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昭笑着喂她吃一口。


    冰冷甜腻的味道覆盖路妤桑整个口腔。


    “桑桑，那你现在喜欢的究竟是宋从谂还是拉斐尔？”


    女人眨眨眼，好似只是随口一提。


    路妤桑沉默。


    檀昭：“其实不论桑桑喜欢的是谁，都没有逃过坏东西，就连上次的相亲对象也都像他。”


    闺蜜俩总喜欢分享日常生活中的事，更别说那离谱的相亲了。


    路妤桑垂下眸子，声音冷静，吐字清晰：“我喜欢他，并不代表我要和他在一起，甚至是结婚生子。”


    “我知道。”檀昭勾勾唇，看着她，“我只是想要桑桑不遗憾。”


    “没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实话说……”女人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耸耸肩，“他给不了我什么。”


    “不是都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吗？”檀昭又喂她一口。


    路妤桑轻嘶一声，好笑道：“谁教你的？”


    闻言，面前的人有些不乐意：“我又不是小孩子。”


    路妤桑认同地点点头：“前提是要让我得不到。”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只要她勾勾手指，宋从谂能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双手奉上。


    “啊。”檀昭顿住，反应半晌，“也是。”


    两人抬眼对视，在下一秒齐齐笑出声来。


    离开甜品店前，檀昭看着认真打包的宋惊南，思索几秒。


    “桑桑，他们都一样，坏东西也不算很坏。”


    “不是最讨厌他了吗？”路妤桑明知故问。


    还是那句话。


    “我不想要桑桑遗憾。”


    女人沉默很久，再开口时转移了话题。


    “好像有个地方新开了个海洋馆。”


    “那我们去吧！”檀昭眼睛一亮，迫不及待。


    她太喜欢小动物了！


    当然，除了老鼠。


    宋惊南千哄百哄都没把人带出门，路妤桑一句话就带出来了。


    两人前脚刚买完门票，后脚他就跟上来。


    路妤桑偏开头翻白眼，见旁边的檀昭高兴也不再发作，阴阳怪气他。


    “那一起吧。”


    “嘿嘿，我檀昭也是能左拥右抱了。”说着，她右手就揽住女人的腰，很细也很软。


    一边的宋惊南轻咳两声，提醒着她别忘掉自己。


    往前走了一段路后，檀昭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轻轻地抓住他的袖子，再无进一步动作。


    男人垂眼看几秒，耳尖悄悄红了。


    路妤桑识相地给两人留出空间，故意落后两步。


    檀昭担心地看她，视线碰撞间，她得到了女人肯定的点头，于是展露出一个明媚似阳的笑，再无顾忌地牵住身边人的手。


    女人看着她，眼里居然露出一些欣慰。


    檀昭第一次恋爱，看起来好像也不错。


    嗡。


    坏狗：桑桑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今天好乖的，你看。


    坏狗：［图片x1］


    坏狗：我出来晒太阳了。


    看着图片上笨拙比耶的人，她愣一秒，嘴角无意识地勾起，慢条斯理地打下两个字，像哄小孩。


    与桑：嗯，很棒。


    坏狗：［乖巧小狗JPG.］


    路妤桑眸光一顿，眯了眯眼。


    与桑：乖狗狗。


    坏狗：［小狗高兴摇尾巴JPG.］


    与桑：不要顶着太阳玩手机，今天蛮热的。


    坏狗：桑桑担心我。


    与桑：。


    与桑：会伤手机。


    坏狗：［可怜小狗JPG.］


    对面安静几分钟。


    坏狗：檀昭是不是被我哥抢走了？那桑桑一个人怎么办，心疼桑桑。


    坏狗：我现在去把我哥杀掉。


    路妤桑嘴角抽搐几下，毫不犹豫地发出三个字。


    ——神经病。


    坏狗：喜欢桑桑。


    坏狗：喜欢桑桑。


    ……


    看着不断跳出来的“喜欢桑桑”，路妤桑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有些恐怖。


    直到发到第52个时才停下，女人眸光一闪，无语地笑出声，自己居然还去数。


    不远处的檀昭喊她。


    “桑桑，魔鬼鱼！你快来看！”


    路妤桑匆匆回复一个好，收起手机往魔鬼鱼走去。


    小花园内，宋从谂双手捧着手机，盯着那个“好”和聊天背景里路妤桑的照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阳光明媚。


    见状，一旁的护工咽了咽口水，脑海里闪过男人飞速输入那四个字的模样，一瞬间，浑身激起鸡皮疙瘩。


    檀昭很会拍照，她反应慢些但很聪明。


    路妤桑感觉选择困难症犯了，都不知道该发哪些。


    “都好漂亮，昭昭好厉害。”


