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死一片的寂静。


    祝淰的脑袋“嗡”了一下，尝试开口问道：“我没听错吧？沈老师也需要相亲？”


    对上沈渥冷冰冰的目光，薛城心虚地低下了头，本想找补，却听见沈渥坦然应道：“你没听错。”


    薛城身躯一震。


    祝淰的脑中也闪过一道念头，之前的猜想重新浮现，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渥：“我们该不会……”


    相的同一场？


    沈渥淡然反问：“祝老师不是有我的电话吗？”


    祝淰惊觉拿出手机，找出了贺心晚昨天发给他的那串电话号码。


    点开号码，顺势拨了过去。


    “嘟……”随着通话连接声响起，沈渥桌前的手机屏幕也即时亮起。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靠！”祝淰挂断了电话。


    “沈老师，昨天的相亲对象居然是你！这也太巧了吧！”


    沈渥笑道：“是很巧。”


    “早说啊！要知道是你，我就不用那么忐忑了。”祝淰一脸跃跃欲试，“相亲而已，我们俩，谁跟谁。”


    沈渥：“我们俩，谁跟谁？”


    又装起来了。


    祝淰已然看穿，但毫不计较：“朋友一场，都这个时候了，就该坦诚相见了啊。”


    “说实话，沈老师是不是也是被家里人强迫来的？”


    就昨天那个画面，沈渥掩饰得比他还严实，说话也是惜字如金，丝毫看不出他有半点“自愿”的倾向。


    面对祝淰直率的眼神，沈渥丝毫没有心理被洞悉的懊恼，而是摇头否认：“不是。”


    “怎么可能！”祝淰后退一步，“那你为什么要来相亲？”


    被沈渥直勾勾地看着，祝淰震惊：“难不成，你喜欢……”


    沈渥直截了当：“放心，我对Alpha不感兴趣。”


    祝淰松了一口气：“谢谢，我对Beta也不感兴趣。”


    “那您是……？”


    沈渥松弛地靠在椅背上，眸光闪烁：“以前没有过这种体验，突然想试一试。”


    祝淰瞪直了眼。


    这种体验，是非要不可吗？


    沈渥接着说：“既然是体验，我们走个过场就好。”


    祝淰悬在心里的石头又落了下来：“达成一致？”


    沈渥欣然同意。


    祝淰走后，薛城还没缓过来，往外出去的时候问沈渥：“不是，你和祝淰真是相亲对象？”


    见沈渥不置可否，薛城扎了一记回旋镖：“谁之前信誓旦旦地说‘想都别想’来着？”


    沈渥停下脚步，看薛城一眼：“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行。”


    薛城愣在原地。


    男主角和男二号成了相亲对象，这个世界终于是颠了。


    -


    祝淰从来没想到还能跟沈渥相亲。


    这是什么概率呢？如果告诉祝淰马上就要冥王星撞地球，他也会深信不疑了。


    好在沈渥也算是洒脱，既然双方都没有异议，相亲的事也算告一段落，至少在一段时间里，他不用再担心祝明森的干扰。


    洗完澡出来，祝淰擦干头发，嘴里还念着明天的台词。一想到被勾画得密密麻麻的台本，祝淰就有些发怵。


    他能接下今天的台词就已经有点吃力，对戏的不是影帝就是老戏骨，简直是被按在地上摩擦的程度。得亏每一个分镜都拍了十几来遍，不然他真的可以被直接抬走了。


    祝淰越想越想不通，打开微信，给楚时发了个撒泼的表情。


    楚时秒回：“怎么了？”


    祝淰坐在飘窗上，回复道：“背台词儿，头疼。”


    “楚哥，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没天赋啊？”


    楚时回以捂嘴笑的表情，接着是好几段语音。


    “别沮丧啊淰儿，虽然我也没吃过猪肉，但我看过猪跑。凭你现在的水平，还没到可以拼天赋的程度。”


    祝淰：垮起个小狗批脸。


    “不是楚时，你礼貌吗？”


    楚时的声音接着响起：“没关系啊，你才出道一年，接的就是这么顶配的戏，还是男二，产生挫败感很正常。”


    “你们不是后天才拍摄吗？还有时间练习。我记得我之前看过一个什么……反正是剖析学习知名演员台词功底的台词班，我明天和公司商量商量，帮你报个名。实在不行……你也可以虚心向身边的前辈多请教请教？”


    祝淰：“……那还是给我报个台词班吧。”


    身边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头部演员，就算祝淰真心请教，他们也不一定有精力和时间。再说，人家凭什么教他？


    “行。”薛时答应得很快，“别emo了啊，一步一步来吧，公司和我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祝淰含泪点头。


    次日在练习室上课，祝淰休息时间收到薛时发来的一大串链接，忽觉昨晚的泪都白流了。


    “十分钟速成！教你的台词像沈渥一样流畅自然！”


