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李延勋带着弟弟妹妹们在什刹海闲逛的时候。


    街道办，众人帮忙把轧钢厂新送的菜和面收入仓库。


    王霞等众人走后，怔怔的望着仓库方向出神。


    墙上隐约还能看到一些时期的标语：超应赶霉，为1070奋斗等模糊字体。


    远处看去，王霞仿佛融入到有些斑驳的历史之中。


    临时工张大山悄悄走上前来，小声道：“主任，人去办公室了，马主任招待着呢。”


    王霞回过神来先是严厉的训斥了句张大山：“副主任，在街道办工作怎么连称呼都不严谨？”


    张大山心里想，难道叫王副主任，您不把气撒我身上才怪。


    他虽然是临时工，但察言观色也是有些功夫在的，王霞虽然语气严厉，但一点都没有生气的迹象还是能看出来的。


    “轧钢厂同志们辛苦了，有主任接待就好，对了，今天李延勋同志没来上班？”


    张大山充分演绎了耳目角色道：“听老程说他跟主任请了假的，说是最近要忙一些个人的私事儿呢。”


    王霞愣了一下感叹道：“倒是有些知进退的，看来背后有人提点啊。“


    说着又意味深长的盯着张大山道：“年轻人，最不愿意承认的就是自己普通，可你看看咱们李干事，很稳重嘛！”


    要是李延勋在一定鼓掌，没经历过社会毒打，谁愿意承认别人比自己强呢。


    张大山犹豫了会儿问道：“主任，您听说没，咱们街道办要来新人。”


    “谁传出来的？”


    张大山很‘谨慎’的回道：“大伙儿都这么议论。”


    王霞也没再追问，听着前面的笑声有些刺耳，脸色阴沉道：“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张大山明白新来的同志有来头，脸色也不好看了。


    “您晚上有时间吗，我妈想请您吃个饭。”


    王霞正准备回办公室，闻言转身直接问道：“我这位姐姐又作什么妖？”


    原来张大山的母亲是王霞的亲姐姐，不过两姐妹关系一直不好，反而和仇人一样，但张大山能进到街道办，张家在“修补”姐妹关系上可是没少费功夫。


    “姨，您看我今年都26岁了，我妈急着催我找对象呢，她知道您和刘大婶熟，想着让您帮忙给递个话儿。”


    王霞心里冷笑，张大山和傻柱一样，都是街道办之前介绍对象的工作重点。


    可张大山母亲挑剔的很，这个家世不好，那个没文化，或者要么就是女方嫌弃张大山只是临时工的，反正没一个成的，还把媒人也给得罪完了。


    而且自己这位侄子话里有话，拿介绍对象的事儿在问他转正的机会呢，特别是前面还聊了要来新人的情况下。


    工作没转正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找到自己那位大姐‘心仪’的儿媳呢。


    毕竟门不当户不对。


    “饭我就不去吃了，你转正的事儿得再找机会了，先别急，有我在你怕什么。”


    张大山故作憨厚的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姨，我的工作已经让您费心了，至于转不转正都没关系，一样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场面话听的王霞脸色转好，自己这位侄子其实挺不错的，虽然文化低了点，但挺会察言观色。


    而且这么久以来，从来没在街道办给她添过‘麻烦’，很能认清自己的位置。


    大姐虽然势利，性格让人反感，但把儿子“调教”的不错嘛。


    “晚上您要是有空，一定来家里吃饭，我妈说晚上吃饺子呢，而且前段时间我爸朋友那借来一样老物件，想请您掌掌眼呢。”


    王霞和他丈夫有个共同爱好，喜欢把玩老物件，上有所好嘛，王霞两口子这么些年也锻炼出来了‘眼力’。


    这就给了张大山一家“雅贿”的机会。


    王霞眼睛一亮，又烦燥于街道办的事儿开始脱离自己掌控。


    想了下还是同意了，或许可以过去取取经，不得不承认这位姐姐有些方面的确比自己厉害。


    很多方面王霞自认为没人家想的长远透彻。


    “行，下班了你先走，我晚点过去。”


    陈大山达到目的，很识趣的和自己姨保持距离，他没忘记自己只是一名临时工，不能给“王主任”添麻烦。


    ......


    什刹海。


    陈老爷子今儿兴致高，被李延勋和弟弟妹妹围在一圈听他讲故事。


    连鱼竿有没有动静也顾不上了。


    “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咱先不说前面的，单个儿讲讲这南城和北城。”


    “南贫说的是外城的龙须沟，还有‘穷八家，住地窝子，睡乱葬岗，下场大雨就倒灌，现在多好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果果很有眼力劲儿的给老爷子递上茶，老爷子笑呵呵的接过喝了口接着说道：“这北贱吧，说的是贱业，什么商贾娼妓，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全是贱业。”


    “听说现在有不少劝业场？说明改造的还不够啊，哈哈。”


    旁边钓鱼佬听的热闹，也接了一句，“对，正经人谁听相声啊！”


    “哈哈。”


    陈老爷子聊了会看着远处湖面失望道：“看来今儿又上不来货喽，还想着今儿弄条鱼回去给我们小果儿做的尝尝味儿呢。”


    果果小机灵鬼，安慰道：“我六子哥都说了，您做什么都好吃，之前还怕我吃您做的菜咬了舌头呢。”


    桃花来到什刹海边也没闲着，到处跑的找野生的燕麦草，还拿着工具挖虫子回去喂母鸡。


    一些沙壤和粘土里有少量的燕麦草。


    青子和军子听完故事也跑去帮忙了，没多大会儿桃花一脸喜色，带的筐子里就装了不少回来。


    小果儿可能早上起的太早，有些犯困，这会儿在李延勋怀里睡着了。


    陈老爷子也放低了声音说话，“大后天我请了些老朋友过来家里，做个见证，把六子正式收入门下。”


    “谢谢老爷子。”


    “没你这层关系，我也会收他，这孩子实诚勤快，我打心眼喜欢，是个能吃勤行这份苦的，不过学厨需要日积月累下功夫的，急不得。”


    “我明白，我这弟弟就交给您了，他这边的时间全听您安排。”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六子练厨艺能拿出这么些东西，老爷子是有察觉的，所以这里提点李延勋一句。


    李延勋也跟老爷子保证六子以后“专心”学厨。


    反正他也没想着用农场东西赚钱，都是低于市场价散出去的，钱也全在六子那儿留着给他们以后用。


    陈老爷子也知道李延勋不是走歪路的人，像是感叹的问道：“就是苦了你了，不容易吧？”


    李延勋细心的给怀里果儿扇着风道：“惭愧，也不苦，反而乐在其中。”


    惭愧说的是当初才来到这个平行世界，后世只是听爷爷辈话里惆怅的提到过“饿肚子”，“全村人出去”，“自然灾害”等苍白的词儿。


    当初带着后世的“圣母”思想，一腔热血，只顾冲动，反而“连累”老太太“兜底”。


    想到这儿，怔怔望着远处波涛湖面，似乎是对自己昵喃道：“这天下就没有容易的事儿，因此才把人区分成各个样子。”


    怀里果果梦呓般的把李延勋胳膊抓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