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自然是不相信夜翼嘴上的话。


    他承诺的暂时的自由，重点一定在暂时这两个字上。给予他的自由，也会是给他带上枷锁的自由。


    这个枷锁无非就是监视与控制。


    但这些就足够了，只要他离开这个牢房，拿到自己的工具，在这个基地他便来去自如。


    只是……


    杰森仔细思考着夜翼说过的所有话。


    虽然他更倾向于夜翼所说的克隆人是他所认为的真实，但是不得不防一手。


    不过能一下猜出死而复生的可能性也太低了。


    克隆人是有先例的，就说和他关系最近的那个例子——达米安。


    达米安那些还未出世的兄弟，还有一部分待在塔利亚的洞穴中，不过那些失败品永远无法见到自己的兄弟。


    但他不知道的是，达米安也因此被他的克隆人杀死，后来因为混沌碎片而复活。


    这不是蝙蝠家族唯一记录下的复活案例。


    杰森错过了很多，以致于他不是完全清楚这些事情，对于过去的情报，他只知道冰山一角。


    他不能从纸面上的干瘪文字中捕捉到被众人掩盖的真相。


    而作为幕后黑手的塔利亚，也对此保持了缄默。原因之一是，塔利亚不想给杰森留下太多的负面印象——即使杰森知道塔利亚并不是个好人，其二，那件事对她来说是一项重大的失败，不是所有人都能把自己的失败当成闲谈一样随意说出。


    在这两项因素的影响下，塔利亚对此保持沉默。


    夜翼没有直接离开审讯室，他合上门之后轻轻的将背靠在门上，让阴影掩盖了他的神色，使旁人无法察觉他五味杂陈的内心。


    他长吸一口气，从兜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装置。


    他用双手在上面操作着，不知按到了哪个开关，装置发出滴滴滴的响声。


    夜翼没去管它，只是设置好一切后，静静等待。


    审讯室和观察室的门就只有两三步的距离，神谕见夜翼离开审讯室后，过了良久都没到观察室来，不由得好奇他到底在做什么。


    她调出走廊的监控，看到夜翼就靠在审讯室的门上，没有额外的动作，只是握着一个巴掌大的装置靠在门上，似乎是在发呆。


    那个装置在监控模糊失真的环境下，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神谕挑了挑眉，直接打开了观察室的门，扭头看向靠在审讯室门上的夜翼。


    当然第一眼看的是夜翼的手。


    “声纹装置？挺古老的身份验证装置了。你想用它来验证他的身份？而且还是你能拿到的声纹……真的是？！”


    神谕说到最后，整个说话的音调骤然提高，但她也自知不妥，强行压下了震惊与喜悦，让理智占据上风。


    她将其中说不明白的地方一一和夜翼辩证。


    “夜翼，他看起来太年轻了，他和罗宾没差多少。”此处的罗宾指的是达米安。


    “可是复活时间和当初隔了太久，以威尼斯第一次出现的时间点来算，这个年纪是正常的，而且他对麻醉药剂的抵抗性，很有可能就是让他复活的那个因素所导致的。”


    神谕勉强认可了这个回答，她点点头。


    “但是你和达米安当初是见过威尼斯的，那时的样貌和他并不相像。而且我们现在能拿到的威尼斯的照片，和杰森并不像。”


    “不，”夜翼摇了摇头，指出了其中的一些问题。


    “我对比过威尼斯和杰森曾经的照片，面容确实不像，但是脸部骨骼走势却一模一样，我拜托了赞茜，她是这样说的。”


    “赞茜？周赞茜？卡珊的那个小伙伴？”神谕从记忆里找出了这个人。


    “骨骼走势……可以说得通，但这问题依旧很大。当初他改变了自己的样貌，就为了……避免被熟人认出来？”


    “当初应该是为了合理加入正义联盟，避免被超人认出来。”


    “那么他为什么要加入？目的是什么？那现在呢？为什么现在不伪装了？”神谕指出了其中的疑点与未知。


    夜翼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原因为何，“但这些不是重点。”


    和确认威尼斯的真实身份的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话是这么说。”


    神谕叹了一口气，夜翼这才意识到把自己内心的所思所想给说了出来。


    神谕:“但是我们不可以对问题视而不见，要留心，夜翼，这是你的老毛病了，一碰到有关你兄弟姐妹的问题，就会被情感冲昏了头脑。”


    夜翼苦着一张脸，点了点头，“那也是你的兄弟姐妹。”


    神谕点了点头。


    在确认夜翼不会沉溺于自己的情感之后，她望向审讯室的门，终于可以放下些内心的警惕，摒弃冷漠，说出了她从最开始就一直想说的那句话。


    “他和当初真像，好像从没变过。”


    ……


    杰森举起双手，交叉垫在脑后，放松着身子靠在椅背上，夜翼在临走之前将他绑在扶手上的双手给解放了出来。


    他盯着天花板，脑子里杂乱不堪。


    他不在乎夜翼是否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也不在乎夜翼是否会将他的身份告知家族中的其他成员。


    更不在乎家族中的大部分成员，他至今还没见过。


    他对哥谭的一切都不在乎。


    ……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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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他承认，


    他在乎极了。


    他暗戳戳的希望夜翼能认出他来，却又唾弃拥有这个想法的他，觉得自己极为矫情。


    矛盾的想法，让他感到焦虑。


    杰森抹了自己一把脸，改变了自己的坐姿，将身体扭成一个坐久了绝对不舒服的姿势。


    由此可见他焦灼的内心。


    但是夜翼是否认出来他，和他将要做的事情毫不冲突。


    如果他真的成功了，他们是否会反目成仇？


    杰森不确定。


    但是时间会带走一切，他无比确定。


    这句话在他脑子出现之后，他愣住了。


    我是否也被影响了？


    杰森在内心询问自己，但他得不出答案，毕竟这个世界本就不是所有问题都有标准答案。


    没过多久，夜翼便打开了这扇门，让杰森自由行动的同时，邀请他一起去吃饭。


    “行啊。”


    杰森收回了翘在桌面上的双腿，却在看清夜翼的笑容后停下了脚步。


    “你笑的是不是有点太恶心了？”


    “有吗？”夜翼歪了歪头，左手摸上了自己的脸，并没感觉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杰森看着夜翼脸上的傻笑，极为肯定的回答。


    “有。”


    夜翼没有对杰森的回答作出很大的反应，只是领着杰森通过弯弯绕绕的通道，来到了这个基地的食堂。


    在这一路上，他遇见的所有人都对他行注目礼。


    在这种目光的包围下，杰森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


    只是这一路偶尔有人质问夜翼:为何要将敌人放出来，为什么要给敌人以一定程度的自由？


    这极大拖慢了二人行进的脚步，杰森对这些向他释放恶意的人一向毫不留情，介于夜翼还在身边，他只动动嘴皮子，便戳得那些人面色青白。


    这劝阻了还想上前的人，但却带来了更多的恶意。


    但杰森不在乎，他知道明面上做前锋的这些人都只是吸引火力的靶子，真正指使这些人的幕后还没有出现。


    只是……


    杰森有些感慨。


    他没想到反抗军内部竟然存在和世界政府一样的问题——鱼龙混杂，内部竟然还有人为了权力勾心斗角。


    要不是蝙蝠侠把持着反抗军最顶端的权力，在世界政府的攻势下，反抗军必定一触即溃。


    也是，组成反抗军战力的最重要的一部分人，大多是处在世界灰色地带的雇佣兵、情报商，在超人的管理下，这些人是没有活路的。


    只能说这就是什么人都收的坏处。


    那他还是尽早离开这个基地为好，不用影响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