    檀昭自豪地仰起脑袋，随后想到什么似的，愣住半分钟。


    “我记得当时学摄影的时候，坏东西也在。”


    “嗯？”路妤桑指尖顿住。


    “他说你讨厌他，是因为他不会拍照，反正当时他是这么说的……我还看到过他去学插花、画画、搭配、化妆，好像还考了营养师资格证，心理咨询师的，还有……幼师！”


    檀昭抿了抿唇，半眯着眼。


    “可能因为我的课程是宋老板安排的，所以总会见到他，总是凶巴巴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在我前面考的幼师。”


    “真的？”


    “当然了，我从来不骗桑桑，才不会和总是胡言乱语的坏东西一样呢！”


    路妤桑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把一堆照片发给了宋从谂，聊天框里还有一句没有发出去的话。


    与桑：选九张，我要发朋友圈。


    她犹豫片刻，还是点击发送。


    对面速度很快，选出色调一样、动作不同、表情和谐的几组。


    坏狗：桑桑怎么发都好看。


    坏狗：桑桑想要我的意见，我很高兴，我希望我选出来的这些组合能合桑桑心意。


    坏狗：如果合心意的话，桑桑会奖励我吗？


    路妤桑眸光微动。


    与桑：嗯，谢谢，想要什么奖励？


    坏狗：亲亲。


    路妤桑嫌弃地退出聊天界面。


    一分钟后。


    坏狗：抱抱。


    又一分钟后。


    坏狗：牵手。


    又一分钟后。


    坏狗：一起吃饭。


    又一分钟。


    坏狗：得到桑桑的允许，存下桑桑的这些照片。


    又一分钟。


    坏狗：桑桑，我不要了，你理理我。


    檀昭听着不断跳动的消息提示音，有些疑惑：“桑桑怎么不回消息啊？”


    “没事，垃圾广告而已。”路妤桑偏偏头，掩盖自己的心虚，“晚上去看电影吗？”


    “桑桑，你脸红了。”


    “……”


    檀昭围着女人转一圈，裙摆飞扬。


    “感觉……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坏东西说呢。”


    路妤桑清了清嗓子，瞪一眼一边安静的男人，故作生气。


    “那你们去看吧，居然想用这种方法把我支走。”


    檀昭勾勾唇：“那我买三张电影票了？”


    “檀昭。”路妤桑捏捏对方脸，“究竟是我们俩一起，还是你们俩约会啊。”


    檀昭眼神飘忽，嘿嘿一笑，撒娇地拉住对方袖子：“好桑桑，我还没有和宋老板一起单独看过电影。”


    此话一出，女人气笑了。


    又无奈。


    “好吧好吧，那下次只许陪我。”


    “我檀昭发誓！下次只陪桑桑！”檀昭一脸认真地竖起四个手指头。


    路妤桑弯了弯眸：“那拜拜？注意安全，有需要给我打电话。”


    “嗯嗯！”


    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地牵着男人离开，路妤桑眉眼间都软和下来。


    好歹出门了，想干什么都随着她吧。


    看着眼前走过的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路妤桑转过身，上了车。


    “疗养院。”


    “好的小姐。”


    疗养院门口的灯不算很亮，路妤桑好像看到了丝丝雨滴。


    她不明白，风那么大，他为什么还要在门口等自己。


    路妤桑耐着性子下车，走近才发现，对方眼中的泪在闪烁。


    “我不贪心了，桑桑不讨厌我就够了。”


    “……”路妤桑噗嗤一笑，“真的？”


    男人沉默，低下头，缓缓摇头。


    “进去吧，我有话和你说。”


    “好！”


    就因为这个就开心吗？


    路妤桑闭了闭眼，有些不可置信。


    他为什么会把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看得那么重要。


    房间里的灯被换成了暖黄色，和家里房间一模一样。


    路妤桑坐到沙发上，弯腰脱下高跟鞋，随脚踢到一旁，慢条斯理地翘起腿。


    她在宋从谂面前总这样，没有任何偶像包袱可言，或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的原因。


    “宋从谂，钱和爱，我都有，甚至有富余，老实说，我并不需要你。”


    她手肘撑在膝盖上，掌心拖着下巴，眸中含笑，温柔地看着眼前人，好似怕自己的话伤到他。


    如果真的怕，就不会说了。


    不过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罢了。


    宋从谂看着她，勾勾唇，毫不掩饰自己的需求和脆弱：“我需要桑桑，我没有桑桑我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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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想活吗？”路妤桑觉得这人真奇怪。


