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从谂，我也喜欢你。”


    铮——！！


    暗处的某根弦忽然崩断，发出刺耳的声音，足以震碎理智。


    路妤桑只觉自己的腰快要被折断。


    ……抱得太用力了。


    “如果可以一辈子把你关起来就好了，只给我一个人看……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关起来……让全世界都爱你，但你只能爱我。”


    他贪婪地将侧脸紧贴着女人脑袋，迷人的香味充斥鼻腔甚至延伸至大脑。


    或许是洗发水的味道。


    亦或者是体香。


    路妤桑心脏怦怦跳，这样的宋从谂有些吓人，女人不舒服地绷着身子。


    “宋从谂，你先放开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闻言，空气安静几秒。


    “桑桑只喜欢以前的我。”男人眼里的光黯淡下来，缓缓松开手。


    路妤桑理理乱掉的发和裙子，腰部的酸痛让她有些恼火，听到这话更加不耐烦。


    “想什么呢，以前的你我也不喜欢。”


    “桑桑……”他用着伤心的语气撒娇，企图让对方收回这句话。


    “神经病，闭嘴。”


    “唔。”


    男人委屈巴巴地抬脚跟上，不再言语。


    路妤桑手心冒了汗。


    实话说，要是纵容宋从谂继续撒娇，她指定心软。


    -


    “小姐，支持一下大学生创业吧，这是学校给我们安排的……”


    “美女，扫码送玩偶！”


    “小姑娘，糖葫芦要不？”


    路妤桑皱起眉，低头看着与自己的高跟鞋格格不入的地面，又抬头看这条拥挤的小吃街。


    她对这里没有印象，或许压根就没有来过。


    “来这里干嘛？”


    她轻啧一声，双手环胸，地面的污水和垃圾让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你不会和什么人扯上什么不干净的勾当，然后约在这种人多的地方掩盖行踪？”


    城中村。


    宋从谂轻轻摇头，一只手悬在她的肩侧，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心，很好地防止她被撞到。


    “桑桑不是问，我和于舟情的关系吗？”


    “你们果然有关系……那我来干嘛？看你们重归于好相拥而泣，然后我鼓掌起哄，让你们在一起？”


    路妤桑拍开他的手，满头黑线。


    要是换做檀昭带她来这里，她高兴都来不及。


    可现在是宋从谂，带她来见另一个女人。


    这样争风吃醋的确有些小肚鸡肠。


    可上一秒这个男人才说完非她不可，甚至他们前两天才复合，虽然期限只有一个月。


    再这样撒气下去的确有些不体面。


    路妤桑打算离开，脑海里却又闪过女人悲痛欲绝后跳海的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往前迈步：“走吧。”


    按理说，在宋家做事也不会落魄到住在这里，于舟情的身份特殊，若是宋应深当真是幕后主使，她也不会贫困潦倒到这种地步。


    女人住在房东家的地下室，常年不见阳光，刚下楼梯，路妤桑就闻到窒息的霉臭味，逼得她只能转身去带上口罩。


    地下室有一道厚重的铁门，上面整整安装了三个锁，路妤桑皱皱眉头，敲响铁门。


    身后的房东见人已带到，转身离去，在楼梯口被几个黑衣大汉吓得不轻，刚才明明没有人。


    ……


    果然是富家少爷小姐，出门都带五六个保镖。


    敲门声不是厚重的叩叩声，而是金属碰撞的声音，有些刺耳。


    “谁啊？”


    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听起来像是在害怕。


    “房东吗？这个月的租金我已经给了呀。”


    路妤桑不发话，后退半步让宋从谂开口。


    男人犹豫片刻。


    “宋从谂。”


    下一秒，身旁忽地出现一声轻笑，路妤桑别开眼，生怕被发现，抬手轻轻捂住嘴。


    这人一本正经地喊自己名字的时候，蛮可爱的。


    思绪到这里，她一愣，晃晃脑袋，脸上的笑被强行压下去，装作若无其事地清清嗓子后，耳朵微微发红。


    好似做了坏事被抓包。


    她也觉得自己疯了，为什么会觉得这种人可爱。


    感觉这地下室更适合宋从谂居住，和他平日里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潮湿的，阴暗的，厚厚的湿灰，腐朽的……


    路妤桑捏了捏裙摆，内心否定最后一个形容词。


    宋从谂蛮香的。


    宋从谂将女人的一系列小动作收入眼底，内心好似被猫尾巴触碰，痒痒的，软软的。


    好久，铁门终于被打开。


    于舟情眼里亮着光，好似绝境逢生般。


    “宋哥哥！”


    路妤桑有一瞬间是肯定的，肯定面前的小姑娘是爱宋从谂的，这份爱甚至超越自己。


    她低下头不言语，尽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有什么事都和自己没关系，她只是来确认两人有没有关系的。


    但也不重要了。


    “你要找的人应该是宋应深。”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丝不耐烦，“见你的人是谁，你自己不知道？”


    于舟情脸上闪过一丝小孩的茫然，全然是把一旁的女人当成了空气。


    即便她的白裙在这里是那样明亮耀眼。


    “宋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你每个星期都会抽出三个晚上的时间陪我呀。”


    她微笑着，笑得纯真又让人怜爱。


    “你说你很后悔，让我一个人去打掉孩子，所以我们又有新孩子了！”


    女人捧着并不明显的孕肚，笑得满脸幸福。


    “宋哥哥快进来坐。”


