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绒虽然有点笨，也有点迟钝。


    但他也能听得出这人言语中明晃晃的恶意。


    他只是有些不明白。


    叶绒皱皱眉，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什么？”


    江尧看他这副模样觉得好笑，扯了下嘴角，用很低很沉，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说你，是gay吧？我还没试过男的呢。”


    “哎，我说，俩男的，怎么做啊？”


    “你应该知道吧？”


    ……


    有一瞬间，叶绒很难分清这是剧情，还是这个人真的在对自己恶语相向。


    但无论是哪种，这些话在叶绒听来都格外刺耳，格外不适。


    “嗯？说话啊？我是真的好奇才这么问的。”


    “干嘛不说话？”


    耳边声音太聒噪，叶绒忍无可忍，转头小声对他说了一句：“你，好吵，安静点。”


    说完又低头继续看书了。


    “……”江尧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怯懦软弱的男生还有点小脾气。


    而且那张脸，在刚才对他冷言冷语的一瞬间，竟出奇的漂亮。


    江尧当然早就知道男生是好看的，否则谣言也不会一传十十传百，甚至传到他耳朵里去。


    但江尧对男的没兴趣，再好看又能怎么样，能有妹子软，有妹子香？


    所以以前哪怕是一个班的，江尧也从没用正眼看过叶绒。


    但昨晚开始，他对叶绒这人就有了印象。


    起因是他手底下几个兄弟往群里发了什么东西，估计是发错地方了，一分钟后赶紧撤回，还遮遮掩掩地在群里聊起别的，试图把这条消息盖过去。


    只不过那时候江尧已经看完了。


    是张腿照。


    还是偷拍的。


    角度不好，像素不高，但那双腿该死地好看。


    江尧几乎是瞬间就立起来了。


    他捏着手机，咬着牙低骂了一声。


    江尧从不是什么腿控，也没有这些特殊癖好，甚至……还是个处男。


    “妈的！”江尧从聊天界面点进一个头像，语气凶狠：“刚才发的什么傻逼东西！”


    那边很快回过来：“我艹，老大你看到了啊，我我我发错了，你就当没看见吧！”


    江尧低头看看小江尧。


    这他妈让他怎么当做没看见？？！！


    江尧气急败坏，“赶紧说，照片哪儿来的！”


    那边哆哆嗦嗦，还以为江尧是要斥责他们的不耻行为，噼里啪啦发过来好几条小作文解释了一顿。


    但其实江尧根本不想知道那么多，他只想知道那是谁的腿。


    后来，他终于问到了。


    是他们班的，还是个男生的。


    而且，


    还是个gay的。


    江尧挑眉，“你们怎么知道他是gay？”


    那边回道：大家都知道。他在和七班的贺野谈恋爱呢。


    ……


    江尧低头看了一眼，


    软了。


    ……


    可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被那样冷冰冰看了一眼之后，江尧发觉自己的心跳竟猛地加速了一瞬。


    【宝宝生气也好可爱啊！萌得我原地当妈！】


    【这男的说话味好冲，宝宝不要理他！】


    【上一个说话味道这么冲的，现在已经看我宝看得眼睛都直了。】


    江尧反应过来后，冷笑一声，“你装什么？”


    “不知道和被人搞过多少次，还在这装什么清——”


    江尧嘴里最后那个字还没完全说出口，叶绒忽然双手按着桌子站起身，低着头说，“老师，我想去卫生间。”


    “哦哦，去吧。”班主任摆摆手。


    ……


    叶绒站在老旧的面盆后面，用凉水洗完手之后，深深地呼了几口气。


    1号：【别太难过，那只是剧情。】


    【我知道的，】叶绒低着头喃喃，【我知道的……】


    明知道只是剧情里的假NPC，甚至都不是他这种真人扮演的，说的话只是数据的设定。


    但他就是忍不住难过。


    忽然，卫生间外传来脚步声，叶绒胡乱抹了一把脸，侧过身就要向外走。


    他不想被人看出此时的心情，可来人偏不如他愿，挡在了卫生间门口，居高临下看着他，“…哭了？”


    “就因为我说你…和别人搞过？”


    江尧的后半句语调有些古怪，似乎有意想收回去，但还是脱口而出了。


    “没有哭。”叶绒苍白着一张小脸，哪怕说的是实话，也格外没有信服度。


    江尧当然是完全没信，在他看来叶绒就是被他气哭了，不然眼圈怎么会是红的，眼尾也红得那样漂亮……


    ……怪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班有个特别漂亮的男孩。


    只可惜，是个gay。


    “……算了，你哭吧，我去别的楼层上。”江尧有些烦躁地胡乱揉了揉头发，嘟囔着，“要是有人进来还以为我把你干哭了呢，妈的，怎么这么娇气……”


    声音随着江尧的走远浅浅消散。


    叶绒：“……”


