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2020—家

作品:《他像一棵树

    2020


    改签的机票在下午两点,丁知乐路上买了块面包,十二点就坐车去了机场。怕误点,在机场等待会安心许多,看时间还长,她便靠着座椅闭了会儿眼。


    再睁开眼时,发现有个人坐她旁边。那人摸她额头,比量自己额头后,发觉温度差别很大,无力地叹了口气。


    丁知乐本能地避开身边人的视线,她脑袋昏昏沉沉,周身软塌塌,早已失去了与人理论的气势,阻止不了别人盯,只好自己躲闪。


    拉链被拉开,像是书包拉链,丁知乐没去看,那人翻找片刻,拿出一瓶矿泉水一板胶囊。


    “你是选择吃药还是去医院?”


    丁知乐低头,对方沉默但眼神在恐吓她,她不看他,凭借感觉接过药:“吃药吧,去医院太麻烦。”


    他又摸她额头,语气很急语速很快:“这样多久了,你为什么不去医院?”


    “就一感冒……”


    对方彻底急了:“感冒?你自己摸摸你额头,正常人哪有那么烫。”


    “我是非正常人。”


    杨文帆有大骂她一场的冲动,但她额头那么热,嘴唇撇那么紧,整个人缩作一团委屈巴巴的,那股谴责她的感觉瞬间消失了,只有泛滥开的难过。


    丁知乐使劲拍拍脑袋,看了三眼,确认面前的人不是幻影,有气无力地问他:“你怎么来的,从首都到云江还要在禾安转机啊?”


    “对。”杨文帆瞪她,像是失去了理论的全部力气和冲动。


    “那首都还不如我们小城市,我们小城市还有直飞的航班。”


    丁知乐话还没说完,杨文帆就起身离开了,抬头看他背影越走越远,丁知乐丧气地低头,意识到右边的背包没拿走,心里又畅快几分。


    杨文帆买了一大袋零食回来,丁知乐没翻袋子,根据历史来说,里面的东西都是她爱吃的。


    “我要吃大白兔奶糖。”


    杨文帆撕开大白兔包装袋,眼神仍在谴责她:“就只能吃一颗,感冒喉咙难受,吃糖只会更难受。还有丁知乐,你先把饼吃了,吃完饼才能吃药。你这几天吃没吃药,不会一点药都没吃吧?”


    “吃了,每顿都有吃。”


    杨文帆瞥她:“是吃完饭后吃的?是感冒药还是退烧药?”


    丁知乐咬掉一大块鸡蛋饼:“感冒药,我很清楚的好吧,我不是生活废物好吧。”


    “你在发烧……”杨文帆快无奈到极点,人自信到一定程度是好还是不好,发烧只吃感冒药怎么会止住。


    丁知乐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徒自开心:“你回去那么早,不会是要回老周家过年吧?”


    杨文帆帮她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我会回去的,你回不回?”


    丁知乐笑了,忍不住用手指弹他脑门:“这样好,这样才听话。”


    吃过药后丁知乐靠着椅子睡了,这次睡得安心,没有财产被窃以及人身安全的威胁,时间还早,她可以再睡上半个钟头。


    没做噩梦,是美梦。


    醒来后她依稀记得内容,梦中她攥紧杨文帆的手,贱兮兮地问他:“丁知乐好不好?丁知乐美不美?丁知乐是不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女孩?”


    他说“是”,他一直坚定地说“是”。


    云江的温度比禾安高,丁知乐退了高烧,但温度仍比平常人高,她喉咙沙哑味觉全无,食欲更是低迷,晚饭只凑合地吃了两包子。吃完饭杨文帆要送她回家,丁知乐一脸天真“你要送我回哪个家”。


    “回丁阿姨家?”


    丁知乐撇嘴不看他,杨文帆便问:“回周叔家?”


    丁知乐低头不回答,杨文帆没辙了:“你想去哪儿?”


    “我跟你回家。”


    杨文帆的眼睛肉眼可见地睁大,一脸不可思议:“没有暖气,没有你能住的地方?”


