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找了个无人的屋子，将身上刺客的衣服换下，藏在了无人的角落。


    他往地上抓了把灰抹在脸上，找了块碎玻璃作镜子，改变自己的仪态，起码不让他显得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他扯了扯衣角，在腰间绑了个刀片，今晚似乎在聚会庆祝，几乎这个根据地的所有人都聚集在篝火边。


    他还在人群里看到了小贝拉，她一个人坐在角落，双手拿着肉慢慢的啃着。


    他向她走近，小贝拉圆溜溜的黑色眼珠子定在他的身上，却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杰森也没其他的行为，他只是坐在小贝拉左边的地上，与她隔了一段安全距离。


    “小贝拉！”


    一个年轻的女孩挤出人群，看到二人并排而坐，懵了一瞬，脸上又露出更喜悦的笑容。


    她左手端着一碟肉，右手举着一个木质酒杯，也向着这边走过来，她坐在了小贝拉的右边，将盘子放在了小贝拉身前。


    小贝拉见到了更多的肉，忍不住伸手再去拿，但是那个女孩阻止了她。


    “小贝拉，先吃完手上的，再去拿新的。”


    小贝拉闷闷不乐的扭过头，那个女孩见此哈哈大笑起来，举起酒杯大喝。


    “爽！你叫什么名字。”


    杰森一直在听着周围人的交谈，女孩的询问让他没有立马反应过来。


    “……啊，威尼斯·古恩。”


    “我叫贝拉，”贝拉看着杰森疑惑的眼神，继续说，“我和小贝拉名字一样，都叫贝拉。”


    “说实在的，看到小贝拉没从你边上跑开，我真的惊讶了一下。哈哈她除了我这个大贝拉，就只会听杰森的话。”


    “杰森？”杰森的声音闷闷的，贝拉当他在奇怪，便解释了一下。


    “哦，也许你不知道，就是老大的哥哥，杰森·科瑞兹。”


    “那他怎么不来这儿一起闹？”


    “不知道。”贝拉把木酒杯给他递过来，杰森摆摆手拒绝的时候，才看见里面的白色液体。


    酒杯里装的是牛奶。


    “哈哈！我本来也不打算给你，就是给你看看！”贝拉将手收回，洋洋得意的又喝一口。


    “这可是今天我应得的！牛奶可是好东西，肉也是！”


    “这可是今天我抢过来的，你看那！”贝拉伸手指了一个方向，被人群层层叠叠的遮挡，并不能看到那里有些什么。


    杰森回忆着，“……是牛？”


    “奶牛！”


    贝拉同时喊出来，双手在头顶比了两个六，凑到小贝拉面前“哞哞”的逗她。


    可是小孩不为所动，只是一个劲的咬着手里的肉。


    贝拉也不气馁，捏着盘子里的肉就往嘴里送，她还向刚认识的杰森递过去一块，杰森没有拒绝。


    一入口，一股熟悉的腥臭味铺满了他整个口腔，他简单嚼了嚼，便一口咽了下去。


    杰森其实闻出来了，肉并不新鲜，调料也只是简单抹了一点点，并不能盖住它放久了的臭味，烧烤它的人技术不错，但真架不住这肉已经放了很久了。


    杰森在犯罪巷的时候也吃过，即使每次都觉得味道怪怪的，杰森还是期待着每一次吃肉的时候。


    杰森不承认他其实有些怀念。


    “今天用枪的感觉怎么样？”


    杰森收回看向贝拉背着枪械的眼神，竖起耳朵。


    “有点不习惯，你很好奇……也对，你还没满十六岁吧？”贝拉拽了拽自己手上的臂环给杰森看，上面用炭笔画着一个图案。


    图案就是一个艺术体的“crazy”。


    杰森点点头，以作回应。


    “只有十六岁以上的人能拿枪，这是杰森规定的，他说小孩子拿枪会伤到骨头。但其实没人在乎这个。”贝拉笑出声，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我妈说，记得这个规定刚出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抱怨。”


    贝拉比了个手势，“枪，那个时候还是珍贵的东西。不过……如果不是杰森在，我们恐怕早就成了其他势力的奴隶了吧。他真的很强，可以把废物一样的烂铁片变成一把枪！”


    “我亲眼见过他把一块全是锈的铁敲敲敲地变成了一个枪管！”


    这并不是科瑞兹最厉害的地方，杰森心想，他看过塔利亚向科瑞兹购买的图纸，他在武器上的创造极为天才。


    贝拉手舞足蹈，“虽然他试图教我们，但是我真听不懂什么是作用力，弹簧管之类的。”


    “老大说他是天才，我们学不会就是学不会。”


    “虽然小孩不能拿枪，但是有杰森造的武器，我们已经过得比以前更好了，起码，我们这没人会饿死。”


