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我发现了什么。”记忆中一张苍老的脸上露出笑意，他伸出手将浑身狼狈的少年扶起来。


    “是一只被抛弃的脏兮兮的野犬啊。”老人往后退了一步，躲在他身后的女孩眼神怯怯的看过来。


    “我家缺一条看门狗。”老人笑眯眯道“在这种地方饱腹太奢望了，我倒是能给你一口饭让你活下去，你要是同意的话就汪一声。”


    “……”


    银发少年沉默的低着头，他身上那件精致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沾满了灰尘，此时就像被扔下凡间受苦受难的小王子。


    那头耀眼的银发也变得灰扑扑的，他抬起头眼中满是对生的渴望，声音发哑“汪。”


    那位老者似乎非常满意，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


    此后的日子就像他说的一样，银发少年被栓在门口像是一条野犬般度日，他身形瘦削并不似能护住主人的模样，可眼神却凶狠极了。


    他守护着这座小屋，那位老人给他口饭吃，给个归处。即使吃不饱睡不饱可他确实活了下来，少年对此已经很满意了，不敢过多奢求。


    可惜好景不长，那位老人没两年便过世了，御影由月仿佛明白他为何当时收留自己了。


    他想让自己保护尚还年幼的孙女，就当还他的恩情般，御影由月将那位老人的孙女伊纱，当做自己的亲妹妹般守护。


    ……


    他像是被命运的蛛网缠住的蝴蝶，始终煽动着翅膀却无法逃离悲惨的结局。


    他将保护妹妹视为自己活着的意义，可伊纱却患上了一种罕见的病难以医治。


    “可以了哥哥，你为我做的已经足够了。”


    少女躺在一张床上声音虚弱，她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病气，将手虚虚的搭在那双满是伤口的手上“我不想吃药了…都粘上药味了，就像一块巧克力，又苦又涩。”


    她像是交代遗言般，眼神宁静的令人不安“爷爷当初把你带回来不是为了我，他只是想给你一个活着的理由。”


    “你当初…太轻了，就像随时会飘走的风筝，爷爷是想放你自由的…”她眼里噙满了泪“是我贪心，不想一个人，不想被抛下…所以死死的把风筝攥在手里。”


    “我只是想永远和哥哥在一起…我没想成为哥哥的拖油瓶…”她语气哽咽“放弃我吧。”


    “…你说什么傻话。”御影由月低垂着头“哥哥天生要护着妹妹，女孩子是拥有特权和优待的，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


    “女孩值得一切美好的东西，而我的妹妹就算拥有一切我也仍觉亏欠。”他眼神温柔“既然攥住了风筝，那就别松开手。”


    自那天以后。


    御影由月更加努力的往上爬，他用尽一切办法去搞钱，不择手段，而在某一天他带着买来的药打开那扇门。


    却看到没了呼吸的妹妹，命运像是给他开了天大的玩笑，祂轻易的夺走了他拼命守护的珍宝。


    他又成了被抛弃的野犬。


    “啊啊啊——”


    随着一声巨响，一只蓝鼻子的驯鹿将门撞碎，他尖叫着冲了进来，而一个浑身捆着绷带的黄发少年和红马甲黑发少年抓着驯鹿的手臂紧跟其后。


    他们一脸凶狠，嘴角流着可疑的水痕“别跑！肉——”


    “等一下路飞！这家伙让我来烧！”


    Dr.库蕾哈叉着腰看着他们跑来跑去“真令人惊讶，已经能跑了吗？”


    体质也太强了，普通人起码过两天才能下床，她又看向仍旧躺在床上呼吸平缓的银发少年。


    这个还没醒，也算脱离普通人阵营了。而且这么大动静也该被吵醒了吧，真不知道该说他心大还是睡眠质量好。


    御影由月猛的惊醒，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太阳穴一鼓一鼓的疼，他喃喃道“竟然…梦到那么久以前的事了…”


    眼睛酸涩的像是要落泪，他闭上眼感受着心脏的跳动，脑中仍还停留在那个女孩略显苍白的微笑。


    “做噩梦了吗？”


    御影由月看向她，露出一个浅笑“是美梦。”


    Dr.库蕾哈满脸不信“做美梦你这幅要哭出来的表情？”


    “因为梦到已死之人说明他们现在正在想念我。”御影由月语气轻柔“我的家人还惦念着我，也许他们此刻正在怀抱我。”


    “听起来真吓人。”