    丁知乐理所当然:“我住你房间,你睡地板,暖气的话,你家肯定有暖水袋吧,暖水袋全给我,我是个病人,你会体谅的。”


    “你没开玩笑吧?”


    丁知乐摸额头:“你来摸摸,温度变低了,不是胡言乱语。”


    杨文帆显然没想到这层,他想的是另一问题:“你怎么和丁姨周叔交代?”


    “哈,这你不用担心,有李良月和周照在,事情好办得很。”丁知乐嬉皮笑脸。


    “你总不会连个病人都不想迁就吧,你看到我生病不伤心,我妈会很伤心很伤心的,万一食不下咽该怎么办。我又不能回我爸那儿,葛阿姨大病初愈周溪还小……”


    看到杨文帆犹豫,丁知乐开始耍无赖。


    理由无懈可击,杨文帆服软:“行,让你歇一天,明天必须回丁阿姨那儿。”


    丁知乐高兴得要唱出曲来,杨文帆连忙拉住她:“不行,你得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刚才烧得太厉害了。”


    “不去。”医院是丁知乐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地方。


    “那我送你回家。”


    丁知乐没好气:“你不愿意就直说。”


    “丁知乐,你不要耍无赖好不好?”杨文帆语气温柔,没有责备意思。


    “你既然大发善心去接我,为什么不能纵容我纵容到底?”话压得太久,脱口后有些无所适从。


    杨文帆那双眼睛亮晶晶,夜晚灯光下更显虔诚,他拉住丁知乐两边胳膊,低下头解释:“今天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往南我绝不往北,就只一项,必须先去医院检查。”


    丁知乐眼睛痒,侧过身子揉眼睛:“好吧,嗯,我答应你。”


    做完检查,从医院离开时已经晚九点,两人打车回了西城的家中,丁知乐本打算将行李放在楼下,杨文帆怕东西丢失,先搬了她的行李又搬了自己的。


    暑假时杨文帆回过家,前两天王叔王婶来过家中打扫,家里很干净,除了有些空,没有别的缺点。杨文帆收拾家中物品时,丁知乐自觉坐在沙发,客厅有点冷,又自觉地搜刮来一条毛毯。


    客厅的电视机用白色帐子照着,边角有些尘土暴露在外,杨文帆买的零食被他放在开门右手边的架子,折腾一遭丁知乐饿得不得了,主动撕开一袋玉米肠垫补。


    杨文帆收拾完卧室时,丁知乐正翘着二郎腿啃香肠,视频声音不大,但她的笑声很响亮。


    “你要吃什么?”


    丁知乐抬头,举了举玉米肠。


    “西红柿鸡蛋面好不好?”


    丁知乐这回彻底抬起头来:“要多加鸡蛋少放西红柿,另外如果有醋溜土豆丝的话更好,多醋超级超级多的醋,我这个感冒的人也能吃出酸味就更好了。”


    杨文帆看她一眼,穿外套时还在笑,丁知乐朝他挥手:“快去快回哦。”


    杨文帆不在家,整座房子就成了丁知乐的所有地,肉眼能观察到的地方都让她瞧了一遍,家中只有必需品,没有一点装饰物,杨奶奶的老物件似乎被杨文帆收拾到储物间,初次来访时的陈旧感彻底消弭了。他的东西不多,三分之二都在行李箱和背包里。


    杨文帆房间有一张木床,一张桌椅一个衣柜,房间很大很空,进屋时还不热,坐他床上不到五分钟就有了热气。


    杨文帆骗人,他房间的暖气修好了。


    丁知乐不和杨文帆客气,况且她一个刚发过高烧的病人,不过就是想休息,不过就是这个房间暖和,她待得理所应当。


    杨文帆是何时回来的丁知乐不清楚,但厨房开火和水开的声音她都能听到,不知道家里有没有热水,不知道杨文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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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不会烧热水洗碗洗锅,这样想着,还没想明白,杨文帆就喊她吃饭了。


