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你忽然想起自己在爆炸发生后，挣扎着爬到外面时的场景。当时支撑着你熬过剧痛的意念，不就是“绝对不可以成为研二的噩梦”吗？


    “小澪，不愿意忘记他的方法并不只有这一个。”萩原研二重新在你面前蹲下，“我们都很愿意，倾听你和他的故事。”


    他倾了倾身，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满是认真：“当你说出来后，我们都会成为你们的见证者。我们一起记住他，不好吗？”


    你垂着眼沉默了许久，直到眼眶发紧才终于开口，声音带着艰涩：“我所在的家族，是一个维护绝对秩序，极度排斥外部思想的存在。”


    话音刚落，肺部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空气骤然变得稀薄。你下意识地吸气，却只觉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滞涩，那些被强行压在记忆最深处的画面，正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灼烧着神经。


    你抓紧萩原研二伸过来的手，“生在这种家族里的人，要么成为麻木的服从者，要么成为被摧毁的反抗者，而我是后者。”


    “教导我产生反抗意识的引路人，是我的……化学老师。”你顿了顿，舌尖抵了抵上颚，把那个到了嘴边的名字咽了回去，换了个温和却疏离的说法，“是他让我知道，除了‘服从’以外，人生还能有其他‘选择’的可能。”


    “他说会带我去体验不同的人生，可最后……因为我，他死在了我面前。”你眼神渐渐失焦，像是在以旁观者的视角，复述一段与己无关的往事，只有指尖的颤抖泄露了情绪，“我想杀了害死他的那个人的，真的想。可我做不到。拼尽全身力气，也只刺瞎了对方一只眼睛。”


    你重新抬起头，眼底的空茫被一丝冷意取代：“所以我从家里逃了出来，成为警察，是想亲自逮捕对方。”


    萩原研二见你终于肯开口，悬着的心稍稍放下，随即又疑惑道：“那你的零花钱？”


    你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语气里带着点自嘲：“可能是看我考上了警察，觉得我对家族还有用处，所以开始拉拢了。”


    “难怪你这家伙，每次花钱都不心疼。”松田阵平靠在桌子上，语气里带着点惯常的调侃，却没真的指责。


    “所以小澪你所在的家族，是雾岛？”萩原研二用指尖摩挲着下巴，“可日本好像没什么姓雾岛的大企业。”


    你站起身，伸手收拾桌上的碗筷，瓷碗碰撞发出的轻响打断了他的沉思：“你们不是要帮我吗？就用这个当测试，看看你们有没有参与进来的资格吧。”


    萩原研二愣了下，看见你端着碗筷往厨房走，连忙起身追过去，伸手就从你手里接了过来，“我来洗，你感冒还没好，去客厅看漫画吧～”


    你指尖松了松，顺从地把碗筷递给他，“那拜托你了。”


    回到客厅，你照旧在沙发上蜷成一团躺下，举着本漫画翻看。刚擦完桌子的松田阵平走过来，穿着拖鞋的脚轻轻踢了下你垂在沙发外的脚腕，“喂，起来。”


    “干嘛？”你头也没抬，手指还在翻页，漫画里的对话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在你身边站定，理直气壮地回道：“让我坐。”


    你把腿往沙发里收了收，干脆利落地拒绝：“不要。”


    松田阵平难得没跟你再继续争论下去，只是屈腿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坐下，后背抵着沙发扶手，语气平静：“你当警察，真的是因为想亲自逮捕那个人吗？”


    “不是。”你翻页的动作一顿，抬手把漫画往脸上一盖，声音闷在纸页里，“靠法律，是没有办法让对方得到应有惩罚的。”


    松田阵平闻言回身，手指捏住漫画的一角，把书从你脸上抽走，挑眉看着你：“我以为你会说‘是’。”


    “拜托。”你偏过头看向他，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无语，嘴角往下撇了撇，“我自己都知道这句话有多假。”


    你的性格有多糟糕，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要是说“是”，松田阵平绝对会揪着“撒谎”的由头训你半天。之前他们那时候顺着你话往下说，也是因为看出你不想在讨论有关那个人的话题，故意转了话题罢了。


