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日召我来到底是为何事？”


    自从上次在华安王府与容泽安商定了暂时不见面之后，容泽安果真有近一月的时间都未找他。如今突然让人传他过来，谢曦昆猜测着，大概是他忍不住了吧。可是今日从他进入屋子开始，容泽安就背对着他站了好久，既不说话，也没有转过身来看他。


    容泽安犹豫了许久终于开了口：“我要离开京城了。”


    转过身来，容泽安看着谢曦昆：“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我？”谢曦昆指了指自己，开玩笑，容泽安可以当一个闲散王爷到处吃吃喝喝，可他每日还有不少公务要做呢，哪能轻易离开。


    “微臣近来公务比较繁忙，恐怕没有时间陪殿下出京游玩了。不过若殿下归京之后，需要微臣的话，可以随时召唤微臣。”想了想觉得这样好像有点不太关心人，于是谢曦昆又补充一句：“不知殿下想去往何地呢？”


    “西北边疆。”


    听到这个答案，谢曦昆倒是愣了一下，西北边疆那等苦寒之地，想来也不可能是去游玩的。


    “谢曦昆，知道为什么我要去西北边疆吗？”


    谢曦昆直觉容泽安的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会是他想听的，本能地就有些抗拒。


    “父皇又提让我娶妻的事了，我没有同意，父皇气急之下又要罚我，要不是康公公帮忙拦住父皇，恐怕我又要躺在床上了。既然在这里父皇不肯松口的话，那我还不如去我舅舅那里避上一段时日。”


    谢曦昆觉得自己应该规劝一下容泽安：“殿下，陛下也是为了您好。西北虽然有杨将军坐镇，可那里毕竟比不上京城，您这样总是忤逆陛下，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容泽安不想再听这些劝他听父皇话的言论了，他抓住谢曦昆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谢曦昆，我问你，若我说我愿意为了你不娶妻，你可愿与我一起去西北，永不回京？”


    “殿下。”谢曦昆感觉到容泽安抓他的手越来越用力：“微臣不值得殿下如此忤逆陛下。如今三殿下失势，正是大殿下立威的好时候，殿下当留在京中，成家立业才是正途。”


    “成家立业。”容泽安重复了一下谢曦昆的话：“想不到你也这么说。”容泽安大笑出声：“好一个成家立业啊。”


    松开抓住谢曦昆的手，容泽安摊向空中：“我就不明白了，成家跟立业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我没有娶妻，我就不能参政做事了？若是立业只需要成家就能做到，那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郁郁不得志之人了。”


    肩膀上终于没有了容泽安的桎梏，谢曦昆感觉轻松了许多。


    “殿下，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容泽安厉声喝问道。真的是烦死了，怎么从他回来之后，每个人都劝他赶快成亲，可他只想与谢曦昆厮守在一起，并不想每日回到家中还要与一个他并不喜欢的人进行周旋。


    “微臣在这京城中还有不少事要做，不方便与大殿下同去，等到大殿下散心回来，若有需要，可以随时召唤微臣。”


    “若是我不打算回来了呢？”容泽安盯着谢曦昆，期待着他的答案。


    谢曦昆不敢回答，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说出口，容泽安必然会暴怒。


    “很好，谢曦昆，很好。”容泽安点着头，他早该想到的。“枉我平时对你那么好，原来不过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谢曦昆抬起头来：“大殿下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之间的开始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并非两情相悦，如今陛下也好，其他人也罢，都希望大殿下能如其他人一般娶妻生子，我主动退出难道不好吗？”


    “不好！”容泽安大声喊道，“其他人怎么想我不管，我只知道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大殿下不要任性了。”谢曦昆皱着眉，“我本来对殿下也没有什么情谊，当初在锦城，纵使殿下确实做过一些对微臣好的事情，可殿下也是有私心的。既然现在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殿下想要去西北散心，那便去吧，回来了之后好好听陛下的话找个人成亲吧。”


    “没有情谊？私心？”


    “殿下敢说当初接近我不是别有目的吗？”谢曦昆突然拔高了声音。


    本来若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好聚好散对大家都好，可是容泽安现在这样是想干什么。


    容泽安的眼睛有些发红，“既然你我之间没有情谊，那么好，谢曦昆，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以后有任何事，都不要来找我！”


    看着容泽安又背过身去，谢曦昆行了一礼之后退出了屋内。


    看到谢曦昆出来之后，行简赶忙进来了：“殿下，要不要我找人强行把他带上？”


    容泽安摆摆手：“行简啊，一个心不在你这里的人强行带上又有什么用？”


    行简似是很为容泽安抱不平：“殿下明明对他那么好，为他做了那么多，他怎么就不为殿下想想呢？”