    “学会这几个窍门，和影帝对词不在话下！”


    “点开的他们都喜极而泣跻身顶流！沈渥等一众实力派演员亲传！”


    “……”祝淰一个点开的欲望都没有。


    他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将希望寄托在楚时和公司身上。


    果然，楚时道：“淰儿，就是这个台词班，你觉着怎么样？我给老板汇报了这事儿，他很支持！这是线上的课程，你先领悟领悟，线下的我再跟老师约时间。”


    祝淰的手指抽搐了一下，艰难打字道：“不用了楚哥。”


    “可以退课吗？”


    祝淰后半程的武打有些心不在焉，沈渥晃了晃折扇提醒：“走神了？”


    被沈渥泛着冷光的折扇一晃，祝淰回过神来，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重新提起剑练习。


    除了祝淰和沈渥，庄繁星等一众人也加入了武打练习，并在下场拍摄中有不少的过手戏。


    和祝淰截然不同，庄繁星此前武打戏的经历甚少，台词倒是稳定发挥，但武打动作……用薛城的话来说，就是“手和脚各比各的”。


    看着庄繁星第N次同手同脚被薛城骂，祝淰忍不住笑了出来。


    薛城又“魔导”上身，毫不留情面道：“祝老师，庄老师的武戏还熟悉吗？”


    “您的台词就比这稍好那么一点点。”


    “……”薛城我讨厌你！


    祝淰把剑扔剑鞘里，拧开一瓶水仰头灌下，顺道看眼手机，里面躺了不少楚时的未接来电。


    一通电话拨过去，等待多时的楚时有些激动：“怎么不回消息啊淰儿？是没空看还是不喜欢？”


    “我倒觉得你倒可以试试，毕竟以影帝为案例教学，效果应该不会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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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淰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后还是没法冷静：“楚哥……你觉得这真的有用吗？”


    楚时：“……死马当活马医医？”


    点开其中一条所谓的“授课”视频，祝淰觉得头越来越大。


    好歹也是宁大表演专业，他居然已经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正沉浸在悲伤之中，沈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在练台词吗？”


    祝淰一个激灵，迅速关闭视频：“没，随便看看。”


    沈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到祝淰身后拿水：“五年前的戏，当时的台词还有些生疏。”


    祝淰苦中作乐，顺道拍了个马屁：“沈老师，原来您五年前的戏就是台词班的典范。”


    “台词班？”沈渥似乎有些意外，“这个？”


    祝淰也瞒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是想提升一下台词吗？楚哥不知道哪儿找的台词班，这是线上的教学视频。”


    沈渥眼尾上扬，忍俊不禁道：“还蛮特别的。”


    一想到明天就要拍戏，祝淰就浑身无力，恨不得一天掰成四十八小时用，二十四小时练武戏，剩下二十四小时练台词。


    祝淰看了看眼前的沈渥，又想了想手机里的视频典范，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试着问道：“沈老师……”


    沈渥似乎觉察到什么，迅速转身：“祝你成功。”


    “沈渥！”祝淰急得第一次直呼其名，对上沈渥的眼神，气势又自动矮了一截。


    他好声好气道：“沈老师，你是个好人，能不能……帮帮我？”


    “给我发好人卡？”沈渥看起来并不买账，“我哪里看起来像个好人？”


    祝淰谄媚地笑：“您哪里都好，长相好、性格好、演技好，优点数到杀青也数不完，您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沈老师沈老师，想想我们的友谊，想想我们的缘分，我们就是命运紧紧相连的最佳拍档！正如古人云，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沈渥：“古人有这么云过吗？”


    “……”祝淰咬紧牙关纠正，“有人这么云过。”


    沈渥不假思索道：“好。”


    没等祝淰高兴，他又问：“你刚刚说……我的优点数到杀青也数不完？”


    祝淰登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昂？”


    沈渥悠悠地说：“那从今天开始，到杀青之前，祝老师的台词，我包了。”


    “但是……”


    祝淰笑容苦涩：“但是？”


    沈渥脸上的笑甚为熟悉：“我也想听听，我到底有什么优点。”


    祝淰：“……”


    自恋的毛病又犯了是吧！


    回去的路上，祝淰跟楚时说了沈渥同意教他台词的事。


    楚时总能抓错重点：“你给沈渥发好人卡？！”


    “……”祝淰一脸难以言喻，“给你说了沈渥自恋还不信。”


    楚时心情喜忧参半：“虽然沈渥愿意教你台词是好事吧……但这一天一条优点的，咱还要列个提纲？”


    “不用。”祝淰刚在手机上跟于墨一同步，自信摇头道，“这不有现成的吗？”


    他不了解沈渥，但有人一定了解。想起于墨一之前给沈渥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纸的信，每一条都在抒写赞美和敬意，简直是天生的彩虹屁生产圣体。


    接下来，就是于墨一的……绝对领域。