    回到教室的时候，江尧的座位是空着的，叶绒不禁松了口气。


    他不太会面对这种表面就散着恶意的人，江尧给他的感觉和贺野还不太一样，叶绒不怕贺野，但有点害怕江尧这种人。


    后排的谢赫源焦急地探过来半个身子，问叶绒：“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叶绒这才发现谢赫源也在这个班，他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不舒服。


    不过听谢赫源的语气，应该是没有听到刚才他和江尧的对话的，叶绒稍微放心了一点点。


    游戏中的上课和现实中的上课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无聊，一样的容易犯困。


    眼看着同学们歪七扭八睡了一大片，叶绒却不太困。


    1号主动陪他闲聊：【你上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叶绒手里握着圆珠笔，顿了顿，外头似乎在回忆似的。


    半晌，叶绒摇摇头。


    【……我好像，想不起来了。】


    1号本能地意识到什么，没再问下去。


    下一节课是体育课，刚一打下课铃，同学们就兴奋地站起身，抱着什么足球篮球排球出去了。


    叶绒则动作慢吞吞地把书收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他不太喜欢做运动，连走路都懒得走，以至于腿肚子上的肉都是软软的。


    青春期的男生，身体大多数都在抽条，摸上去到处都是硬邦邦的，而叶绒从小到大，身子上的肉都是软的，腿肚子的肉像白棉花，简直就，像个小女孩。


    【你得去。】1号说。


    那好吧。


    叶绒慢吞吞站起身，走到教室后面的柜子旁，找着自己的名字。


    他个子不算高，柜子却在最上面一格，叶绒不禁扁了扁嘴，准备踮脚去开柜门。


    忽然，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靠近，轻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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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开柜门，帮叶绒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叶绒抿了抿唇，“…谢谢。”


    江尧帮完忙却也不走，手撑在柜门上，低头看着叶绒手里的东西，语气有些古怪似的。


    “你，要换短裤？”


    叶绒不想和他多说话，但走不开，只好嗯了一声，“体育课，大家都得换。”


    “你别换。”江尧没过脑子，脱口而出。


    叶绒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眼看他“…为什么？”


    这人干嘛要管自己换不换裤子的事。


    被圆润的眼睛那样看着，江尧感觉自己面上一热，他立刻绷紧下颌，眉毛一扬，语气嚣张，


    “我不让你换你就不许换，哪儿那么多问题！”


    “……”叶绒有点无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招惹上这种校霸的，他真的很不会对付这样的人。


    在他的“记忆”里，他和江尧应该从没有过交集才是。


    “总之，你不许换短裤，听到没？”男高中生一张帅脸，眉眼飞扬。


    他以为叶绒这种弱唧唧的小男生，肯定会害怕自己，结果令他没想到的是，叶绒这人某些时候倔强起来，也不是一般的犟。


    叶绒抿了下嘴唇，抱着短裤，迅速矮神从江尧胳膊底下钻出去。


    头也不回地说了句幼稚的回应：


    “我就换。”


    ……


    体育馆有更衣室，叶绒抱着短裤走进去，把门反锁。


    坐在椅子上，叶绒脱掉自己身上宽松的校服裤子，然后换上从柜子里拿出来的短裤。


    学校体育课的短裤都是统一的黑色，下摆并不过分宽松，长度到大腿中段的位置，勾勒出叶绒线条流畅的一双细腿。


    叶绒出来后，正在整队集合的同学们纷纷停下了动作。


    ……怪了事了，明明都是学校统一发的短裤，都是难看的黑色，怎么穿在叶绒身上就那么不一样，那么…勾人呢？


    要不是知道叶绒有男朋友了，他们又…打不过贺野，不然他们能把眼珠子摘下来粘叶绒身上。


    真就，好看到没边了。


    又纯又欲的，难怪大家都说叶绒这种人绝对早就不是c——


    “去去去，都看什么呢？”


    忽然，吊儿郎当的声音从队伍里响起。


    江尧晃晃悠悠走出来，表情跟个凶神似的，谁看叶绒就要揍谁。


    同学们也不敢惹江尧，纷纷扭过头，但心里又十分不解。


    不对啊，叶绒男朋友不是贺野吗？他江尧在这又蹦又跳个什么劲？


    叶绒也看不懂江尧这是在做什么，但又不想和这人过多接触，他低下头默默站进队伍里。


    这个年纪的学生，每天都有无数的话题想要聊，很快他们就把注意力从叶绒身上移开，开始说起别的。


    “哎，你们听说了吗？昨晚好像又有人听到哭声了。你说，会不会是鬼啊？”


    “搞什么啊，别吓唬人，说不定是谁考试没考好，偷偷抹眼泪呢吧。”


    “肯定不是，你不知道，那哭声可吓人了，特别凄厉的那种，特别可怕。”


    “你胆子也太小了，这有什么可怕的，不然，咱今天去看看？”


    ……


    叶绒站在队伍里，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这还是他来到这个副本后，第一次听到剧情相关的内容。


    得好好听一听。


    还没听几句呢，忽然，叶绒听到队伍里有谁高声说了句，


    “哎，那不是七班的贺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