    闻言，二人都是一愣。


    她又怀孕了。


    屋内的摆设很齐全，都是女孩子会喜欢的陈设，头顶的灯一直亮着，没有窗户，只有一个被贴上可爱贴纸的通风管道。


    一切都是温馨的暖黄色。


    路妤桑忽然间有些呼吸不畅。


    这里和酒店地下室的陈设是那样相像，却没有可怖的铁链手铐。


    “你看嗷！这个小黄鸭玩偶，还是我们一起去逛街买的~这个这个！小狗~”


    ……


    “宋从谂！快来快来！这大黄狗好像你！丑不拉几的。”


    少女路妤桑拉着意气风发的少年从自己眼前飞快跑过。


    女人吓得后退半步。


    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那面贴满自己照片的墙，此时此刻挂着许多已经镶嵌在相框里的相片。


    都是于舟情和宋从谂。


    少年，到现在。


    “你带我来就是看这些吗？”


    女人声音微微发抖，无比的怒意甚至带来一丝崩溃。


    “这样羞辱我，有意思吗？我承认是我误会你，甩了你，你记恨我……”


    说到这，她仿佛失去所有力气，整个身子都发着抖，最后麻木地转过身，吐出一口气。


    “算你厉害，我的确有被伤到。”


    “但，仅此一次。”


    她要走，却被男人拉住手。


    路妤桑想，这个人会沉默。


    可是没有。


    “桑桑又不相信我。”


    宋从谂抬脚走近，捂住她的眼睛。


    “桑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眼睛会说谎的。”


    “你又在怪我！”她双手死死捏成拳，好像下一秒就要落到男人身上去。


    宋从谂一顿，失笑：“桑桑，笨。”


    “分手！现在就分！”


    哐当。


    金属落地的声音让人禁不住身子一颤。


    “好啦，桑桑乖。”


    那只温热的手从眼睛挪到下巴，再到脖颈。


    路妤桑不敢扭头，余光瞥见地上的刀，额角竟然冒出些汗来。


    “杀了你！宋哥哥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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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弯腰想要去捡刀，全然不顾刚才被宋从谂几乎扭断的手腕。


    哐啷。


    路妤桑看见那刀往前飞了很远，最后重重地撞在铁门上。


    大抵是身后男人踢走的。


    “桑桑，你看，这些照片有哪一张是真的？如果有，我去死，好不好？”


    他搂着女人往前走，一步一步靠近那些照片，全然不顾地上慌乱又迷茫的于舟情。


    路妤桑一时间不知道该怕什么才好。


    “你死了，对我没有好处，少拿这个绑架我，比起你去死——你活着，然后让我一辈子当大小姐，才是真正的赎罪。”


    “桑桑也可以当尊贵的宋太太。”


    “我为什么不能永远是路小姐？”


    “……噗。”


    宋从谂微微弯腰，吻她额角，坚定地回答：“当然可以。”


    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于舟情，可她来不及动作，就被身后的保镖钳制住。


    路妤桑靠在宋从谂胸膛，抬头去看那些照片，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仔细一看就可以发现各种不对。


    身高不对，笑容不对，发型不对，人物甚至会有六根手指。


    她偏开头。


    “我看错了那又怎样？你就是故……”


    “我是故意的。”男人大大方方地承认，“桑桑因为我吃醋……”


    路妤桑咽了咽口水，好像又闻到了六月末的冰淇淋味。


    “好可爱。”


    到最后，路妤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地下室，只知道再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光着脚坐上了车，那双踩上污水的高跟鞋，早被宋从谂丢进垃圾桶。


    街道外等着的救护车让她莫名有些慌张。


    “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看着于舟情被带上救护车，感觉自己还在做梦。


    “本来就有精神问题，送去医院也是情理之中。”


    宋从谂吐字清晰，耐心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路妤桑抿了抿唇。


    “她喜欢你。”


    “她喜欢的不是我。”


    宋从谂否认得很快，捞起女人的脚放到自己腿上，路妤桑被迫转个身，背靠着门。


    “你干什么！？”


    “地上凉。”


    “这是车里。”


    “凉。”


    路妤桑看着他，涨红了脸，又觉得这样太过丢人。


    “你少得寸进尺！信不信我现在就和你分手！”


    “一个月，不能不守信用。”宋从谂捏捏她的脚踝，好似警告。


    宋从谂微微一笑：“桑桑听话，桑桑是好孩子。”


    “闭嘴！神经病！现在最该去精神病院的人是你！”路妤桑脚上用力，想抽回自己的腿，却被用力抓住，动弹不得。


    若是硬来，她不敢想宋从谂会做出什么事。


    他总想控制自己。


    让人窒息。


    想着，路妤桑吐出一口气平复呼吸：“这样坐着，我不舒服。”


    果然，下一秒宋从谂就放开了她，甚至温柔地将她扶正。


    “桑桑，下次和我提要求，就要这样，好吗？我需要知道你的需求。”


    路妤桑看着脚底下的西装外套：“你连我的需求都不知道，谈什么喜欢我？别说宋太太了，你叫我路小姐的资格都没有。”


    “那。”男人朝她贴近，抓住女人松开的腰带，“路小姐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喜欢懂我的。”


    她顺着他的话说。


    “喜欢不把我关起来的。”


    闻言，男人眸光一顿，轻笑：“那桑桑一个月后，又可以喜欢我了。”


    “这个月我已经喜欢过你了。”路妤桑斜他一眼。


    宋从谂看她：“这个月是我们的约定。”


    “这个月之后我就不会喜欢你了。”路妤桑陈述。


    宋从谂：“这个月之后，我不会关桑桑了，桑桑应当喜欢我。”


    “……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