多了，哈里斯先生说他跟一个道士学过辟谷，可以不吃不喝一个月，我们怎么劝都不肯吃东西……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


    4.20


    难受……苓，我想你了。如果我回不来了，你会想我吗？


    或者还是忘了我好吧……


    4.21


    老冯死了，很安详，看上去不像是被饿死的。


    我也不远了。


    哈里斯先生还是不愿意说话。


    4.22


    我明白了。


    我们封印了一个恶魔，却放出了另一个更可怕的恶魔。


    哈里斯先生说，我们用来封印眢的项目中，有一个挣脱了束缚，他很后悔，说不该使用有自我意识的项目的。


    已经晚了。


    4.25


    一切都结束了。


    ……


    “这是什么意思？”


    方南星毕竟没看过那个档案，此刻一头雾水。


    路拾没吭声，继续往后翻。


    下一页，字迹变了。


    ……


    4.26


    我是韦伯斯特·哈里斯。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活着了，我很累，快坚持不下去了，M学社已经变成了一个禁地，一个只能进入不能离开的黑洞，这都怪我。


    它离开了总部，带走了眢的头骨，它说要重新点燃这个世界。


    它的能力是改变一个物质的叙事层次，我不知道这项能力能做到何种地步，或许它已经与真正的上层叙事者联系上了……它一直渴望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可惜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办得到。


    对了，我们称呼它为“梵高”。


    尊敬的后来者，你找到了这里，是一件不幸又幸运的事。


    我接下来要做一件很冒险的事。


    如果失败了，你应该能在这间屋子里找到我的尸体。


    如果成功了，你也有机会离开这里。


    ……


    “它”，又是一个新角色。


    路拾有预感，这应该就是副本的最终boss了。


    笔记本上的内容虽然多，但结合“眢”档案来看并不复杂，剔除作者个人情绪和谜语人的部分，整个主线故事用几句话就能解释得清楚——


    为了封印能造成精神污染的超自然生物“眢”，以韦伯斯特·哈里斯为首的M血社秘术师们使用了三个S级项目（同样是超自然物品或生物），其中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S级项目带走了眢的头骨，设法把自己的监管者们关在了地下。韦伯斯特·哈里斯在同事相继死去后，选择进行了一个“冒险”，最后尸体出现在里世界相同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韦伯斯特·哈里斯是怎么办到的，但里世界的形成一定与他有关系，至少它将眢带来的恐惧生物全部隔离在了表世界之外，拖缓了恐惧生物入侵的速度。


    这个叫做“梵高”的项目的能力很耐人寻味，“改变一个物质的叙事层次”。


    “叙事层”通常被描述为一种故事层次，对于某个虚拟世界而言，它的创作者就是上层叙事，同样的，创作者创造出来的世界相对于创作者就是下层叙事，高层叙事能轻易操纵低层叙事。


    “梵高”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叙事层，也就是说他或许可以把想象出来的东西带到现实中，把现实的东西关进幻想作品里。


    很可怕的能力。


    如果再想得深一点，韦伯斯特·哈里斯说“梵高”有可能已经联系上了上层叙事……上层叙事是什么？


    不就是系统——或者说那个神秘的“委员会”吗？


    若是“梵高”联系上了系统，那整个游戏的诞生都与他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


    “……如果你足够敏锐，应该早就发现了这个游戏的不对劲。”


    “毕竟，它并不是为你准备的。”


    ……


    路拾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鼠标垫下面那张纸上的话。


    游戏不是为玩家准备的……那有没有可能是为NPC准备的呢？


    路拾暂且按捺下这些思绪，将目标简化为三个关键元素：“眢”剩余的骨骸、米迦勒的火焰长剑、“梵高”的身份。


    他合上笔记本，站起身，对一旁的方南星道，“出去吧。”


    方南星“哎”了一声，忙跟上去，“你刚刚在想什么？想出了什么没有？”


    “有。”路拾回答道。


    “想出了什么？”


    这时他们已经跨出了门槛，路拾转过身，一边朝另一扇门伸出手，一边慢悠悠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个问题，我们该怎么出去？”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巨大的实木办公桌，两边各趴着一个死人，办公桌下面，放着一个打开的保险箱。


    “靠，怎么回事？”