    容泽安看向窗外，向窗外还能看到谢曦昆离去的身影，眼看着这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容泽安才收回目光。


    “行简，收拾行李，明日我们就离京。”


    行简很是惊讶：“殿下，这也太快了吧。其实我们也不是非去不可的，陛下那都是气话。再说了，人家别人都是削尖了脑袋往京城里钻，怎么到我们这儿就是离开啊。”


    容泽安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件物什就往行简的身上扔。


    “你哪儿那么多的废话，舅舅能在西北待那么多年，怎么我们去待一段时日都待不得了，赶快让他们去准备，明日必须走！”


    行简接住容泽安抛过来的东西，低下头：“知道了，属下这就去办。”说着就要往屋外走去。


    “哎，等等。”


    听到容泽安叫住自己，行简马上一个大变脸，迅速转了回来：“殿下，怎么了？是不是不走了？”


    容泽安敲了一下行简的头：“不走什么，本王一言九鼎定下来的事情，岂有改变的道理？”容泽安靠近行简的耳边，小声吩咐他：“你留几个机灵点的放在京城，每日向我汇报谢曦昆都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行简斟酌着话规劝着容泽安：“殿下，您刚才还说跟谢大人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再不管他，这连一刻钟都没有，怎么就变卦了？”


    容泽安：“谁说我要管他了？本王只是想知道，京城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如此坚决地拒绝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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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简点点头：“好，殿下说得对，属下一定派人好好打探谢大人的消息。”


    容泽安想了想又补充道：“再留几个武功好点的人。”


    看着行简又要开口的样子，容泽安轻咳了一下，掩饰道：“他查案嘛，身边肯定时不时就有亡命徒之类的人铤而走险，本王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多带几个武功好的人，免得你们打探消息的时候，被殃及无辜了。”


    行简重重点了一下头：“好了，属下知道了。属下一定派人把谢大人护好，同时不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接近谢大人。”


    谢曦昆回到京城之后，因为崔仁寿案查办有功，所以官复原职，继续在刑部中担任侍郎。容泽安走的那天，据说排场摆的相当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华安王殿下要去哪里呢。


    容泽安的排场摆得这样大，所以他离京这件事，搞得京中无人不知。谢曦昆坐在刑部整理卷宗的时候，都能听到同僚在讨论这件事。


    “哎，谢大人，华安王殿下离京你怎么都没去送送？”


    听到讨论八卦的人终于把话题引到了他身上，谢曦昆的手顿了顿。


    “华安王殿下身份高贵，而我只是一介小小的侍郎，我何德何能能去送华安王殿下？”


    “可是，你们关系不是应该很熟吗？华安王与你一同从锦城回来，怎么说这点情谊也该有的吧？”


    谢曦昆：“我只是有幸与殿下同行过一路，至于其他的，我还不配跟殿下相提并论。”


    听到谢曦昆语气不太好，马上有人捅了捅问话的人不要不识趣，很快两个人小声嘀咕着走出了房间。


    谢曦昆只能庆幸，离开京城去到锦城这一段时日，刑部也换了不少人，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他当年的同僚了，不然依着以前那些人的性子，恐怕还要说出些什么话来，谢曦昆把手上整理完的卷宗整理完，又拿起新的一卷继续看了下去。


    没有了容泽安的打扰，谢曦昆觉得这段日子格外的平静，他似乎又回到了刚进刑部还不认识容泽安的那段日子，那时他每日也是这样白日在刑部忙忙碌碌，只是不知为何，晚上当他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的时候，竟然觉得这屋子静得出奇，谢曦昆用被子裹紧了自己，不过是又回到了以往平静的日子罢了，他应当觉得高兴才是。


    因为不想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中，所以谢曦昆揽下了刑部的不少杂活，每日都在刑部干到很晚，搞得刑部现在人人都觉得谢曦昆一定是想升迁想疯了才会如此主动。甚至有年长一些的人好心过来提醒他。


    “谢大人呐，年轻人想往上走一些是好事。但是要用对方式，你这样光干这些杂活是没有用的，给自己累个半死不说，于升迁一事并无益处。你得去讨好你的长官，最起码你得参与一些大案要案，这样才行。”


    谢曦昆笑笑：“多谢您的提醒，只不过我做这些并非是想怎么样，只是我觉得自己有空闲时间便做了。”


    见谢曦昆如此说，那人只好摇摇头走掉了。


    谢曦昆晚间再一次回到家中时，看到家门口放了一个竹篮子，谢曦昆提起一看发现里面放着一包安神汤的药材，谢曦昆环顾左右，并没有发现任何人，提着篮子走进家中，谢曦昆将篮子放在桌子上就去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