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高清的手机录像中，两个青年一个小孩在警员的帮助下摆脱人群上车。


    有一个青年的脸在人群中晃过一下。


    众人吸一口凉气，嚯，这可不就是这小子。


    “嗯？乔小阳？你怎么会在那个危险的地方？”刘姨率先质问，和睦美满的小桌突然变成了三堂会审。


    刘叔接着跟上，满脸不赞同：“卷到那种地方去怎么可以？小阳你怎么回事？”


    面对叔叔阿姨瞬间分开的战线，我方就乔知闲一个人孤军奋战。


    他对上大家谴责的眼神，两口咽下口中的面放下筷子，乖巧坐好，无辜抬头：“我只是送朋友过去的时候，路过那里进去上了个厕所而已，不是故意进去的。”


    “真的？”


    乔知闲小鸡啄米般点头：“真的真的。”


    肉眼可见叔叔阿姨们松了口气，然后开始语重心长地教育：“你还小，你忘了小时候你卷到警方那个事件里，然后弄的自己遍体鳞伤了吗？


    “首先你要身体健康，这样你爷爷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乔小阳乖乖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这次纯属意外。”他举起四根手指发誓。


    ……发誓不是三根手指吗？


    众人沉默。


    刘姨拍下乔知闲的手瞪他一眼，“好好的，发什么誓。好了好了，快吃早饭。”


    几人喝着热汤坐在阳光下聊天，“哎，那大厦也不好，买了那大厦房子的人可惨了哟。”


    突然一个板板正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好，我是新搬来的，请多关照，这几枚鸡蛋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不要拒绝。”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一米八大高个从臂弯处挽着的篮筐中掏出好几个鸡蛋放在桌上。


    鸡蛋上用红色笔迹画着喜笑颜开的憨憨无常表情，和男人的面瘫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叔叔阿姨们已经开始拉着面瘫男问东问西了，只有乔知闲一脸难评。


    在看见面瘫男那张脸的一瞬间，乔知闲差点一口汤喷出去。


    ……黑无常范无咎？所以说地府搬来这里了？啊？


    旁边走过一个年轻的姑娘，好心提醒：“你们可别轻信，这人一看就像个卖保险的。”


    又转头看向男人警告，“我们街道上，如果骗人钱财可是会被抓起来打一顿的。”


    男人艰难拉拉被拽下去的外套，艰涩开口：“我，我不是骗子。”远处还有妹子的闪光灯没关，咔擦一下。


    乔知闲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了，他敲开一个蛋，确实没有阴气，是阳间人能吃的东西，这才慢悠悠开口：“这人我认识，他叫范无咎。”


    听到乔知闲这样说，众人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怎么感觉，这个名字有一点熟悉呢，小范你哪里的？”


    范无咎磕绊一下，“我来自阴曹。”


    众人：……什么玩意儿？我耳朵劈叉了？


    换一个话题：“那你搬家是搬在哪？”


    范无咎这次回答得很快，语调中带着点自豪：“龙腾大厦。我找的地，这次领导非常满意。”


    众人：……


    乔知闲看着大家脸上满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的困惑表情，“扑哧”一声笑了。


    他笑眯眯给面瘫脸黑无常大人解围：“他开玩笑呢，许久没见他了，我带他去逛逛，你们先聊啊，我等会儿再回来。”


    又对着缩进姨姨怀里的小阳吩咐：“去，拿点瓜子泡壶茶来。”


    小阳不敢违抗，对着姨姨一阵耍宝以后乖乖下地去拿东西。


    乔知闲则将范无咎带回店里，给他倒一杯茶，问：“你们搬到龙腾大厦了？”


    黑无常知道乔老板看出了他的身份，点点头：“地价低。阎王大人非常满意。”


    好好好，知道你办事让阎王满意了，说两遍就行了，第三遍就不用再说了。


    没想到民间传言高冷不通人情的黑无常性格竟然这么有意思，怪不得人家不爱说话，多说两句这高级人设还要不要了。


    乔知闲指指他臂弯的筐：“这又是怎么回事？”


    黑无常严肃认真：“地府里最聪明的小白说，按照人间的礼仪，搬家要给邻居送礼，这叫乔迁之喜。”


    “可是，”乔知闲满脸同情，“龙腾大厦离这不是有两公里吗？你怎么送到这里了？白无常让你送的？”


    黑无常不说话了。


    乔知闲头疼，耐心解释：“人间乔迁之礼是送旁边和上下楼层的邻居就行了。不用送很多，白无常耍你呢。”


    黑无常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是乔知闲是真的觉得身着黑西装，配着一双锃亮黑皮鞋的精英做派，手里挽着一个竹筐真的很出戏。


    谢知非听见外面有动静，从里屋出来，看见师叔带着个看着就不像好人的陌生男人进来，皱着眉问。


    “师叔？”