    【原来阿月优待女性的习惯是妹妹教出来的啊，感觉好心酸要是妹妹能够活下来就好了。】


    【我看着阿月的表情我难受，梦到那种痛苦的回忆竟然还能笑着说做美梦了，难不成对他来说梦到与亲人生离死别的场景是幸福的事吗？】


    【乔巴的那声喊声就像是替阿月叫出来的，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也是件痛苦的事吧…】


    【阿月沉默的看着失去呼吸的妹妹…就像早有预料，已经经历过一样，那种麻木感仿佛被抛弃那天的眼神。】


    “阿月——”


    路飞和山治猛的冲出去追着驯鹿穷追不舍，他们像是看到什么般，重新跑了回去“已经醒过来了吗？！”


    “可算醒了，还以为你死掉了。”


    “要吃肉吗？驯鹿肉！”


    御影由月看着两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脸色阴沉“…躺回去。”


    这两个家伙根本没有身为病号的自觉啊。


    路飞身体反射瞬间躺回病床，他眨巴着眼睛“我已经没事了，但是我听阿月的话，别让我吃山治做的苦味料理。”


    “…喂，这应该是由我决定吧。”山治耷拉着死鱼眼，他看了眼盯过来的御影由月，指了指自己“我也要吗…？”


    “我也要听话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莫名其妙感到心虚，山治乖巧的躺回床上，他满脸郁闷“说到底，我为什么要听那家伙的话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


    Dr.库蕾哈看着这一幕，一脸兴味“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还真有一招啊！”


    御影由月单手托腮“这帮家伙还能有精力活蹦乱跳的全托你的福，虽然我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但是…”


    他摆摆手，掏出一个钱包“我们是一群穷酸海贼，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不用。”Dr.库蕾哈眼睛笑的眯起来，她指了指“我已经得到了不错的谢礼。”


    御影由月顺着她的手指看向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内心一紧，再一抬眼他彻底确信了，这个医生看出了什么。


    “辛西亚病，据说是由一名古老的女巫施加的诅咒引起的，被诅咒的人注定会变成永恒的水晶之体。”Dr.库蕾哈托着腮笑道“我也只在古书上看到过，没想到还真有这种病啊。”


    “患者的身体组织会逐渐转变成水晶状物质，最终死于多器官功能衰竭。”她靠着椅背“你的右手已经动不了了吧，要留下吗？我可以不收你费用。”


    “不行！”路飞猛的冲过来，他眼神锐利“阿月是我的伙伴，才不会让给你！”


    御影由月被吓得一激灵，他一脸无语“我好像没说过要上船吧…”


    “那你现在说，你要上船！”路飞扭过头来，盯着他。


    “笨蛋。”山治咬着烟蒂走过来，他语气含糊“你没听明白吧，如果阿月继续跟着我们航行会死的，他需要留在这里治病啊。”


    路飞皱着眉思索片刻，脑子迅速转动，他想到办法了！只要让老婆婆成为他们船上的医生就能解决问题了！


    “请成为我的同伴吧，老婆婆！”路飞喊道“我们船上需要一个医生！”


    “路飞，你是叫这个名字对吧？”Dr.库蕾哈伸出一根手指，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是啊。”路飞眼神迷茫的答道。


    “你刚才叫我老婆婆吗？”


    “是叫了老婆婆。”路飞不明所以。


    “去死吧，说话给我注意点！”Dr.库蕾哈猛地起身将人踹飞，而后潇洒的重新坐在凳子上双手抱臂。


    路飞被踹飞出去，砸在墙面上，他眼冒金星。


    “我还是青春靓丽的130多岁女人呢。”Dr.库蕾哈优雅的翘着二郎腿。


    “好厉害的老太婆。”山治感叹道。


    御影由月嘴角抽搐，他双手合十为山治默哀了两秒“你是一点不长记性啊。”


    “彭——”山治也被一脚踢了出去，脸贴着墙面身体下滑。


    “想让我当海贼？别说蠢话了。”Dr.库蕾哈呼出一口气“这是浪费我的青春啊。”


    她重新看向御影由月“你考虑好了吗？是留下还是跟着他们走？”


    “…你有办法能治这种病？”御影由月对此持怀疑态度，总觉得留下会沦为实验品。


    “没有。”


    “那你有多少概率能研究出办法？”他退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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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做实验品也得看成功的概率啊，但是他可不打算留在这种地方治病。


    把医生绑过去，这是他唯一的方案。


    “零。”Dr.库蕾哈笑道“但是延缓发病速度还是有点信心的。”