    “哦，小贝拉除外，拿吃的的时候，总看不到她人，发食物的人也不会为一个看起来快死了的小屁孩留东西。”


    她摸了摸小贝拉的脑袋，小贝拉没有避开她的手。


    杰森也试图伸手去摸，小贝拉一晃脑袋，坐得比刚刚更远了。


    “哈哈哈！”贝拉无情的嘲笑着，杰森越过小贝拉敲了一下贝拉的胳膊，贝拉瞬间捂着被打的地方哇哇大叫，甚至那双黑色的眼睛还泛出了泪花。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下了狠手之后，贝拉对他做了个鬼脸。


    这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被耍了。


    “贝拉！”


    “哈哈哈哈哈，威尼斯！你真有趣哈哈哈哈！”


    那个假名一下子给杰森扑了一桶冷水，他突然脱离了这个喧闹的环境，他的一部分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哈哈大笑的贝拉，看着小贝拉乖乖的样子。


    他感觉到到自己的嘴在张合，控制着他身体的恶魔在说话。


    “今天和帕泊斯的战斗怎么样？”


    “你一定知道，那当然是——大获全胜！”


    “伤亡怎么样？”


    “嗯——我们这受重伤了几个，帕泊斯那可是死了一片！”


    “哈哈杰森和老大的关系不好吗？”


    “大概？也许？”


    “你觉得现任的老大怎么样？”


    贝拉像只土拨鼠警惕的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她凑近杰森，用只有三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到，“其实我并不喜欢老大。”


    她皱着眉头，脸皱成一团，即使是这样，贝拉铺满灰的脸也并不难看。


    杰森这才意识到，贝拉其实拥有着一张极为好看的脸，杂乱的头发和灰尘阻碍了它的展露。


    这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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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种保护。


    “……老大总喜欢盯着女孩子，而且不喜欢杰森在这种场合，之前赶了他几次。”


    “嗨嗨……”贝拉摆手，“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


    贝拉突然泄了气，将酒杯捧在手心，她的目光投向了中心的篝火，她目光瞬间变得空洞，蹦跳的火焰也没能照亮她的眼神。


    “……今天我杀了人。”


    她挠了挠自己的长发，“可能你觉得很好笑，不就是杀了个人嘛……虽然说，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我总觉得，剥夺一个陌生的生命真的很难过……”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也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她安静了下来。


    “杀人并不是你的过错，难过只是因为你还有……”良心。杰森突然意识到，在这样一个环境下，这个说法太残酷了。


    不抢先一步剥夺敌人的生命，也许今晚贝拉就无法活生生的坐在这里。


    “……只是因为你还没习惯，你只是想活下去，这一点谁都不会有错的。”


    “贝拉，开心些，今晚还是庆祝你胜利的日子！”


    杰森站起身来，混进人群，从一个醉鬼身上拿过了酒杯。


    酒液极为劣质，他转身将酒换作了水，又回到贝拉们的身边。


    贝拉还是低着头，头抵住双腿，闷闷的声音传来，“我还以为你先走了呢，威尼斯，你也觉得我很软弱是不是？。”


    “怎么会？你也算今天的大英雄。”


    杰森拿着酒杯和贝拉拿着的杯子碰了一下。


    贝拉感觉到手上的震动，抬起头来，她看见少年露出明媚的笑容，蓝绿色的眸子在火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辉。


    “来！干杯，庆祝你今天的胜利！”


    ……


    贝拉心情并没有低落很久，她原本就是个乐天派，被杰森劝了几句便又高兴起来。


    她抱着小贝拉，一直把杯子往小贝拉嘴里送。


    小贝拉实在耐不住贝拉的骚扰，一个打滚便从贝拉手里溜出来，躲在了杰森的身后。


    贝拉哈哈大笑，不久之后，贝拉的朋友们把她叫走，她挥挥手与杰森和小贝拉告别。


    杰森坐在原地，继续看着篝火边人们之间的打闹。


    意外的还觉得轻松。


    随着活动的结束，大多数人都是席地而睡，为了避免其他人的失温，法特·科瑞兹派人守着篝火，持续为它添柴。


    杰森在活动的人群减少的时候，便也离开了。


    他避着仓库的守卫，从窗户回到了那张临时铺好的‘床’上。


    他闭上眼睛，没去思考，他放松下来，任由自己进入梦乡。


    杰森原本觉得，一切都会如同他目标一样的发展。


    在完成他的计划后，正义联盟注意到此处后，这里的人终究会过上和平，满足，幸福的生活。


    贝拉会进入学校，不再手握枪械，她会和朋友一起讨论刚上映的电影，会拿着指甲油为朋友涂涂抹抹，她会不用烦恼第二天怎样吃得更饱。


    但是命运从来都只会逗弄倒霉的人。


    就比如，现在。


    他站在雨里，看到了一具熟悉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