    丁知乐的那份面被盛好放在餐桌,白胖胖的鸡蛋罩在最上方,右手边还有个盛了鸡腿的盘子,丁知乐拿过盘子上方的筷子,喝了口面汤,很浓的香油气。


    杨文帆将土豆丝端上桌才给自己盛饭,他进进出出,丁知乐就黏在板凳一动不动,等忙活完毕,丁知乐最上方的鸡蛋才咬一口。


    “怎么?不好吃?”杨文帆尝了口面汤,疑惑地问她。


    丁知乐把鸡腿盘子推给他:“小鸟胃吃不完。”


    “我买了卤菜,那家卤菜太辣,你现在吃不了。”杨文帆示意丁知乐吃下鸡腿。


    “那卤菜在哪儿?”丁知乐眼睛没看到,全当不存在。


    杨文帆眼睛看向冰箱方向,冰箱旁边有个小柜子,上方放着两个食物袋。


    “为什么不拿过来?”


    杨文帆看她表情疑惑,生了逗她的心思:“怕你和我抢。”


    “那我不吃鸡腿了。”丁知乐又把鸡腿退回去,杨文帆用手挡着,鸡腿又一次回到丁知乐面前。


    丁知乐看出他没有吃这只腿的打算,用筷子将鸡腿挑起,放到了面汤上方,报复性地咬上一大口,眼神还在恶狠狠盯杨文帆。


    杨文帆给她夹土豆丝,据他估计,醋至少放了五勺,绝对够酸够尝出味道。


    丁知乐果真尝出了土豆丝的酸味,下咽时表情分外狰狞,杨文帆就在对面笑,然后悄悄把土豆丝往自己这边拉:“吃清淡点,面条下面有油菜,多吃新鲜蔬菜。”


    “刁民,纯心害朕。”丁知乐吞一口面条,再次“责备”杨文帆。


    吃过晚饭,丁知乐自觉回了杨文帆房间,杨文帆收拾完碗筷后也回了自己房间,不过手中端着水果拼盘和一杯温水。


    丁知乐瞥了一眼盘子,有猕猴桃、橙子和苹果,杨文帆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块,有四五六个牙签插在水果块上方。


    “把药吃了,一会儿再吃水果。”


    丁知乐撇嘴:“你比我爸还唠叨,老周都没这样操心过。”


    杨文帆笑:“你怎么不说自己要学着让人省心点?”


    丁知乐转换话题的速度快,意识到不利自己的话抛出,立马换其他话题。杨文帆床头柜前有一叠书,不是专业书,全是经典图书。


    丁知乐随便抽出一本《被讨厌的勇气》,再翻一翻是《我与地坛》,然后还有《活着》和《追风筝的人》。


    “你平时读书挺多?”


    杨文帆不置可否,拉开书桌,里面是更多的书,不过和刚才不同,里面几乎全是鸡汤类书籍。


    “看这些书心情会变好,你要不要试试?”杨文帆抽出一本花花绿绿的书递给丁知乐,丁知乐有恍然大悟的开朗。


    “杨文帆啊杨文帆,原来你是这样缓解情绪的,我还以为你已经金刚不坏、百毒不侵了。”丁知乐将书捧在怀里,来回晃腾。


    杨文帆看了眼表,她吃完药已有了段时间,这才放心将手中的水果盘递给她:“我只是个普通人,心情有好有坏很正常。”


    丁知乐吃一块橙子:“我还是不够了解你。”


    这话说得蔫蔫巴巴,杨文帆听了不好受,她再次伸手要水果时他没给她,还故意把盘子往高处举。


    “你又不是万事通,那么了解我做什么?”


    丁知乐下意识低头:“因为……因为就是要了解你……”


    杨文帆笑,让丁知乐从床上站起,他打开衣柜翻出床单被罩,准备换掉床上这套。


    “很干净,为什么要换?”丁知乐能闻到洗衣粉的香味,这套用品必然刚刚换下。


    杨文帆扯开手中的床单:“这套没用过,给你用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