    “好，绑了。”御影由月迅速起身把人扛在肩上，顶着两人不解的目光解释道“贼偷盗抢，天经地义。”


    他喊道“赶紧跑啊，别傻杵着！”


    “啊——把朵丽儿医娘放开！！”一个蓝鼻子的驯鹿满眼泪水的跑过来，敲打着御影由月的膝盖。


    御影由月看着山治和路飞满眼星星，流着口水的模样，又看了眼驯鹿。


    他默默后退一步，将Dr.库蕾哈放下来，驯鹿高兴了没两秒就被两个少年一左一右抓住手臂。


    驯鹿脖子僵硬的转动两下，而后瞳孔放大猛的开始逃窜，一场追逐战就此开启。


    “我的徒弟不错吧。”Dr.库蕾哈一脸自豪“他叫乔巴，是一只普通的蓝鼻子驯鹿，我把所有的医术都传给他了。”


    “你想让他跟着我们走？”


    “我可没这么说。”Dr.库蕾哈话音刚落，看着被几人撞歪的壁画，猛的起身追了过去“站住！臭小鬼们——”


    …真是有活力的老婆婆呢。


    御影由月耷拉着死鱼眼，躺回温暖的被窝里，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绷带，心想：之后该不会真捆成太宰那样吧？


    “还疼吗？”


    御影由月看着那只蓝鼻子驯鹿不知从哪儿钻出来，警惕的来回扫视着，而后偷偷摸摸的跑过去轻轻关上门。


    “你脖子上的割伤处理的太粗糙了，朵丽儿医娘已经帮你重新处理过了，伤口有点深，也幸亏没有割到颈动脉…你现在嗓子很不舒服吧？”


    “嗯。”御影由月点了点头，总觉得嗓子里有血腥味，但这种事无所谓，反正过两天就好了。


    他现在对这只驯鹿更感兴趣。


    “你就是乔巴？”御影由月眉梢微挑，“Dr.库蕾哈的得意门生？”


    “朵丽儿医娘是这么介绍我的吗？”乔巴眼睛瞪大而后浑身散发着粉红泡泡，挥动着双手一脸害羞。


    …好可爱，御影由月套麻袋的心蠢蠢欲动。


    “你们是海贼吗？”乔巴轻轻走了过来，试探道。


    “怎么？想投奔啊？”御影由月眉眼弯弯，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我可做不了主。”


    “而且你长得这么可爱，朵丽儿医娘舍得放手吗？”他趁着小驯鹿被吓跑之前，迅速顺毛。


    “真…真是的！说什么可爱啊，我很可爱吗…”乔巴捂着脸，高兴的舞来舞去。


    “超可爱。”御影由月语气柔和，他朝着空中抓了一下而后将手握住，手背朝上伸出来“见面礼，打开看看吧。”


    乔巴将手轻轻的搭上来，试探性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将那只手打开语气惊讶“这是我？！”


    御影由月顺着他的力道将手松开，露出那块蓝鼻子驯鹿的糖果“喜欢吗？”


    “…你不害怕我吗？我明明是只驯鹿却用双脚走路，还会说话。”乔巴按着心脏，试图安抚自己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而且还是蓝鼻子。”


    “那你害怕我吗？”御影由月将右手的绷带扯开，露出被水晶吞噬的皮肤。


    气氛沉寂下来。


    御影由月感受着蔓延进袖口的寒气，叹了口气，他拿起一旁的绷带想要重新包扎上去。


    右手却搭上了一个温热的肉垫，乔巴低垂着头，像是仍觉不够般将两只手都搭了上去，喃喃道“没关系的…你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认可，没关系。”


    不知是在安抚眼前的同类，还是在安抚曾经被当成异类的自己。


    御影由月低垂着眼，揉着驯鹿毛茸茸的绒毛，有些可惜右手无法感受那软软的肉垫。


    内心想要套麻袋的欲望越来越深，只要把驯鹿拐上船就可以天天摸了。


    御影由月猛的站起身来，将驯鹿扛在肩上，语气淡淡“好，绑了。”


    “喂——”Dr.库蕾哈猛的冲出来，她将人一脚踹飞，满脸青筋“别背着我拐走我的驯鹿啊！！”


    他身后的两人目瞪口呆。


    “总觉得这一幕好熟悉。”山治眼神放空“不管是被踹到墙上的动作…”


    他看了眼Dr.库蕾哈，又看了眼御影由月，“还是扛着人就要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