    方南星瞪大了双眼。


    路拾耸了耸肩，“笔记本开头不就说了 ，走廊一直在循环。”


    “那，原路返回行吗？”方南星说着猛地回头，却发现来时的地方已经被另一扇相同的办公室门取代，整个走廊像一卷循环重复的胶带，看不到尽头。


    他瞪大双眼，顿时哑然。


    “没事，出得去。”


    路拾从系统空间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和[王景同的协助-2]，这是他从物证室里顺出来的，没想到还有用到第二次的机会。


    既然韦伯斯特·哈里斯是在这里建立里世界的，那一定有办法从这里进入里世界，再找一找应该能发现，但路拾有更快的办法，也就不打算再耽搁了。


    为了防止方南星进去之后理智值清零暴毙，插入储存卡之前，路拾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我们接下来要进入的地方非常危险，记得跑快一点。”


    【是否进入里世界？是/否。】


    “是。”


    一阵天旋地转后，路拾和方南星落在马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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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拾立刻从系统空间掏出手电筒，咔一声打开开关。


    “靠，真黑啊。”方南星望了望天空，感叹道。


    路拾没接茬，他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一股怪异感从脊背爬了上来。


    这里太安静了，也太安全了。


    黑暗中没有了上次进来时候那种无处不在的窥伺的视线。


    路拾的感知有9，对危险的感应一般不会出错，此刻他觉得很不对劲，手电筒的光胡乱照了一通，忽然停下，直直照着一个方向。


    这个手电筒是从吴成业小分队手上抢来的军用手电筒，功率很大，最大射程能到近一千米，能把周围照得一清二楚。


    他盯着那个方向。


    那里，少了什么东西。


    市图书馆不见了，再仔细看一看，还能发现建筑的残骸。


    路拾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人把图书馆炸了，【死神】劈出来的空间裂缝就暴露在了恐惧生物面前。


    难怪系统说副本等级提升了，原本他们玩家的主线是在略有危险的城市地图里找一找眢骸骨，探索一下背景，里世界作为一个刷怪笼，除了M学社遗址应该没什么需要探索的地方。


    如果能团结一点，找两个有攻击技能的人进去拿个档案和腿骨就完了，三天内就能推完主线。


    这恐怕也是游戏为什么要分阵营的原因之一。


    分散玩家，挑拨矛盾，强行拔高游戏难度，提高可观赏性。


    然而现在游戏难度已经被拔高到了一个新人完全处理不了的高度了……本来是解密为主动作为辅的新人副本，现在主次关系掉了个儿。


    至少路拾没有信心在充满“恐惧生物”的城市里穿梭，哪怕有安全屋缓冲也不行，这又不是支线场景那个设定，在副本里他会疼还会死，不能托大。


    方南星站了一会儿，见路拾一言不发，疑惑发问，“喂，你不是说这里挺危险吗？我看也还行。”


    “……”


    路拾幽幽道，“不危险才有鬼。”


    他叹了口气，用手电筒指着市图书馆遗骸的方向，“离那里远一点，我们现在去找人借军火。”


    “什么？！”


    方南星听到军火两个字，差点蹦起来，“我们借军火干什么？要跟[Mafia首领]火并吗？别啊！我就一普通男大，体测都难过的那种……”


    路拾朝马路边一辆汽车走去，头也不回，“你在想什么？我看起来很喜欢自杀的样子吗？”


    方南星小跑着跟上去，“那借军火干什么？”


    路拾拉开驾驶座的门，“打怪。”


    方南星：“啊？”


    --


    吴成业正开着车朝市图书馆驶来，他原本就不是那种擅长解密的异能者，被扔到这个世界除了打怪什么事都没发现。


    三十分钟前隐约看见城市中心冒出了火光，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那里看看情况，不料开到一半，一辆迈腾从另一条路窜出来，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拦住了他的去路，还贴心地给出了足够的刹车距离。


    “谁？”


    吴成业降下车窗，冲轿车大吼一声。


    车门一开，穿着白风衣的青年从车上跨下来，冲他笑笑，右手敷衍地举起挥了挥，打了个招呼：“嗨。”


    吴成业：“路拾？！”


    路拾放下手，插回兜中，“合作吗？我带来了你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