    乔知闲拍拍他肩，“来，叫范哥。”


    谢知非还穿着道士的道袍，道袍一接近黑无常就烈烈生风，上面的暗纹闪着金光示警，嗡嗡声从柜台后面传来，是嗡鸣不止的铜钱剑，铜钱震颤发出清脆的声音。


    谢知非立马就知道师叔这个朋友估计又不是个正常的。


    他按按飞起来的道袍，一巴掌拍下跃跃欲试的铜钱剑，对这个不明生物的人歉意笑笑：“范哥。”


    范无咎没应声，掏出两个煮熟的鸡蛋塞他怀里，这两枚鸡蛋上画的是嬉皮笑脸的白无常。


    乔知闲一看到白无常那个没脸没皮的样子就手痒。


    谢知非惊奇，明明知道这人有问题，但自己不仅无法躲避他的靠近，甚至他的手接触道袍时，道袍竟然没有任何异动！


    就好像是，他的威压压过来甚至压倒了道袍的天性！


    这人到底是谁？


    谢知非拿起那两颗鸡蛋，被上面的画吸引。


    呃，这高帽子，无常大人？范……难道是？


    谢知非愣愣盯着范无咎。昂，这看起来别别扭扭的人是黑无常大人？！我靠。


    谢知非转头看向自己师叔。


    天老爷！搞半天，师叔你人脉这么广？


    乔知闲想到小女孩，又看向送上门来的，正因不满西装的束缚而悄悄拉拉扯扯的黑无常。


    他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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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一小叠金箔纸，又拿出两根金红的香烛，香烛一燃，一缕带着金线的烟袅袅而上。


    毫不意外地看到黑无常喉咙上下一滑。


    紧接着范无咎看向乔知闲，瞳孔中的白色颤了颤一转化为全黑，喉管动了动，明明没开口，却能听到他说话：“你有何诉求？”


    那声音空洞阴湿，店中温度骤降，完全不似活人能发出的声音。


    屋内众物感受到不善陌生的气息，急忙蜂拥而出要保护店主，急切的身影掠出带得匿身之物乒乒乓乓歪七扭八。


    乔知闲伸手阻止急切的众人，又按住举起铜钱剑的谢知非。


    这才开口：“我要你以龙腾大厦的现任居住者向房地产官方施压，向政府报案。在大厦一楼南北两侧各活埋一具孩童尸骨。”


    香烛燃烧得极快，几息之间，那股掺杂着金线的白烟就已在众人头顶圈了几圈。


    范无咎点头，“可以。”


    话音刚落，契约形成，这代表着黑无常作为鬼使接受了乔知闲的诉求，那缕细烟这才被黑无常细细吸入。


    温度回升，刚才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息消失，众人这才放松下来，有些脾气爆的直接对着乔知闲骂骂咧咧。


    扰人清梦，办公不会去外面办啊？在这么小的店里惊扰所有人！


    乔知闲没骨头似的靠在柜子上，紧接着点燃另一根香烛，黑无常这时已经恢复正常了。其实这种小事一根香烛就够了，他也不明白乔知闲怎么还点一根。


    乔知闲点燃就让黑无常自己拿着。


    然后他开始折金元宝，手指翻飞间一颗颗饱满的金元宝放在了桌上。


    小阳悄咪咪出现在桌子上，慢慢靠近，走到乔知闲面前，白白的小纸片人突然张开可以吞下一只碗的大嘴，一只小短手指指自己嘴巴，示意乔知闲投一颗进来。


    乔知闲失笑，手指一勾就拨了一颗进去，一瞬间，小阳后面就挤满了生物，甚至还有刚刚骂了乔知闲的灵物，那东西期期艾艾地娇羞：“店长大人！”


    乔知闲放一个在柜台上，下一个就拨到排队的灵物口中，第三个又放在柜台上，第四个再拨给嗷嗷待哺的下一个灵物。


    范无咎端着两根供奉给自己的香烛，心里突然对乔知闲生起了一丝敬佩之意。


    小小年纪，手底下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长得横七竖八的，脾气也千奇百怪的。还是小白好。


    乔知闲很快拨好一叠，全丢进范无咎小筐里。范无咎那张面瘫脸也带上了点惊讶。


    “乔店长，你这是？”


    乔知闲摆摆手：“给小白带的，交个朋友。那一根金烛也是送你的，不用客气。”


    若是不给白无常带点东西，就你这一身吃饱喝足的香气，酒足饭饱的神态，那白无常不得笑眯眯地坑死你。


    黑无常哦一声，突然开口：“乔店长，你真是一个好人。”


    乔知闲：哈哈谢谢你嗷，久违的好人卡呢。


    黑无常拎着满满一筐东西回去了，乔知闲想了想，拿出手机调查了一些东西就出门了。


    刚出门，就在门口碰到了一人，那头张扬的红发实在过于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