    “有桑桑我就想。”


    反之。


    路妤桑干笑一声：“你说的有，是哪种？是我活着你就活着，是我陪着你就行，是做朋友就可以，还是做恋人？还是说，白头偕老一辈子？”


    话音刚落，男人轻轻摇头。


    路妤桑好看的眉不悦地皱起：“什么意思？”


    “桑桑爱我，我就想活着。”


    “那你现在怎么不死？”她语速飞快。


    “桑桑爱我。”


    “……”


    房间里整整安静了五分钟，窗外的风拍打着灌木丛，路妤桑放下翘起的腿，略显无助地双手撑着额角。


    “宋从谂，我爱你，但你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我不行，我必须得有桑桑。”


    男人没有质问她为什么总是在强调，强调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为何可有可无。


    他只是冷静地陈述着自己的爱。


    有些太自私，太霸道。


    彼此都是。


    宋从谂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抚上她的侧脸，他小心翼翼又强势地捏住对方下巴，迫使对方和自己对视。


    “桑桑，我想给你自由，但我做不到。”


    “……看出来了。”


    路妤桑拍开他的手，不太在意这个冒犯的动作。


    “宋从谂，你向前看，我也轻松，我不想被你困住一辈子，你很烦。”


    “我改。”


    “不是你改不改的问题。”路妤桑认真地看向他，“我在你这里被欺负了，即便你给我保证，说以后绝对不会，即便……以后真的不会，我也不想，我太恨你了。”


    宋从谂愣住，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我不想再靠近那些痛苦，一丝一毫我都不想，即便只是回忆。”她光着脚站起身，垂着脑袋看他，“宋从谂，你活着，算赎罪了。”


    话音刚落，女人苦笑两声，摇摇头，好似自言自语：“原来我从来都跨不过这个坎，我只能逃避。”


    说完，她又缓缓坐下，从昂贵的包里掏出包烟。


    是宋从谂中学叛逆时，最喜欢的那种。


    路妤桑整理好情绪：“我倒是蛮喜欢你那张脸的。”


    “桑桑，你喝酒了。”男人不紧不慢道。


    来疗养院的路上，司机就给他打了电话，路妤桑在中途下车去了酒馆。


    所以他才会顶着雾雨等在门口。


    说到这，路妤桑忽然闻到一股酒味，像是白兰地，她喜欢这酒的味道。


    妈妈也喜欢。


    “那又怎样？我又不是小孩子。”路妤桑懒懒地将一只手放到沙发靠背上，脑袋柔柔地靠上去，从发丝的缝隙去看男人，“谈恋爱可以，复合也可以，求我。”


    “桑桑，求你。”宋从谂歪着脑袋，微微一笑。


    “我要你跪下来求我，死瘸子。”路妤桑面上都露出恶劣的笑。


    宋从谂耷拉着眉，作出可怜模样：“桑桑，可怜可怜我。”


    “哼~”路妤桑挪开眼，在宋从谂身边，她真的很容易困，“除了你的脸，我在你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任何独一无二的优点，找平替或者是更好的，轻而易举。”


    她说着，还有些小骄傲，戏谑地勾勾唇，无聊地踢踢对方小腿，无意间将那短一截的裤脚往上撩了撩。


    “桑桑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我。”宋从谂往前靠。


    路妤桑轻笑，眼里带上不屑：“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我希望我在你的心里，有我说的那么重要。”


    “异想天开。”


    路妤桑轻轻打了个哈欠。


    “宋从谂，就算之前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但你敢说，你就没有错吗？你不是说永远不让我受伤吗？还让我被网暴……坏东西。”


    “桑桑，我把宋家给你，你原谅我好不好？”他哀求，眼底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路妤桑想了想，打算给他个台阶。


    “也行，这次不是骗你。”


    话落在地上，只剩下窗外细碎的雨滴声。


    路妤桑眼睛快睁不开了，迷迷糊糊警告着。


    “不许碰我，你房间里有监控的。”


    滴答滴答滴答。


    不知过了多久，小雨变成了中雨，拍打着窗。


    男人小心翼翼地将那双高跟鞋放到一边摆好，轻手轻脚地拉开轮椅。


    房间里很暗，只有电视机上方的红点和月光相互照应着。


    宋从谂单膝跪下，温柔地抬起女人另一只手，挪到唇边时犹豫着，随后轻轻叹出一口气，挪到额头轻轻去蹭。


    “我知道。”


    “桑桑笨，给人家那么多钱，人家就装个便宜监控，藏也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