    “之前在鬼塚办公室，他有让你说过‘警察’的含义；在警校天台的时候，景光有跟你聊过‘生命权’。”松田阵平的目光落在你脸上，没了往日的散漫，“所以我不会再跟你说这些。”


    你看着他难得严肃的神情，慢慢坐直身子，却又飞快地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膝盖，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我现在说的话，不是作为你的同期，”他字字清晰，像是生怕你没听清，“只是作为，把你当成重要的人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没强迫你抬头，可你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你的发顶，压得你头皮发麻。


    “澪，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可以成为能承担一个人的性命的角色时，其实他在比作恶者承担更多的罪恶。”


    “作恶之人往往有明确的目标，他们是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而作恶。而自意制裁者的人，通常会认为自己是在行使正义。当生命的边界被模糊，杀戮被合理化后，就会彻底迷失自己。”


    最后那句话，他刻意说得很慢，像是要让你记住：“没有什么正义，值得用剥夺一个人的生命来实现。也没有什么罪行，能让另一个人，拥有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力。”


    “我知道。”你低声回应。彻底迷失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手里的人命感到麻木的？你自己都记不清了。但你清楚，那时候的自己，就已经不正常了。


    你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能在杀掉第一个人之前遇见他们，该有多好。


    他们越是像星空一样璀璨耀眼，就越会让你感到狼狈。


    比起混沌麻木的逃避，这种清醒地意识到“你和他们不一样”的痛苦，才更让人绝望。


    你终于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向你保证，在这个世界，我不会剥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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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人的生命。”


    所以，绝不能被他们发现。


    松田阵平直觉的感觉有些不对，为什么要加个‘在这个世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看着你眼底真切的情绪，他没再多问，只是抬手把漫画书递回给你，语气重新轻松了些：“我和研二会帮你的。”


    “嗯。”接过漫画书，你重新躺回沙发，语气里满是不以为意，“等你们查到对方是谁，再说吧。”


    反正那个人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正好给他们找点事做，省得这两人总盯着你。你可不想某次跟琴酒他们碰面时，被这两个敏锐的家伙撞见。你漫不经心地翻着漫画，心里暗暗想着。


    不过，黑名单上的外守一和高尾议员，得找个更隐蔽的方法处理了。


    外守一要等他出狱，至于高尾……你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将漫画盖在脸上，遮住了嘴角不自觉上扬的弧度——你想到好办法了，而且是绝对不会被他们发现的办法。


    一旁的松田阵平见状，伸手又把漫画抽走了。


    你茫然地看着空着的双手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立刻皱起眉，质问道：“为什么又拿我漫画？”


    “首先，这不是‘你的漫画’。”松田阵平双腿交叠，翘在茶几上，头仰在沙发靠背上翻看着抢来的书，语气依旧是理直气壮，“其次，不专心看漫画的人，没资格拥有漫画。”


    好耳熟的对话。你愣了愣，突然想起来，这不是上次你把分给他的猪排转送给景光时，你跟他说过的话吗？这家伙竟然记到现在？


    你颇为无语地闭上了眼睛，算了，反正眼睛也看累了。


    可能是因为感冒药里有安眠的成分，也可能是此刻身处有他们在的环境里，安全感太过充足，你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等从床上醒来，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


    你打开房门，本以为他们早就走了，却看见两人姿势闲适的半躺在沙发上翻看着漫画。


    听到开门声，萩原研二先从沙发上坐起来，快步走近你，抬手轻轻摸了下你的额头，语气里满是欣慰：“看来烧已经退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你清了清嗓子，感受了一下后摇了摇头：“没有了。”


    “我发现，你每次生病都好得特别快。”松田阵平单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转头看向你，语气里带着点好奇。


    你听到这话，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算生病，最慢一天也能好全。


    “大概是体质好吧。”萩原研二笑着接过话，还故意调侃，“小澪可是被警校的男生们称为‘女战士’的存在哦。”


    “什么女战士，明明就是女猩猩。”松田阵平在一旁拆台，语气里满是欠揍的笑意。


    “是吗？”你阴测测地开口，眼神里已经带上了“杀气”。


    下一秒，松田阵平就把漫画书一丢，从沙发上弹起来就往门口跑。


    “松田阵平，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